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死讯
南岸
“砰！铛！”
刀光剑影丛中，不知道倒下了多少具身躯。刘成摸了一把脸上的血污，低头看时。鲜血凝固的铠甲上露出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旁边的王忠似乎也有些脱力，双手持着白虎刀，微微的震颤着。
天上的太阳不知何时缓缓沉入地上，眼前的景象越来越黑暗，勉强才能瞥见江对岸的星星灯火。
周围的喊杀声渐渐的弱了下来，但是平静的尸堆中，偶尔也会有人突然暴起，将断刃狠狠插入敌人的心窝。
好在再也没有试图渡江的船了。江面上静悄悄的，只剩下些许还未被冲走的浮木。
“幻梦醒！商山破！”
仅剩不多的教徒自知不敌，一个个高喊着口号，试图用自己的残躯再换敌人几道伤口。
“啊！呃！”
“一个不留，全部斩首！”
徐英愤怒的高喊，带领剩下的所有官军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厮杀。
“啊！”
一个教徒怪叫着冲向他，高举着手中的刀，飞快的冲了上去。
“刷！”
一斧落下，教徒脆弱的刀身瞬间崩坏，连带着砍断他的脖颈，深深的嵌入教徒身体中。
徐英拔出大斧，血肉立刻从骨缝中透射而出，露出一丝妖异的光芒。
侧头看去，刘成在身后也同样解决掉一个敌人。和徐英对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忽然，刘成脸上变了。还未等他张嘴提醒，徐英立刻反应过来，飞快的向前一滚。
“霍！”
耳畔响起刀剑挥舞的声音，等他转过身时，身后教徒的第二轮攻势已经袭来。
不过，这回有所防备的徐英，岂能是一个不通武术的莽夫能比？
交手两回合，徐英一脚踢中教徒小腹。接着就是手起斧落，溅射出一圈血光。
“诸位小心！地上或许还有那活着的逆贼！”
看到这一幕，刘甫连忙出声提醒道。
所有人立刻将目光移向脚下，扫视着那一具具可能活动的“尸首”
“咕咕！我~~”
血泊中，一只臂膀撑开一把血污，露出自己的脸庞。
“赵夫长！是赵累！”
刘能恰好路过这一滩尸堆，在看清面庞后，不由得大喜。
急忙招呼几个军士把他抬出来，仔细一看。刘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赵雷如同被凌迟似的，全身上下都灌满了伤口，丝丝的冒着血。
“救人！医官呢？医官！”刘能冲着周围大喊。
几个军士对视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们千人团的那支后勤，早已死了干净。如今哪还有什么医官？”
刘能心下着急，赶忙吩咐军士禀报刘甫。
片刻后，刘甫急匆匆赶来。命人简单包扎后，赶紧去江边寻些小舟。
“刘能，王忠，张邈！你们带人先将重伤者抬回城。其余人，打扫战场！”
一阵应允声过，战场上还能走动的官军立即闻声而动。匆忙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一将功成万骨枯呀！”
刘甫抬眼向四周望去，眼前铺满了一望无际的尸首。黔首、山贼、教徒、官军四类尸体层层叠叠的堆积在一起，断刃、流矢、碎骨、血污交织成一团，在夕阳的微弱光芒下，显得分外可怖。
赢了
刘甫后知后觉的想到这一点。
这一仗赢的惨烈又悲壮，他们以一千官军对抗总计超过四千的敌人，最终换来了这无尽的尸首。
一股莫名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似是喜悦，似是哀叹，似是解脱，似是后怕。作为一个文官，这是他第一次登上战场，在他的指挥下，居然赢得了一场堂堂正正的胜利！
“我们好像赢了？”
同时想到这一点的，自然不止刘甫一人。
随着身边军士喃喃的自语，所有人立刻恍悟过来。
是呀
我们好像赢了？
“赢咯！”
刘能毕竟年纪尚小，想通这个关节后，立刻欢呼起来。
随着刘能的喊叫，一众军士先是一怔。随之露出狂喜的神色！
“我们赢了！我们打赢了！”
尚且残存的军士仿佛又被灌输了一股气力，高兴的奔走相告。手上高举的武器胡乱的挥舞，有的干脆直接解下胸甲，豪迈的大喝。还有不少人快速的冲到稍微干净的地方，一下子仰卧在地上，伸着一个舒服的懒腰。
激动的人群，久久没有平息。最终还是刘甫不得不提醒几句，军士们才匆匆做起手边的事务
大江江面上，安静的江面上只划过一叶扁舟。小舟载着伤员缓缓地驶向北岸。
“曹县令！”
下了船，王忠就看见曹德带领着一众医官匆匆赶来。朝他微微一拱手，将伤者交给他们。
“王王将军。”
曹德惭愧的看着王忠的脚下，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家刘将军说了，此次曹县令未能赶来救援非汝之过也。你们能保住荆江县已经做的很好了。”
王忠以为曹德是纠结救援不力的事情，微笑着劝慰道。
“不不是这个。”
闻言，曹德齿缝中似乎留有一丝不甘和悔恨。
“那究竟是何事？”
王忠说完，发现曹德面露一丝哀悼。暗叫不好，在人群中寻不见邹演。瞪大布满血丝的双眼问道：“吾弟邹演呢？”
“邹邹将军，为护我去官邸。已经”
“殒命了！”
听到这话，王忠忽然感觉天旋地转险些踉跄着摔倒。
“王将军！王将军您节哀呀！”
曹德连忙上前扶住王忠，急忙的说道。
但是王忠似乎已经失了神，怔怔的看着不远处荆江城楼上的灯火。
火光越来越大，他又想起了自己一家被满门抄斩的夜晚。
他跛着脚跑到自家的院门前，只能看到冲天的大火。无数次的闯入，却寻不见一个活人的气息。
他痛苦的哀悼着，愤怒的大吼着，引来无数人纷纷围观。
动静自然又引起官府的注意，在认出是王家小子后，公差们拔出刀剑想要把后患铲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