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偶然
江浸月如她所说，一直很忙。
韩东景工作日想约她见面，但她不是不回消息，就是很晚才回复一句刚下班，要回家休息。
韩东景总觉得她可能是生气了。
但事实上，小月只是单纯地在加班，上一个季度的业绩提升了30，老板很高兴，于是下一季的指标定得更高了。
大家都叫苦不迭，若不是有年中的奖金吊着，怕是早就把老板的祖宗们都问候遍了。
joseph成了理所当然的功臣，虽然这个业绩指标是当初入职时他承诺的，如今达成只是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而已。
但老板还是对他赞赏有加，把所有的功劳都安在他一人头上。
这多少也让他在公司的处境有些尴尬。
枪打出头鸟，他心里有数，如今的抬高，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让他摔得顺理成章。
尤其是当他提出要求时，老板并不回应，只是一味地在其他员工面前夸张地赞美他，更让他确认，自己差不多该留意下新的去处了。
小月每天都在加班，每天都是加班到最晚的那个。
joseph本来计划让她带团队，但新招设计师的诉求被老板无限拖延。
年前口头承诺的业绩达标，就给设计开发部3个headcount，如今在人事那里也是一句轻飘的“预算有限，暂无计划。”
joseph还规划着开发新的产品线，提升品牌价值，进军高端时装市场。
现在的品牌定位只能勉强算是中端，这家公司有好的设计团队，也有稳定成熟的工厂和工艺，完全可以驾驭更高端客群的着装需求。
但老板古板保守，只想守住钱袋子里的那些钱，对于在市场上扩张，投入大量资金以获得更多的产出、更丰富的回报兴趣索然。
joseph头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老板的眼界，直接决定了一个公司能够发展的程度。
他被挖来，不过是用来救火的，施展抱负，只是一种理想主义罢了。
所以他最近有些闷闷不乐，整个办公室的气氛，也由于超负荷的工作量和战斗精神不足的领导，而变得压抑。
“小月，今晚有空见一面吗？好想你。”
从周一捱到周四，韩东景还是忍耐不住，给小月打了个电话。
小月正在摄影棚跟进拍摄，左手拿着一个几斤重的头饰道具，右手把一个金色皮质腰封往模特身上比量。
她本想拒绝，但耳机里传来韩东景低沉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憔悴。
她一下子就心软了。
不就是见一面的时间么，有什么挤不出来的。
“好，10点左右吧，小区门口见。我快到了跟你说，别去太早了空等。”
撂下电话，小月已经很麻利的手，又加快了速度。
她必须在晚上9点半准时从这个摄影棚走出去。她一边忙活，一边详细地嘱咐了助理，如何收尾，如何检查细节，还有如何做好报告，在12点前发给总监确认。
助理们都是刚毕业的年轻姑娘，她们对偶尔一次的深度加班没有怨言。
毕竟她们已经足够幸运了，小月姐是个体贴下属的领导，别的组都是设计师下班，助理忙成狗，她们却基本上7点前就能走出公司，生活约会全然不耽误。
她们看出小月今天有事，都自愿帮忙，非常积极。
小月准备离开时，3个姑娘都拍着胸脯，让她放心走就好。小月很是欣慰，心里涌起暖意。
韩东景听话地没有早去，把车停在银泰，自己慢悠悠地往小月家小区走。
他走到时，正碰见小月从出租车上下来，看上去心情不错。
笑容从他的眉眼处自然地流露出来，在他的嘴角还没来得及扬起时，小月先上前一步，给了他轻轻一吻。
这一吻，把他连续几天的忧愁，都吹散了。
小月并没有生他的气，太好了。
韩东景情不自禁地回吻过去，小月却调皮地避开，“喂，小区门口，人很多耶。”
“大半夜的，哪里还有人。”
小月被韩东景捉住手，拉入怀里。
北京的仲夏夜还是闷热，只有晚风吹过时，才有一点点凉爽。
韩东景热的都出汗了，可小月的手握起来却是冰凉。
“你怎么这么冷？”
韩东景抱紧她的身子，他很热，她有些凉，贴在一起刚好，两人都舒服了许多。
“加班累的，新陈代谢都慢了，可能是身体在帮我节省能量呢。”
因为工作，小月忙得忘记了思念，忘记了恋爱的味道，还有韩东景专属的气息。
可只这一个拥抱，她就铺天盖地地都想了起来。
原来不是忘记了啊。那些想念只是积压着，等到相见时，一个不漏地迸发出来，她平静的血管里，血液又开始奔涌了。
小月把脸贴在韩东景的胸口，拉开他的衬衫，把鼻子埋在锁骨和胸肌间深吸，整个身体霎时间觉得很舒服，扫清了疲惫，杂念，和一切挡在爱人面前的障碍。
她不想说话，只想这样抱着他。
她埋着头的样子像一个电器正在充电。
这是站在不远处的管弦，感受到的景象。
管弦觉得自己真是幸运，总能遇见这么精彩的画面，她默默点燃一支烟，躲在一辆违停在路边的车旁看着。
车窗上贴着的罚单不时随着风抖动两下，和她烟头上的火光频率一致。
身后传来脚步声。
可能因为正在窥视，她异常警觉，听到声音的瞬间就回头看。
一个男人半低着头正向她这边走来，绛紫色的套装在路灯的照射下隐隐发出暗红色。管弦虽不认识这套衣服，却对男人的身型气质再熟悉不过。
她没有出声，看戏一样等着他自己发现面前这对浓情蜜意的情侣。
管弦有些兴奋，有些激动，得意得过了头，不小心被烟呛了嗓子。
她咳嗽了两声，风把她的声音吹向后方，男人抬眼，倦怠的神色上掠过一抹诧异。
他站定，眼神直直看向不远处那对紧紧相拥的情侣。
那女人是江浸月。男人他竟然也认识。
过目难忘的脸。
他攥紧拳头，心被狠狠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