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美梦破碎
“苏珊娜，停下，我有话对你说。”
8月19日，下午二时。
金黄色的阳光透过彩窗，照耀在老人花白的胡须上。
“唐纳德先生最近向我反应，说你总是在课堂上无故缺席。”
“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虽然已经年过八旬，可我们的大贤者马丁·圣·菲力克劳斯·梅隆身板却依旧坚挺，接近两米的身高搭配圣袍、权杖，光站在那就自带一股无形的威慑力。
“…………”
不过很显然，这股威慑力对少女似乎起不到什么作用。
苏珊娜停住脚步，不满地撇了撇嘴，她双手叉腰，等待着这名老者在佣人的搀扶下缓慢来到自己面前。
“我不喜欢他的课，也不喜欢他自认为很搞笑的口头禅，听起来像只又肥又老的鸭子在对着我嘎嘎叫……”
似乎察觉到老者的神情开始变得凝重，召唤师女孩主动别开视线，将口吻换得不再那么具有攻击性。
“况且，他所传授的知识毫无意义……我是指，我已经长大了，爸爸，我不需要别人来教我如何判断是非！有这些时间不如去做些别的事情，真正有意义、能给我带来价值的事情！”
“苏珊娜，不要白费口舌去诡辩，你的观念还不足以将我撼动，如实回答问题。”
老者的嗓音沙哑且严肃，容不得半点异议。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爸爸，只是泡在那堆发霉的、闻上去有股阁楼臭袜子味的老旧书籍里，随便看些什么……仅此而已。”
“撒谎。”
“…………”
权杖重重砸向地面，整座宅邸瞬间鸦雀无声，马丁迈前几步，那双墨绿色眸子此时正散发着炯炯光芒。
“我能观察到你的【灵性】，它们现在变得十分浮躁，宛如坩埚中不断沸腾的剧毒魔药，你到底打破了什么禁忌？”
“如果不肯老实交代，我就只能对你进行禁足处理了，苏珊娜。”
“…………”
又一次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苏珊娜轻轻叹了口气，像是犯了错的孩子般垂下脑袋。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妥协时，马丁突然察觉到了一股无比强烈的灵性波动，仿佛滔天巨浪，莽撞、不可控。
而那股波动来源，正位于自己的宝贝女儿体内！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下一秒，炽热的白色光芒充斥整座大堂，紧接着便是一声巨响——
轰隆！
一头十余米长、通体雪白的四足异兽撞开穹顶，载着那抹叛逆的渺小身影渐行渐远。
苏珊娜选择用行动来诉说答案。
答案的内容为：少来管我！
……
“高洁的白翼，天空支配者，傲慢的马努缪可，嗯～相当出色的召唤。”
位于席昂城数公里外的一处平原上，卡伦·尼尔维亚纳温柔抚摸着眼前的巨大鸟兽，看上去相当满意。
苏珊娜听到导师毫不掩饰的赞美后，也是傻傻笑了起来。
“多谢夸奖！我按照您的要求简化了部分术士通路，果然时间和魔力消耗都得到了优化！”
“今天还想试试别的么？”
听罢，卡伦笑眯眯地抽出笔记，询问道。
“当然！天哪，当然，为什么不呢，卡伦小姐！请务必传授给我更多！”
苏珊娜将瞳孔聚焦在导师那白皙精美的面庞上，眸中无不充斥着对新知识的渴望，以至于到达了痴狂的地步。
她想要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她想要让爸爸见到崭新的自己——并乖乖承认当初阻止她是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少女如此想着，鼻孔不觉间喷出两股兴奋的热流。
“很好，梅隆小姐，那么请喝下这个，把魔力补充到完美状态，然后过来。”
咕嘟，咕嘟。
随着几声吞咽，浅蓝色的水位线很快见底，苏珊娜把魔药圆瓶丢到一旁，如同一只小彼得犬般乖巧来到卡伦身边。
见状，女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在一声浅笑后，她将手指翻转，轻柔托起我们年轻召唤师的下颔。
“这次召唤的目标有些特别，单凭梅隆小姐一人恐怕无法成功，所以我会帮助您补全缺失的部分……”
？！
霎时，温热的鼻息迎面扑来，带有阵阵芳香，苏珊娜的嘴唇被温柔撬开，当舌头滑进唇缝时，她本能地抗拒一下，但最终还是给予了回应。
血色慢慢涌上脸颊，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
喘息间，舌尖辗转，唾液被吞入喉中。
苏珊娜感到头昏脑胀，甚至有些缺氧，她攥紧导师的暗紫色袍子，想要挣脱，可对方只是眯起眼睛，保持着那抹朦胧。
渐渐的，少女彻底无法呼吸，疼痛席卷而来，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灌入鼻腔，融入脑髓……
“好痛……卡伦小姐……我，我感觉不是很舒服……”
“请……请不要……哈……请……”
它们越来越多，几乎代替了脑内所有的存积液，不断蠕动，直至盈满的瞬间，疼痛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智慧。
她所渴望领悟的、寄存于宇宙万物的智慧。
苏珊娜翻起眼白，好似一头触电的水母，嘴角的弧度因喜悦咧至耳根。
她能看到璀璨的【群星】，她能看到浩瀚的【海洋】，她能看到至高的【无相】！
她甚至能触摸到祂！祂是如此温暖……又冰冷，道路因祂诞生，神秘因祂复苏……
“啊……”
“啊啊……”
“赞美……赞美无相之主……”
……
…………
………………
不知过了多久，苏珊娜·梅隆于睡梦中醒来。
晚风轻轻拂过脸颊，空气中似乎掺杂着些许别样的气味。
少女揉了揉眼，坐起身子，大脑仍有些昏沉，她好像做了一场梦幻又恐怖的梦。
她梦见自己召唤出了一头百米高的巨大怪物，摧毁城市，吞噬人民，一切美好与幸福全部不复存在，留下的只有浩劫与毁灭。
她梦见父亲前来阻止自己，两人因为某些缘由大打出手……
……咦？
后面的部分……怎么想不起来了？
头好痛……外面吵死了……到底是谁一直在大喊大叫？恶，味道也越来越刺鼻……
而且，草地何时变得黏糊糊的？
啪嗒。
手掌无意间溅起点点水珠，苏珊娜连忙用手抹掉，却发现原本白皙的手腕上浮现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腥红。
眼前的薄膜开始破裂，世界在这一刻愈发清晰。
！！！
苏珊娜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捏了一下。
她所熟悉的那个席昂城，那个总是充满欢声笑语的席昂城，如今已然化为地狱。
三分之二的城市被毁，烧焦的尸体横七竖八，人们哭喊着，哀求着，可神明并未投下一丝怜悯的目光。
刺鼻的臭味蔓延开来，与火药与硝烟冗杂，腿上似乎坐落着某个软趴趴的东西。
而当苏珊娜颤抖着垂下双眸，瞧见的却是那具被自己亲手斩断的、养父的半截身体。
“不，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呕……！呕呕呕呕呕呕！”
……
水历473年 12月29日。
这历史性的一幕，即将再次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