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应存在的重逢
10月14日，凌时，11号军备物资储放点。
地面，半空，两道模糊的光点不断对撞，互相纠缠，气流肆意翻滚，爆鸣声响彻云霄。
未装备【群鸟】的马修斯明显陷入劣势，从始至终一直被疯狂压制，能做的只有尽全力去防守。
在记忆中，诺雅就是那种不喜欢使用远程武器，全靠速度与爆发力碾压对手的类型。
以至于他的权能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现在回想起两人对练，才能理解诺雅当时到底放了多少水。
……不过自己也不是当年那个没钱进行【铺路仪式】的普通小鬼了！
收起思绪，马修斯深吸口气，后退半步轻盈闪过少女从天而降的一记十字重劈！
可攻击仍未停止。
那抹浑身散发着浓厚威压的金黄色身影完全没想给马修斯一点喘息机会。
她在重劈的反作用力下保持悬空，重新调整身姿，猛地对空气用力一蹬！
霎时，【群鸟】发动，伴随着刺耳的嗡鸣，诺雅犹如一颗穿膛而出的子弹，迅猛袭来！
刀刃旋转，撕开浓雾，划出一条锐利的弧线，直逼脖颈！
……该死！来不及闪避！
叮！
无奈之下，马修斯只能咬紧牙关，收腰压低底盘，拼尽全力挥舞长刀，强行挡住这迎面一击！
冲击席卷四方，大地龟裂，麻痹感接踵而至，好似有股电流般透入血管，传遍全身。
他刚准备后退拉开距离，却没想到理应使用过一次【魔力坍缩】的诺雅竟再次脚底发力，骤然迸出！
“什——”
来不及马修斯震惊，利刃又一次袭来！
此时的少女已然被愤怒所支配，面容扭曲，眸中闪烁着两团熊熊烈火。
“别想逃！以为这就完了吗？！”
叮叮叮叮叮！
顷刻间，狂风呼啸，火星四射，诺雅双臂化作无数条残影，步步紧逼，如同雨点般带来一次又一次的致命斩击！
这早已超出了马修斯所能承受的最大范畴。
一片恍惚中，他不停地被击飞，本能去格挡，再被击飞。
撞破铁墙、坠入地面、砸穿哨塔……视线变得愈发朦胧，胃里顿时翻江倒海，掀起层层巨浪。
终于，随着一声清脆的异响，刀断了。
“——去死！”
认为自己胜券在握的诺雅高举短刀，露出一抹狞笑，动作也跟着微微放缓起来。
……胜负已分？
不，是马修斯主动注入过量魔力，让其结构崩坏的。
至于原因……
下一秒，破碎的金属们重焕生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锁定目标，笔直涌入少女腹中！
“咳……？！”
刹那间，诺雅娇小的躯体上开出数条触目惊心的血洞，内脏破裂，腥红四溅！
其威力不亚于零距离挨上一发注入上万魔力的高口径霰弹。
只见她面色痛苦地吭了一声，向后接连飞出数米，倒在血泊之中。
身体与大脑无法协调，少女挣扎着起身，又摔倒，如此循环。
到这，我们的【猎犬】先生可算得到些许喘息。
呼……咳咳……差不多了……
……争取这么久应该已经差不多了！
他立马拉开距离，边朝运河方向全速奔跑，边从口袋中翻出通讯金属盒，连接后大声喝令道：
“……各位！时间已到！放下手中没搬完的物资前往指定地点！我们该撤退了！”
砰！
话音刚落，百米远的索尼尔运河表面便发出一响轰鸣！
提前布置好的炸药全部引爆，掀起阵阵水花。
待黑烟散去，一艘长达百米的蒸汽潜艇赫然浮现于水面之上。
见状，革命者们铆足干劲，丝毫不敢怠慢，纷纷使出吃奶力气，加快货物的装卸速度。
而另一边，帝国的支援军也汹涌赶来，声势浩大，踏地声震耳欲聋。
持有【群鸟】的魔导部队率先开辟道路，在空中发动无差别轰炸。
眨眼间，火光冲天，整座储备中心彻底沦为地狱。
“希尔柯克！列比亚！带领你们的队伍占领制高点，全力拖住空中魔导部队！别让他们靠近潜艇！”
马修斯位居5号仓库上方，默默观察局势，同时以饱满激昂的语气鼓舞众人。
“战友们！不要慌张！敌方的地面部队最快抵达也要花费五分钟以上！胜利依旧属于我们！”
