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章 岛灵的影像
海上又生圆月。
静谧的夜，又闻圣女安魂曲。
大多数鲛人在睡梦中露出安详的笑容，再也听不到鞭笞神魂的声音，又可以过回原来平静的生活。
鱼传素躺在床上，脑海里快速闪过这一段时间经历的种种，心情异常复杂。他不愿鱼恋彩离开，可是他自己却对知秋大陆生出了无限向往。
知秋大陆对他而言，是一个精彩的冒险乐园，形形色色的人，丰富多彩的物，以及各方错综复杂的势力，像在召唤他。
只是他还不能离开，由于魂珠消失，无法指定族长，鱼传素不得不暂时代理族长职责。
“难怪传说人鱼为了在陆地上生存，愿意忍受步步如履刀山，并承受化为泡影的风险。”鱼传素想起那个美丽的传说，不禁叹了口气。
在安魂曲里，白一感受到了其他人无法体会的情绪——深深的哀伤。
因为他的第二颗粉心，正在与之和鸣。
白一无法在这样哀伤的安魂曲里沉睡，他起床走出了自己的房间，来到鱼恋彩住处。
圣女没有睡。
她身着一袭白裙，披散着长发，坐在窗边，一只胳膊搭在窗沿上，头架在手上，痴痴地看着那轮圆月。
眼睛里充满了哀伤，白日清澈而迷恋的眼神消失了，即使白一走近了，也毫无察觉。
那么多个月圆之夜，鱼恋彩见证了族人一批又一批慷慨赴死，即便现在神魂遭受了重创，但是过往的哀伤叠加在一起，像是已经刻入了骨髓，不由自主地又唱起了安魂曲。
她是在为自己安魂，愿那浓郁的哀伤随着歌声，消散在月色中。
白一在院子里搬了把椅子，坐在窗下，什么也没说，静静地陪着她。
许是距离的接近，那颗粉心跳动的幅度加大，在识海吹起了一阵紫色的雾气。
鱼恋彩似有所感，收回了凝视月亮的眼睛，转而望向白一，目光盈盈。
像是回到了两人初见之时，一眼欲穿，一眼千年。
那个恋爱脑消失了，灵魂契合的感觉重新出现。
这是一种奇异的契合，仿佛白一和鱼恋彩是一个灵魂被掰成了两半，而他们的的躯体也是在同一个模子中铸就出来，然后再把灵魂附着在躯体内。
这就是所谓的“天生天养”么？这就是他六根冷淡，骨肉情疏的真正原因吗？
也许，现在是一个机会。白一感受到鱼恋彩的宁静，他想获取更多的真相。
“这是怎么回事？你我当真相识万年了？”白一悄悄问道。
闻此言，鱼恋彩的眼神忽而迷离起来，那颗粉心的跳动不再有节奏，而是毫无规律的乱蹦。
她的眼睛里也泛起了粉色的迷雾，像是没听懂白一在说什么。
“一万年是怎么回事？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白一焦急地问道。
鱼恋彩皱着眉，仔细思索，忽然间全身哆嗦，像是经不住晚风吹拂。
“我们是上天见证的恋人，从一万年前就开始了。”鱼恋彩答道，话语里情绪满满。
白一看着她眼神里的迷雾尽去，又恢复了此前的痴迷，不禁摇摇头，心里叹道：“恋爱脑又回来了。”
正在此时，海里突然传来巨响，接着月色也暗了下来，像是什么东西遮住了月亮。
白一回头望去，果然，海上一个巨大的身影正好遮挡住了投向白一他们的月光。
那身影在空中扭了一扭，发出尖锐的啸声，像是在召唤白一。
岛灵来了。
白一有些诧异，岛灵这个时候显出法相召唤他，似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站起身来，望着岛灵，鱼恋彩则痴痴地盯着他的背影，毫不在意岛灵的出现。
蓦然，鲸鱼身影里出现了异变，光影在其中闪烁，像极了在祖庭中的光阴隧道。
光影里是辽远的大海，海天交接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黑影，朝这边飞驰而来，转瞬间就已经看清楚轮廓，是一只鲸鱼，跟岛灵形体一模一样。
又一个呼吸后，那只鲸鱼更近了，鲸鱼的头顶还有个模糊的人影。鲸鱼越变越大，那个人影也逐渐清晰，他盘盘腿坐在鲸鱼上，头上还戴着一顶王冠。
“他就是「王」？”白一想起那日风雷归位后，神识中出现的奇怪声音。
那人影的面部极为模糊，像是被一层迷雾遮住。当鲸鱼巨大的头部占据岛灵身影三分之二时，盘坐在上面人影站起身来。
这人影肋生两翼，明显不是「凡人」。
不知什么时候，旦旦现出了身形，看着这人影瑟瑟发抖，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
白一还没来得及询问，人影又动了。
他伸出双手，从鲸鱼的呼吸孔里扯出薄纱似的物质，边扯边扇动翅膀，往高处飞。
薄纱的东西越来越多，鲸鱼的眼睛充满了痛苦，发出的哀嚎声，直击人的灵魂。
那个人影把薄纱在手掌间搓揉，薄纱逐渐凝聚成凝练的光，光变幻出不同的形态。
随着扯出来的薄纱越来越多，它凝练成的光也越来越夺目，鲸鱼的哀嚎声也愈发的凄厉。
良久，鲸鱼的呼吸孔再也没有薄纱产生，全部凝练成了人影手中的一个光球，如白日一般。
此时的鲸鱼也好像彻底失去了生息。
那人把光球紧紧抱在怀里，两只翅膀把自己全身裹住，嘴里念念有词。白一凝神想听听念的是什么，神识马上如刀割一般。
旦旦更是伏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人影收拢了翅膀，然后摊开手，一只袖珍的小鲸鱼出现在他身前。
赫然便是岛灵。
人影放开岛灵，然后手朝空中一伸，巨大的铁链自天而降。
那人影扇着翅膀，引领着铁链围绕鲸鱼飞翔。
最后，铁链从呼吸孔中伸出来，人影抓住铁链，狠命一拉。
旁边的岛灵痛苦的哀嚎出来。
像牵牛一样，人影拽着鲸鱼往海底飞去。不一会儿，就重重地落在海上，掀起了滔天巨浪。
好一会，海面才恢复平静。
白一正在诧异人影的举动，岛灵巨大的法相开始抖动起来；接着，法相里面的海水也在汹涌翻滚。
一个巨大的阴影自海底慢慢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