第9章 礼物
熟悉的新型双甲机器人。
熟悉的冰冷的外壳。沈煜只停顿一秒，立刻流畅的继续他的表演。“怎么换人了，上次的接头人呢。”
熟悉的声音响起“很高兴见到您，郑衾先生。上一位接头人李先生出了点意外。”机器人的声音依旧是没什么特点的电子合成音。沈煜却在心里下了定论，这是沈七。
“我是新任的接头人沈七，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果然如此，沈煜不多拖延，延续郑衾一贯霸道风格，按着资料上的要求和沈七谈判。
…
这是一场交易大量高危军火的谈判。背熟了资料的沈煜知道郑衾多么艰难才搞来这么多管控枪械，他背上了他的身份，仿佛为自己挣钱一般，拼尽全力，狮子大开口，咬下了无数利润。
沈七比他想的难缠多了，但沈煜最终让反抗军那方咬着牙用他理想的价格吃下了这些已被军部替换的军火。
此次交易大获全胜，沈煜和沈七礼貌握手，离开了接头点。
回了山海酒吧，沈煜挥手退下保镖，整个人放松的瘫了下来，他坐在包厢里擦了擦汗。“任务完成的很好，甚至不必我出手。”是阿泽，他又露出了一个难看僵硬的微笑，说着别扭的夸奖。
沈煜点点头对他露出一个笑脸。把身型服饰变回自己的样子。
他太累了，长达三个小时的唇枪舌战加上他不停模仿另一个人的性格和姿态，对年幼的他来说无疑是艰难的。他保持着这样疲倦的态度，等待着队友们回来。阿泽笔直的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像一尊坚硬的守护石。他说“你先睡一会吧，有我在，外面谁也进不来。”
沈煜于是不太安稳的睡过去。
如此不安稳的情况下他做了个不安稳的梦。
梦中少年一头白色短发，趴在书桌上熟睡。窗外的光映进来，独独照在少年修长干净的手指上，沈煜不可抑制的心跳加速。
他有个大胆的想法，于是他实施了。他的手悄悄向少年探去，一点一点慢悠悠的，最终牵住了他的手。然后渐渐握紧，十指相扣。他的心脏于是砰砰乱跳，沈煜赶忙闭住嘴，害怕心脏从中窜出。
少年手指莹润白皙，如竹般修长。沈煜仔细打量交握的双手，嘿嘿傻笑。
耳畔却传来少年的呼唤。“阿煜。”无端染上情欲的音色却是他熟悉的。
沈煜触电一样猛的惊醒了。
阿泽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危险，又闭上眼沉默。
沈煜的心脏咚咚乱跳。
沈煜自然明白这怦怦乱跳的心脏意味着什么。少年人对同性或异性产生爱慕之心是允理惬情的，当这心意对着祝辰时，他却由然产生了一些羞愧。
…
下午下班，沈煜开着他的小车慢悠悠的向城中巷去。仿佛掐着他下班的点一般，祝辰准时在沈煜到达小屋时发来了视频邀请。沈煜有些慌张的点了接通。祝辰久违的洋溢着笑容，和他兴高采烈的挥手打招呼“阿煜！我明天就要回花都了。”沈煜盯着他的手呆住了，他试探的张了张手，沉默了。
“阿煜阿煜！你发什么呆！”
沈煜回过神来，赶忙找了个借口“今天去执行任务有点累。”祝辰恢复了往日的神态关心他“很累吗，任务有发生什么令你不高兴的事吗？”
沈煜摇了摇头，盯着祝辰的眼睛说“没有不高兴的事，我很高兴。”祝辰一无所觉，他交代了自己的行程，用充满期待的淡绿色小鹿眼盯着沈煜。
于是沈煜叹了口气，向萧姐告假。
祝辰开心起来，他很少这样洋溢的表露自己的情绪，平时温和平淡的他像换了个人。沈煜没多问他在首领那里发生了什么，他只是顺着祝辰讲话，一点一点的哄他开心。
少年的心事难懂，沈煜却贴合着他的心绪慢慢展开抓捕。就像遇到了美味食物的小猫亮出它的利爪。
两个人漫无边际的闲扯着，祝辰却终于记起自己老师的身份。他轻咳了一声，维持住自己摇摇欲坠的人设，“最近书读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理解？”
“有一些…”
…
次日天光渐暗，很快到了祝辰要回来的时间。
沈煜提前到了花都南门，祝辰昨日毫不掩饰的透露了他的行程，沈煜自然不会让他失望。昨日祝辰的情绪实在亢奋，沈煜不知道原因，但是这个明白了自己心意的小孩毫不犹豫的顺从了他。
“阿煜。”是祝辰，他恢复了那个淡漠的模样，只是那双浅绿色的小鹿眼已经不像沈煜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冷漠，表情还是平平淡淡的，眼睛却在看见沈煜的时候瞬间变亮。
“祝辰哥哥，好久不见。”沈煜捏着一包鲜花酥递给他。是用冰寒花做出来的酥点，清淡的芳香中带着冰激凌的口感，祝辰很给面子的吃了一大口，然后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真好吃！这是哪家店做的，比我以前吃的还要正宗。”
