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再见，马修斯；您好，恐怖分子先生
入夜，大雪纷飞，索尼尔运河表面结上一层厚冰，失去了往日的生机。
它如同患有嗜睡症的老人般，孤独、迟缓、沉寂。
倘若时间放在晌午，兴许还会见到有些胆子大的人为了节省时间，选择翻过护栏，骑马穿行。
“该死……真不懂那帮家伙是怎么想的……”
凌晨2时06分，达拉斯蒂安北方郊区，第11号军备物资储放点。
负责管理2号仓库的守卫保罗·马格纳斯打了个哈欠，即使隔着臃肿的羊毛军大衣，也掩盖不住肚子上那摇摇欲坠的多余肥肉。
他望向远方藏匿于雾中时隐时现，散发点点光芒的摩天轮盘，低声咒骂道。
听罢，中年男人身边的同事胡德·索恩也微微眯起眼睛，跟着打趣起来。
“【那帮家伙】……您指的是谁？”
“是命令我们大晚上竖在这里，哪怕冻坏脑子都不许离开半步的总督大人？还是一群根本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极端恐怖分子？”
“老天！真亏你敢说……”
很显然，一向圆滑谨慎的保罗被这番危险发言吓得不轻。
他狠狠打了个哆嗦，随之摆出副相当忠诚端庄的态度，厉声警告道：
“哦，快闭上你的嘴吧，索恩二等兵！刚才那番话我大可视为你对帝国不忠，蠢货！”
紧接着，男人忽然话锋一转，压低声线，往对方身边凑上一小步。
“其实我更偏向于第二点……你懂的，再过一年我就要奔40了，身体，尤其是腰越来越不好……”
“为了一群压根就不可能出现的家伙熬夜站岗一整晚……况且明天还要继续！女神在上，我这把老骨头可遭不住！”
“那群磕了药的神经病已经连续抢劫两次物资点了！先是05号，两日前是07号……俗话说的好，事不过三，我不信他们有蠢到明知加强警戒还要硬闯的地步。”
“嗯，的确，我想大部分人应该都抱有和你一样的想法吧。”
从始至终胡德都扬起嘴角，保持着那抹半笑不笑的微妙弧度。
短暂停顿后，他指向河对岸模糊又扭曲的黑，开口补充道：
“可今天天气真的很好……我是指，瞧，在此般猛烈的风压下，白雾却依旧浓厚，雪也丝毫未有想要停下的意思。”
“喂……索恩，你，你这是怎么了？”
保罗似乎察觉到眼前的男子不太对劲，刚想后退，可下一秒，锋利的匕首骤然出鞘，寒光闪闪，猛地嵌入对方脖颈之中！
中年男人摇晃着踉跄几下，背部撞向墙壁，发出一阵闷响。
他拼尽全力大声呼救，可气管早已被积满的鲜血所堵塞，能发出的只有几道咕噜声。
在意识即将剥离大脑的前几秒，他看到此时胡德的脸部竟如同不断蠕动的松软黏土般，眨眼间便重塑成一名陌生女子的模样。
寂静半晌，待看守彻底死透，潘妮·埃梅里克撩起自己那头火红的秀丽长发。
她边哼着小曲边转动钥匙，打开了2号仓库的沉重铁门。
吱呀——
霎时，无数琳琅满目，以至于令人怀疑现实的军火铁皮箱映入眼帘，这让我们的艺人小姐不禁瞪大双眼，口中念念有词。
“这个份量……开玩笑吧？天哪！简直比前两次加起来还要多！”
“如果能将其全部运走，那不就直接超额完成预期目标了！真幸运！”
她来不及怠慢，果断从口袋翻出联络用的金属小盒，向同胞们分享这份喜悦。
“各位，这里是【镜子小姐】，我已顺利潜入并确认了物资的真实性，现在正式开启作战！”
“五秒后我将释放【狂热粉】们，做好进攻准备！”
挂掉通讯，潘妮立刻闭上双眼，伴随着愈发均匀的呼吸，灵性脉络就此展开。
范围……选择……连接……
唤醒。
！
在潘妮睁开眼眸的瞬间，权能发动。
同一时刻，其余仓库的看守们突然发生异变。
他们瞳孔涣散，纷纷露出诡异的笑容，举枪进行无差别射击。
砰砰砰砰！
刹时，骚乱四起。
处理完一切的潘妮长舒口气，她已然完成了自己的全部本职工作，径直走出铁门。
女人戴上一顶雪白的鹅绒贝雷帽，颔首抬眸，刚好与那身披墨绿色斗篷，率领革命军高声突击的【猎犬】擦肩而过。
潘妮挥了挥手，拖着慵懒且漫不经心的语调告别道：
“拜~马修斯先生。”
“祝您好运~”
……
“这里是c组小队，区域清扫完毕！”
“做的好！马文，你抽出部分兵力去支援b组！”
“希尔柯克他们被哨塔盯上了！对方是个【编码者】，只要那家伙还在，b组就移动不了一丁点！”
“了解！”
马修斯手握通讯盒，边发号施令边高举长刀，带领a组小队的成员们奋勇冲锋。
叮叮叮！
刀剑碰撞，火光冲天！
魔法、子弹、鲜血、内脏……四处纷飞，宛如一幅被泼洒上数桶油彩的艺术抽象画。
出于马修斯002【判官】的权能，导致帝国士兵但凡萌生出任何对他的杀戮欲望，其【目标】便会主动转移、锁定至自己身上。
于是，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子弹在半空中以一道诡异弧度迅速调转方向，笔直贯入脑中！
几扳枪击过后，全场仅剩下一群神色惊恐，齐齐倒地的尸体，最终被滚滚浓雾所吞没。
不一会，马修斯等人便成功占领了制高点。
他深吸口气，对着全体成员震声鼓舞道：
“同胞们！把敌人尽数抹杀！缴获物资！这是革命道路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我们将成为传说！”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得到革命者激情满满的回应，马修斯咧嘴一笑，他纵身跃下哨塔，拿出通讯盒连接至希尔柯克。
“希尔，带领c组小队的人尽快搬运物资！十分钟后大雾开始消散，帝国军的支援部队也会赶来，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
“没错，的确不多。”
“因为你们马上就要死了。”
？！
伴随那道透露着些许愠怒的甜美嗓音，气氛顿时降至冰点。
听到这，马修斯先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立刻瞳孔骤缩，昔日的恐惧盘踞于心间。
一切都没有变。
他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去，只见一抹金黄色的娇小身影屹立于房檐之上，在背后两轮明月的照耀下显得如此圣洁、又可怖，散发着令人喘不过气的强大威压。
诺雅·冯·阿利斯泰尔神色漠然，微微歪起脑袋，而手中提握着的……正是马文的头颅！
啪叽！
猝不及防间，少女便将其一脚踩爆，就当作是给这群不懂规矩的寄生虫们一个小小见面礼。
她虚构出两把短刀，慢慢对准马修斯，薄唇微启，慢条斯理道：
“您好，恐怖分子先生。”
“然后，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