“那撒尼尔！西德斯！格纳修斯！你们去c3、f1、d9布设术阵陷阱！马林基特、塞尔火力掩护！尽可能为大伙争取到更多时间！”
“艾丹！你去——”
“？！”
嗡！
电光火石间，利刃出鞘。
马修斯一个仰头，惊险躲过那离鼻尖仅有几毫米距离的洁白刀锋，他甚至能嗅到空气被撕裂时发出的阵阵焦臭味。
“……固执的家伙！怎么还不肯死心！”
【猎犬】震声咆哮，随即双脚腾空，旋转半周后猛接一记飞踢轰在诺雅脸上！
趁对方失衡的间隙，他拾起地面上散落的飞刀齐齐掷出！
“还！没！结！束！！！”
令马修斯意外的是，诺雅居然没有选择闪避。
她自杀式地用肉身接下全部攻击，像条疯犬一样朝马修斯冲去。
“我答应了瑟拉菲娜！我答应她要获得胜利！完成任务！你们……你们这群该死的寄生虫！一个都别想跑！！！”
伴着少女那歇斯底里地癫狂怒吼，两人很快便重新缠斗在一起。
不过，现如今身负重伤的诺雅显然已经失去了先前动作上的连贯性，速度和力量也大打折扣。
这无疑让马修斯看到了获胜的希望。
几回合下去，眼见无法快速结束战斗，诺雅不由心生烦躁。
当双方拉开距离后，她果断放弃马修斯，满脸憎恶地抬起手臂，对准远处正在进行收尾工作的蒸汽潜艇。
但下个瞬间，便被对方一脚踢开！
释放出的魔力滑过冰面，于河对岸的山丘处爆炸开来。
“呃啊啊啊啊！别妨碍我！！！”
少女大吼一声，用力捏住马修斯迎面而来的拳头，在他陷入僵值的那刻，反手一击！直灌腹部！
“吭……！”
强大的冲击力顿时让马修斯五脏六腑翻搅在一起。
倘若没有下意识去凝聚魔力，护住受击部位，恐怕当场就要被掏出一个大洞。
糟……糟糕！
至此，已成死局。
全身麻痹，无限坠落的马修斯仅能眼睁睁看着诺雅掏出长枪，重新瞄准潜艇，食指默默移向扳机——
突然，一抹火红色的熟悉身影出现在二人视线之中。
潘妮·埃梅里克张开双臂，神色坚定，阻挡于诺雅前方。
“诺雅姐姐！快停下！”
满溢而出的滚烫的泪水没过眼眶，慢慢滑落地面，她咬紧唇角，用着半欣喜半哀求的口吻诉说道：
“求求您！诺雅姐姐，就当是为了我！别再和马修斯他们战斗了！放他们走吧！”
“…………”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诺雅一脸平静地注视着这位突然造访的陌生女人，轻微歪起脑袋，似乎在思考什么。
沉默半晌，她轻轻呼出口浊气，薄唇微启，还是说出了那句潘妮最不愿听到的话：
“……谁管你啊，去死。”
砰！
子弹出膛，毫不犹豫地径直射向潘妮眉心。
然而马修斯等待的就是这刻。
他用尽全部力气，将魔力凝聚脚底，使出最后的坍缩只身挡在潘妮身前。
当子弹触碰到男人的瞬间，权能发动，目标随之转换。
金属弹头甩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飞行半圈狠狠嵌入诺雅体内！
紧接着，伴随一声巨响，掺杂了潘妮崩溃式的惊声尖叫。
诺雅在一脸震惊中活生生断成两截，其上半身拖出一连串粉嫩肠子，最终被达拉斯蒂安的黑夜以及无休止的爆炸所吞没。
……
10月14日，凌晨2时31分。
巨大的钢铁怪物吐出一连串蒸汽，在帝国支援部队赶来前缓缓沉入水底。
此次事件共计造成283名帝国军死亡，402人受伤，11号物资储放点近7成以上的军用装备惨遭劫掠。
10月14日，凌晨4时06分。
诺雅·冯·阿利斯泰尔重伤濒死，经送往医院进行多轮抢救后，暂时脱离生命危险。
10月16日，下午4时整，有关【肃清帝国反抗势力】的高层会议在帝都【白金宫】内举行。
讨论期间，瑟拉菲娜·冯代替阿利斯泰尔出席，并指出一名曾生活于第四都市阿斯莱德的【白银】内部成员。
经核实，指控成立，现已列入最高悬赏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