沈煜眼睛弯了弯，“是我做的，当然比那些机器做的东西要好吃。”祝辰的眼睛又亮了起来，那是一个食客遇到好厨子的激动。自动化时代，能遇到亲手做酥点的人真是奇迹。
祝辰于是向他请教起来，这珍贵的酥点知识，或许称得上是一份独一无二的礼物。今天是祝辰的生日。他从未收到过礼物。
沈煜不知道祝辰的生日，祝辰也从未主动透露。他从不奢望其他人在意自己的生日。祝辰在心里已经认定他的生日不值得被任何人期待，毕竟那个传闻中温婉贤淑的母亲是在生下他后难产去世。
就当自己做个梦吧，祝辰这样想着，又渐渐沉默下去。这或许，就是他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这个太过天才而被同龄人孤立的少年，心智没有人们想象中那么成熟，因此他根本意识不到天生聪慧不是过错，更意识不到，难产而去的母亲并非背负在他身上的原罪。
沈煜敏锐的察觉的祝辰消极的情绪，他不知道这来源于哪里，只好不着痕迹的悄悄窥探。显然这窥探不太到位，他最终还是没了解原因。
两个人慢慢兜风，向祝辰家开去。看着熟悉的场景，祝辰的心情渐渐变好。
…
“欢迎回家！祝老板。”小熊酷酷潇洒的站在入户门处，洋洋洒洒的光飘落在他身上，他转了个圈，举爪抬了抬墨镜。然后用光化出一个礼花筒，“砰”的一声对着他们轰来“生日快乐，祝老板！”
有点笨，沈煜忍不住弯了弯眼。原来今天是祝辰的生日。那些未被窥探了解的情绪终于有了出处。沈煜想，连自己都会期待生日的礼物，恐怕祝辰哥哥这样的天才也不能免俗。所以他那样落寂的情绪，需要一份礼物来安抚吗？
沈煜于是小坐片刻，然后匆匆离去。
已经长高的男孩行走如风，祝辰送他到门口，莫名感觉和朋友的关系疏远起来。他于是又陷入那如泥沼般的消极情绪中难以自拔。他站在窗边，有些沉默的盯着越走越远的沈煜。就好像见到了那些匆匆经过他，然后又匆匆离去的所有故人。
可沈煜是不同的啊。他们说过要一起养大弟弟，要一起改革所有令人讨厌的制度。祝辰抱着脑袋，慢慢的滑坐下去。
这些无法被打败的情绪让他想用一个从未尝试过的东西来缓解。
他于是无视了酷酷的询问，摔门而出。急匆匆的，好像要去寻找什么救赎。
……
沈煜开着车闯进了自家小院，然后一口气窜进了小屋里。“应该还在，”他翻了翻自己藏在床底下的百宝箱。那是他所有最珍贵的宝物所在地。
“在这！”沈煜开心的举起一个闪闪亮的闪电形小宝石。这个似乎发光的小东西，是幼年时期父亲送给他的，寓意是‘穿越黑暗的光’。
沈煜还记得那时的场景，父亲捉着他的手，一字一句的念，“我们的阿煜，要做蛰伏在黑暗的闪电，终有一日穿越深渊刺破天空，成为那道光。”
沈煜想将它送给祝辰，但不是以这个形式。沈煜相信，这个曾经帮他渡过了很多不快时光的小东西，能给祝辰带去好运。
沈煜小心翼翼的给小宝石穿了个孔，找出一条细细的银链，磨了磨，保证它戴上舒服又漂亮。又急匆匆的下单，定了一个黑色的礼品盒。
如此就准备完成了。沈煜摸着光头想了想，拿出纸笔，一笔一划认认真真的给祝辰写了一封生日信。
“祝辰哥哥…”
写完后他使劲捋平了纸，骄傲的看着那狗爬一样的字，乐了。
…
天色很快完全暗下去，沈煜又急匆匆的开上车往祝辰家去。
他毫无阻碍的进了祝辰家，那个属于他的白名单发挥着应有的作用。沈煜于是也心安理得的使用着。
祝辰家安安静静的，只从书房门缝里溢出一点光。
沈煜轻手轻脚的凑过去看了看。是祝辰。
他于是敲了敲门，等祝辰答应，“祝辰哥哥，我来找你啦。”
里面传出模糊的字音“…来。”沈煜心下一惊，赶忙推门进去。却看到祝辰眼神迷茫的抬头看他，见到是他，费劲的举起杯子隔空对他挑眉“过来…”。沈煜心脏猛地一跳。
桌子上摆着空了半瓶的酒，地上零散的落着几个空酒瓶，祝辰坐在地毯上，撑着头在矮桌上仔细辨认他。“怎么不过来…是阿煜嘛…”他脑袋晃了晃就要磕下去。
沈煜慌忙赶过去扶住那颗就要撞向矮桌的帅头。
他有些慌乱，祝辰却理所当然的垂着头斜靠在了沈煜肩上，他的呼吸缓慢悠长的洒向沈煜修长的脖，半睁的小鹿眼无端生出一股娇气，浅绿色的眸孔映出迷蒙的醉意。
少年那半长不短的白发浅浅掠过沈煜的锁骨，清冽的松木气息混着酒气，莫名有些色欲，吹得沈煜满脸通红。他手足无措的轻轻搂过祝辰的腰，想把这不知为何醉的不成样的酒鬼带回卧室，却高估了自己的身高。一米八几的祝辰软趴趴的提不起劲来只会瘫在沈煜身上，偶尔嘀咕几句听不清的醉话。
沈煜揉了揉通红的耳朵，终于意识到一直未出声的管家或许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