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你听说了么？
冬日的夕阳洒在徐范别墅的白墙黑瓦上，如诗如画，既带着一份江南的别致，又带来了几分乡野的宁静与惬意。
自打前天举行了隆重的入宅仪式后，徐范就开始过上了悠哉悠哉的乡村生活。
每天，他不是在院子里品茶，就是在乡村的小径上散步，偶尔遇到几个熟识的老邻居更是停下脚步寒暄一番，虽然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己的赞扬，但徐范却谦逊地表示感谢，他也乐得享受着这难得的乡村宁静时光。
28日晚饭后，徐范正在悠闲地踱步消食，突然手机响起，一时间别墅的宁静被一通意外的电话打破了。
“徐范，听说你回老家啦？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电话那头，传来了老同事黄清爽朗的笑声。
徐范这才回过神来，自己都差点把这个老同事老朋友给忘了。
虽然自己这辈子只在昌盛呆了一年，可上辈子自己却在昌盛呆了整整15年，这个黄清也是自己为数不多的好朋友。
之前黄振阳校长离开时，徐范也曾邀请黄清到北实任教，可黄清拒绝了。
说什么“父母在不远游”、“江北消费高”、“害怕妻子在老家被欺负”云云。
屁的“不远游”！
他父亲是退休教师好不？难不成只有江滨镇才能领退休工资？
至于害怕妻子被欺负那就更扯淡了，都一起带去北实，谁欺负得了你！
至于江北消费高，一碗牛肉粿条江阳15元，江北也是15元，难不成同一个市，江阳区花的是人民币，江北区花的是美元？
说句好听的，他这是安土重迁，说句不好听的，他这叫胸无大志……
算了，人家不想离开，徐范也不能绑走吧……
徐范清了清喉咙，热情地说道：
“清啊！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忙，这不才回家两三天。你要是不忙的话就过来喝茶，我们好好聊聊，好吧？”
“行！我一会儿就到！”
黄清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没过多久，黄清突突的摩托声便从徐家村村口传了过来。
徐范站在门口向他招了招手，黄清便挥了挥手，骑着小摩托朝着徐范一路奔了过来。
黄清一进门，就被眼前这座气势恢宏的别墅给震惊了。
他瞪大了眼睛，围着别墅转了一圈，不住地赞叹：
“徐范啊！范范啊！范董喂！你这儿可真是大手笔啊！这别墅，得花不少钱吧！”
徐范笑着摇了摇头：
“哪里哪里，也就五百多万吧。来来来，咱们进屋喝茶去。”
说着，他便拉着瞠目结舌的黄清进了屋。
两人坐下后，徐范亲自沏了一壶好茶，递给黄清一杯。
两人一边品茶，一边聊起了天。
聊着聊着，黄清突然话锋一转：“徐范，你听说了么？”
徐范一愣，不明所以：“听说什么了？”
黄清神秘地笑了笑，
“原来你不知道呀！”
接着，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了昌盛中学的趣事：
“你知道么？自从黄振阳校长被迫离任后，文教组本来是想派谢东成校长过来的。可是啊，谁知道谢东城又被你给挖走了。最后，只能找了一个离退休不远的老陈校长过来主持大局。”
“嗯。然后呢？”
徐范听得津津有味，老陈校长他上辈子可是熟得很，怎么说呢，这个人非常有特色。
最出名的要属他的“262”教师论断，即每个学校基本都是由2成优秀教师+6成中庸教师+2成懒惰教师构成。
想要学校发展起来，就得杀鸡儆猴，抽取2成懒惰的绩效来补贴2成优秀，6成中庸怕被抽，只能跟着向前冲。
反之亦然。后来徐范也自己试验过，深以为然。
想到这里，徐范好奇地问道：
“那陈校长来了之后，学校的情况怎么样？”
黄清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
“这陈校长啊，真是个有趣的人。他来了之后，每天就研究自己心爱的股票，权当提前享受退休生活了。但是呢，他也没忘了自己的职责。为了管理好学校，他充分地发挥了古代帝皇的权衡之术。”
“哦？这话怎么说？”徐范更加好奇了。
“他先是提拔了石算主任为副校长，石算欣喜若狂，为报答老陈校长的知遇之恩，兢兢业业地干了两年。”
“嗯，接下来呢？石算那小人，应该不能持久吧。”
“你看人还是那么准！”黄清赞了徐范一句，继续说道：
“两年后，石算逐渐骄傲起来，做事也慢慢懈怠起来，甚至还开始抱怨老陈校长把他当牛马使用。大有你不用钱哄我，我就撂挑子不干的趋势。”
