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擒拿
连日来多遭冤屈,郁闷难伸,既然回宫已成定局,我想倒不如索性将一切都抛开去,尽情一醉,至死方休。
我不由地吐出一口浊气,从马车里取出一坛在路过徽州醉仙楼时买来的酒,打开坛子,酒香直冲鼻端,我伸手入坛,掬了一手上来喝了些,入口甘美,乃是上等的杏花酿。
玄武闻到酒香,情不自禁的回过头来,见我只自顾自的往嘴里灌酒,咽了咽口水,激动道:“王爷,老太监要输了。”
我抱着酒坛,淡淡的哦了一声。
玄武抿着嘴唇,欲言又止,又回过头望向战场。
几招下来,朱雀的额头已然沁出了些许细密的汗珠,但短剑在手,并无半分惧色。
曹辉轻咳两声,朗声笑道:“该我了。”
“了”字刚出口,曹辉当即上身左转,双手握拳,双拳虎口相对,化成弧形,交相撞击。
朱雀实在想不到这个身形矮小的老人体内蕴藏着多大的力量,见他拳势奇大,一股劲风扑面而来,朱雀深知不敢挡架,身形一扭,竟从双拳之间溜了过去。
到了此刻,朱雀才明白眼前的老人是何等的可怕,若老人真下杀手,岂能任由她轻轻溜开?
曹辉忍不住喝彩道:“好身法,再接咱家一招。”话音刚落,曹辉扬起手掌,屈肘当胸,虎口朝上,正是少林掌法中的一招“彩云盖月”。
少林掌法向来光明正大,简单易学,看似平平无奇,但要真练到融会贯通,属实是威力无穷。
曹辉右臂伸开,左掌圈花扬动,朱雀只觉自己上半身已全在掌力笼罩之下,当即倒转剑柄,以剑作为手指,使一招少林派名为“拈花指”的点穴之法,径直点在曹辉手腕上腕骨、阳谷、养老三穴,但她的“拈花指”点穴法实在只学到一点儿皮毛,肤浅之至,一指点三穴的手法,却正是此功夫的精要所在。
“拈花指法”天下驰名,曹辉自然是认识的,陡见朱雀出此一招,一惊之下,急忙缩手变招。其实曹辉若不回手,任她连撞三处穴道,便可发觉朱雀这手“拈花指”的功夫并非货真价实,但双方各出全力搏斗之际,他岂肯轻易以一世英名冒险相试?何况对方既使出“拈花指”,而他又深知这门少林武学的厉害之处,自然不敢以身相试。
朱雀心有余悸,但仍嫣然一笑,讥讽道:“老太监倒识得厉害!”
曹辉冷哼一声,骤然出手,击出一招“泰山压顶”,这一招双手大开大阖,宽打高举,劲力到处,朱雀手中短剑顿时拿捏不住,只听“铛”的一声,短剑应声落地。
朱雀如遭雷击,虽然她早就看出来老人并不会狠下杀手,但此刻手里没了短剑,等于心里也没了倚仗,如此情境下,自己又还能有几分胜算?她深深的望了我一眼,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紧接着,她轻点脚尖,高高跃起,再一次使出“力劈华山”,只不过之前是单掌,这次却换成了双掌,而且在手掌即将落到老人头顶之时,突然化掌为爪,狠狠地抓向老人的眼睛。
殊不知,武学中的一招一式都是千锤百炼而来。尤其是在与高手过招的时候,如若轻易变招,只会反受其害,等同于露出了天大的破绽。
只能说朱雀想的太简单了,或者把老人想的太简单了,以为故意卖出破绽,让自己陷入重伤甚至殒命的风险,便能将老人“一击致命。”
曹辉自然不会上当,他轻喝一声,双掌划弧,动作快如闪电,一下子便切到了朱雀的手上,她若使不出更大的劲力相抗,手掌便须向后一拗而断。
这一招似慢实快,似轻实重的掌法想必便是源于老人自创而来。
朱雀手掌受制,大惊之下,只想着最后反击,顺手一挥,以掌对掌,反击过去。
倘若硬拼掌力,老人当然不会怕,只是任谁也看得出来,老人一来不愿伤人,二来也不愿让朱雀打到自己,所以他快速的甩动长袖,将朱雀这股蛮力尽数化解。
朱雀有些气恼,左手扬起,右手伸出,便去托拿曹辉下颚。
青龙情不自禁地一声惊呼,这一招正是近些年来江湖中流传甚广的“三十六路擒拿手”的招式之一,用意正是左手按住敌人头顶,右手托住敌人下颚,将之头颈扭转,重则扭断头颈,轻则卸脱关节,实是一招极厉害的杀手。
老人见她竟使到这擒拿手中的一招,只觉红衣女子当真是孔夫子面前读孝经,鲁班门口弄大斧了,不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想必朱雀也不知道这“擒拿手”原本有一百零八式,老人根据前人留下的招数思路,加之自己的心得体会,将其最终精简为三十六路,虽然招式数量骤减,也再不具备观赏性,但实战性却是大大提高,按照老人自己的话说,擒下一人,还需要一百零八招么?那便不是擒拿,是相互喂招了。
也可以说,新的“三十六路擒拿手”实则是老人所创。
为此,他在数十年前早已拆得滚瓜烂熟,一碰上便能不假思索,随手施应,即使是睡着了,遇到这路招式只怕也能对拆。
曹辉斜身踏步,左手横过朱雀身前,一翻手,已扣住她右肩,右手疾如闪电,伸手到她颈后。
这一招正是拆解朱雀所使“卸颚”式的不二法门,他双手一提,便能将一个人身子提得离地横起。
朱雀接下来本可用“盘肘”式反压他的手肘,既能脱困,又可反制曹辉,但曹辉这一招实在来得太快,只一个愣神的功夫,身子便已被提起。
朱雀身落人手,双足离地,自然是输了。
曹辉随手将朱雀制住,却也没有表现出比武获胜该有的喜悦感,有的只是一丝欣慰,他缓缓放开朱雀,抬起头望向我,躬着身子,高声道:“烦请王爷跟老奴回宫了。”
青龙,白虎,玄武三人皆是神色复杂,默不作声。
我早已料到此结果,也没甚好说的,拍了拍了怀里的酒坛,酒水已下去大半,正要开口时,却又听到朱雀不甘的轻喝一声。
我不禁皱起眉头,斜瞥向朱雀道:“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