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暗渡大江
荆江，南岸。
几只小舟借着江上的浓雾，在漆黑一片的夜色中疾驰。
江对岸，不时有几个山贼的哨探举着火把，来回巡视。
“老大！那边过来几条小舟。”
待小舟即将靠岸时，一名眼尖的探子立刻指着前者，朝小头目汇报。
“几条小舟而已，待他们上岸，收点路费放过去吧！”
被称为老大的头领随意的说道。
他们是冯义派遣过来，监视对岸官军的。至于不时偷渡来南岸的黔首，大多是生活无望想来投靠义军。这样的人，他们自然没理由阻拦。
不过，和兄弟们天天守在这里，枯燥无味，自然不免打起这些偷渡客商的主意。
这几日，这样收过路费的行为，他们已经做了好几起了。故此，头领随便招呼两个哨探，便向小舟停靠的地方去了。
“得令！”
眼尖的探子闻言，心头一喜。连忙应诺的和兄弟抄起家伙跑去。
待小舟上的人下船后，几个探子顿时神不知鬼不觉的迎了上来。
“站住！汝是何人？”
探子一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挥舞着大刀，看起来颇为骇人。
听到面前贼兵的话，王忠微微皱眉，手悄悄握在刀柄上。
随即，被前方的刘成微微按下。
小舟上的人，自然是刘甫的官军。
两日前，刘甫等人便定下计划。
趁夜，先选几个武艺高强者偷渡。待解决掉暗处的哨探后，大军再随之过江，直入麦城。
做先锋这个任务被刘成自告奋勇的接下了，随后他带着王忠、刘平、赵累等几个军中的杀人好手充做先行军，刘甫、徐英、刘能带着从宋和那里要来的两千军士伺机而动。
曹德、宋和本就是荆江的官员，领着三千新兵据守城池，以及负责运输粮草。最后的张邈早在昨日，就已动身返京。
安排既定，刘成等人于今夜便一袭黑衣，借着小舟暗地潜行过去
看着眼前的哨探，刘成一拱手说道。
“我们原籍都是福山的百姓，此次听闻张大王兴义兵讨伐无道，使我等为之敬佩。今日此行，便是要去福清，为大王尽绵薄之力！”
哨探闻言，不禁微微点头，是个能说会道的汉子！
随后也客客气气的说道：
“如今年景不同寻常，大王派我们来巡视江边。一来为防止那些朱门狗官作祟；二来正是让我们来接引各路的英雄豪杰。只是这个山高路远，若是没有我们的介绍信，恐怕到了福清会有所阻碍呀！”
刘成听罢，微微一笑。说道：
“大王思虑深远，吾等所不可急。烦请小将军通融一二，与个方便。”
随后，刘成又从身后取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奉上。
“劳烦小将军了。”刘成恭敬的说道。
这些山贼，原先都是穷的不能再穷的黔首。看见眼前的银子，怎能不喜？
于是一边接过银两，一边命周围哨探子放行。谄媚的说
“贵人的事情，包在小人身上了。贵人还请稍后，我这就叫头领过来。”
说完，屁颠屁颠的捧着大元宝跑去找头目请功。
不多时，便看见不远处，十几个山贼漫步走来。
“诸位！我便是这里的头，不知诸位好汉姓名？原先是哪里人？现居何处？做什么买卖？”
几番问题下，让刘成身后众人不禁握了握手中的兵器。而刘成则一切如故，平静的微笑道。
“这位头领，我们未曾在福山居住。只是祖先因故乔迁到外地，故此声称原籍在福山。除此之外，我们几个居无定所，四处漂泊，故此也无法告知居住故地。”
没等刘成说完，头领忽然变了颜色大喝道：“贼狗官！居然还想欺骗吾等？”
此言一出，王忠的白虎战刀就要拔出来了。紧接着被刘成强压住臂膀，缓缓收了回去。
随后，刘甫佯怒的看着头领，冷笑着说。
“我原以为张大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又体恤黔首，劫富济贫。不想其手下居然是一帮酒囊饭袋之徒，实在让我失望。”
“你什么意思！”
听完这话，头领顿时大怒。一挥手，周围的贼兵就乌泱泱的围了上来，锋利的兵器借着月亮散发出微弱的寒芒。
刘成丝毫不惧的上前一步厉声道。
“我敬你是义军的头领，你却出言辱没我们与那对岸的猪狗为伍。岂能不怒？”
头领微微一惊，连忙问道。
“不知诸位与那狗官有何怨结？竟出如此言语？”
刘成随后从身后王忠的手中拔出白虎战刀，以刀背向上，亮出刀上凌人的银字。
“白虎战刀！你是白虎大侠！”
此言一出，周围的贼兵不由得感到震惊，纷纷用崇拜的目光看向刘成。
王忠自打被抄家后，就同邹演亡迹天涯，做了侠客。每到一处，若是见了不公，便会拔刀相助。一时间不知多少贪官污吏闻风丧胆，特别是在京南的原省，使得不知多少官员躲到卫所中办公，久久不肯出门。
因不知其姓名，且每每行侠仗义之时，都会手持这一柄标志性武器。故此，王忠就被口耳相传的称为“白虎大侠”。
白虎战刀一出，就如同烙印一般，使得头目丝毫不会怀疑他们的身份，立刻毕恭毕敬的请入他们在山坡后设下的小营地。
于路上嘘寒问暖，特别是方才收了一锭银两的探子。张口闭口就是白虎大侠，叫的简直比自己亲娘都亲。
眼前的一幕，令刘成略微有些恍惚。忽然对自己产生一丝怀疑，自己现在的行为究竟是为民还是害民？如此可恶的福山贼，眼下他却有些不忍动手。
“自古以来都是官逼民反，若不是活不下去了，谁愿意去做这杀头的买卖？”
王忠本身就是正牌的白虎大侠，看到这一幕，颇有感触的感慨着。
这样的感慨钻入刘成的耳畔使得刘成心中更不是滋味，沉默的跟随队伍前行。
“少将军无需自责。”
年纪稍大的赵累自然看出刘成的困扰，略微贴近些，低声说道。
“官逼民反，黔首大义上固然做的没错。但是他们谋反后做出的种种行径岂能轻易原谅？”
听完赵累的一番话，刘成心中微微释然。
是呀，黔首造反是因为他们活不下去而不得不为之，但是造反后，虐杀百姓、强抢民女、动辄就灭门屠户，抢掠钱粮。这样的行为比贪官污吏作恶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