“这时，老陈校长也不恼，他只是写了一份推荐书，送到镇文教组那边，然后不到一周，石算的老对头许杰锦主任也被提拔为副校长。”
“哈哈，你是没有看到啊！当孙主任他们宣布许杰锦主任升职为副校长时，石算的脸都绿了。那样子，活脱脱的就是一个被打入冷宫的过气嫔妃啊……哈哈”
黄清说完，眼前场景重现，笑得分外开心。
徐范也不禁莞尔一笑，老陈校长的手段还是一如既往的黑——高啊！
“石算十分后悔，当天就跑去向老陈校长家里送殷勤，表忠心。许杰锦作为新贵，自然是不能落后的，三天两头地往老陈校长家里送温暖。两人都在老陈校长面前赌咒发誓，愿为学校发展竭尽自己的全力。”
“呵呵，这两个傻老帽！”黄清中肯地点评了一句，接着往下说，
“老陈校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略施小计，就让这两位副校长互相监督、互相制衡起来。两个副校长都有求于老陈校长，老陈校长左手大棒、右手蜜糖，一声令下，两人只能乖乖配合，石算负责政工，许杰锦负责教学，两人分头办事，效率极高。”
“一时之间昌盛中学天下太平，老陈校长端坐于校长室内，而决胜于千里之外，可谓是垂拱而治。”
徐范听后也不禁拍了拍掌：“昌盛中学这出大戏都堪比话本小说了，这老陈校长人老成精啊！”
“可不是嘛！大家私底下都说老陈校长是老人精！”黄清赞同点了点头，
“就这样顺顺利利地过了5年。结果老陈校长2017年4月份一退休，两个副校长的心思都活跃了起来，都想把副字去掉，压对方一头！”
“为此啊，从4月份到7月份，他们拉拢校内的中层领导和教师，互为阵营、针锋相对、互相攻讦，那样子都差点打出狗脑子来。最后更是互相举报揭短处。你告我职称作假，我告你贪污受贿！搞得上级纪检部门不胜其烦，多次奔赴昌盛中学调查取证。”
“这也太奇葩了吧！那后来呢？”徐范追问道。
“后来啊——”黄清轻蔑一笑，
“这两个扑街仔都被上级记过处分了，谁也没有捞到好处。结果，8月份直接空降来了一个从小学升上来的曹校长。”
“曹洲？”
“对啊，你认识？”黄清点了点头，疑惑地问道。
“呵呵，似曾相识。”
徐范笑着答道，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惊讶的，果然曹洲还是和昌盛中学有缘啊，只不过提前了6年。
“哦”，黄清接着说道，
“曹校长是个聪明人！人还没到任，就先备上厚礼去老陈校长家取经。得到了老陈校长的指点后，他就沿用了老陈校长留下来的制度，保持了老陈校长的处事风格。继续让石算与许杰锦两位副校长争斗不休，他好从中得利。”
“故事到这里就为止了，从17年9月份到现在，这一学期来，课后活动颇多，只要不谈成绩，大家都过得蛮开心的。”
“嗯？”
徐范听出了些许异常出来，眉头一皱问道，
“什么叫不谈成绩？”
“嗯，是啊！曹校长长期管理小学，对中学根本就不熟悉，只会一味地鼓励老师们努力教，却不知道怎样才能教好，加上活动又很多，学生们玩心四起，心浮气躁，无法静心学习，所以，在刚刚结束的镇性初三质检考试里面，昌盛大败……”
黄清一脸的无奈。
徐范听完之后唏嘘不已：“这昌盛中学啊，真是乌烟瘴气。怎么这些人都不干正事呢？好好的精力都耗费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面去了。”
黄清也叹了口气：“是啊，这学校啊，现在已经是家丑外扬了。家长们都在议论纷纷呢。”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天，天色渐晚。
徐范叫了一些外卖，同黄清小酌了几杯。
两人喝到了12点多，黄清一看手机，才不好意思地起身告辞：
“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咱们下次有机会再聊啊！”
徐范送黄清到门口：“用不用让我弟开车送你回家？”
“不用，我又没喝多，开摩托车回去也就三分钟的路程。”黄清清醒地说道。
“好吧，路上开慢点。到家发个消息，报平安！”
“好的！”
黄清骑着小摩托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徐范一个人站在门口沉思。
他想着昌盛中学的那些事情，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这个社会啊，什么时候才能少一些勾心斗角，无聊内耗；多一些真诚团结，合力向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