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妖妇
荆江城，校场
士兵们在校场上严阵以待，严守着营门，不容任何人接近。
不少黔首在目睹了教徒的暴行后，纷纷涌向这里，祈求官军的庇佑。
但是迎接他们的，却是一条条斜指它们的长矛。
“千夫长有令！所有人不得靠近军营半步。违者，杀无赦！”
一个百夫长装扮的军官冲着黔首们高喊。
“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我们缴纳那么多的护民税，难道就让我们自生自灭吗？”
愤怒的呐喊，痛苦的哀嚎充斥着大营门前。在这一众黔首内，自然有不少大营内士兵的亲朋好友。
但是卫所的指挥使严令禁止，放入百姓。使得校场上不少士兵红着眼眶看着眼前的一幕。
不久前，就有两个士兵，眼见自己的亲娘被堵在外面，忍不住冲上前安慰，却被瞬间下令射杀。
“邪教狡猾，常常藏匿于黔首当中，极难分辨。若是放你们进去，恐咱们荆江唯一的力量就被瓦解。”
百夫长不忍的看着黔首们，无奈的解释着。
“救救我的孩子吧！他这么小不可能是邪教！”人群中，年轻的妇女环抱着一个啼哭的婴儿跪在地上，不住的磕着响头。
“呜————哇！”
躁动的黔首顿时安静下来，充满渴求的看着百夫长。
婴儿嘹亮的啼哭如同一支鞭子抽打在百夫长的内心。
“唉！”
一声轻叹，百夫长微微点了点头。
妇人旋即大喜，连忙起身，快步的朝百夫长走去。
“但是你不能进。”
百夫长垂下头，不敢看妇人的眼睛。羞愧万分的他只是张开双手，去接襁褓中的婴儿。
一双泥泞不堪的履鞋出现在他的眼前，随后手掌一沉，感受到婴孩的重量，慢慢缩回双手。
但是
眼前的鞋履纹丝不动，以为妇人又想求情。只得抬起头，想要劝阻。
忽然！他发现妇人的表情变了。不再是之前的悲痛欲绝，也没有孩子受到保护的喜悦。转而变成了一张狰狞的脸！
“不好！”
百夫长立刻反应过来，正要退去。但妇人比他动作还快，衣袖一扬，一把绿色的粉尘扑面而来。
“死吧！”
妇人尖利的高叫。
“你呜~~”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所有人猝不及防。待身后的士兵反应过来时，百夫长早已重重的倒在地上，一脸痛苦的不断抽搐着。
“杀了这个妖妇！”
举着长矛的士兵眼眶发红，纷纷冲向刺向妇人。
“噗呲！”
几杆长枪狠狠的刺穿妇人的身体，妇人流出一丝血迹，狰狞的脸上显得越发诡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长笑声从妇人口中传出，头仰向天空，用最后的力气高喊
“幻梦醒。”
看着眼前的一幕，一众黔首再也遏制不住内心的恐惧，顿时引起一阵骚乱。
有的携家眷急匆匆的逃离，有的惊慌失措朝着营门飞奔，有的如同傻了一般在原地怪笑。
“给我站住！”
面对着冲向自己的黔首，士兵们不由得发出厉喝。
但是没有人因为喝止，停下脚步。惊慌失措的一边狂奔，一边发出怪叫。
“弓箭手，准备！”
有了百夫长的前车之鉴，士兵们再也不会犹豫不决。随着门口官职最高军官的大喝，士兵们瞬间举起一排排弓弩，瞄向黔首们。
“放箭！”
一声令下，数排弓箭手齐齐放箭，投射向前方。
“嗖嗖嗖嗖————”
密集的箭矢刺向乱成一锅粥的人群，顿时射倒一片。
惊吓的人群在经过一轮箭雨后，被逼的只得退到一箭之地外的空地。
“唉，压制住了。”
此时，卫所内的指挥使，才堪堪出来，站在营门处。
“宋指挥！”士兵见到指挥使出门，也都齐齐弯腰，行了个礼。
被称为宋指挥的指挥使名叫宋和，下令封锁校场的，自然是他。
看着一箭之地外的黔首们，他的眼睛露出一丝茫然。
“该怎么办？”他低声的自言自语着，不停的揉搓着眉头。
暴乱伊始，他也曾试图派军队去镇压。但是城中的教徒太多了，和黔首混杂在一起极难分辨。往往前脚刚救了一个难民，后脚这个难民就发出堪称自杀式的袭击，令官军们猝不及防，不少士兵都因此丧命。
随后，宋和亲自带队去官邸寻县令。寻了半天，却什么都找不到。眼见教徒逐渐占据了半座县城，无奈之下，宋和只得下令蜷缩在城北校场的小小一角，再另作打算。
眼前的一幕令他绝望，军士手中的武器，只能不分敌我的刺向黔首；听着不远处隐隐的喊杀声，却不敢移动分毫；县衙的几个高管如同消失一般寻不见，而隔江望去，地上一片的猩红刺激着他的大脑。正在头疼时，忽然身边的士兵举起手，哆哆嗦嗦的指着前方。
“大人！您瞧。”
宋和抬眼望去，只见远处的街道上卷起硕大的烟尘。领头的人骑着高头大马，其后则是数不胜数的黔首，跟着狂奔，朝着卫所飞驰。
“终于，打过来了吗？”
宋和轻声的说道，手也不住的颤抖着。这是他自从军起，第一次遇到如此困难的险境。定了定神，扬手一挥。校场内的军士立刻鱼贯而出，站在营门的鹿角后，严阵以待。
“弓箭手！”
宋和紧紧盯着越来越近的烟尘，下令道。
“准备！”
身后的弓箭手纷纷拉满弓弦，微微抬起手，作仰射状。
围绕营地之外的黔首们，看着眼前的一幕，顿时又乱作一团，朝着四面八方纷乱的跑着。
“站住！”
宋和双目赤红的吼道。作为一个比较有良知的官员，射杀黔首只是无奈之举，内心再也不肯误杀任何一个人了。
眼下，乱窜的黔首被夹在敌我之间。想要打退这股敌人，一定免不了误伤。作为一方的指挥使，谁愿意让自己背负骂名呢？不久前他可是亲眼见识到南岸黔首的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