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剑拔弩张
一袭黑衣，身披鲜红色斗篷的东厂厂卫，给人的第一印象就跟他们每个人现在的表情一样，压抑且冷漠，在百姓的心中更是宛如地狱修罗。
他们见过世上最恐怖的场景，也做过世上最残忍的事，只不过在这个名叫曹辉的老人面前，他们乖的就像鹌鹑。
曹辉跪地的那一刻，一众厂卫整齐的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如影随形。
我大概能猜到他们是因何而来，即便如此，我也能照常笑出声，打趣道：“曹公不在宫里当差，怎么反倒带手下人做起强盗来了？”
曹辉愣了下，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起来说话。”
我扫视着这些东厂厂卫，笑问道：“你们谁来喊一句，‘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所有厂卫都识趣的低着头，一声不吭，一个个的活脱脱像极了黑色的树桩子。
玄武不可思议的看着我，默默地竖起一根大拇指。
“嗨……”我叹气道：“真没意思，都不识逗，要不曹公你来试试？”
“王爷莫要跟老奴开玩笑了”，曹辉顿时尴尬不已，拾起身转移话题道：“王爷此次出行已快半月了。”
“不错”，我点点头，一把揽过朱雀的肩膀，感慨道：“朱雀你看，曹公公老归老了，记性可真好，就连本王何时出的府，曹公公竟也知道，还是说本王的府里也有你曹公公的人？若真是这样，曹公公可就有点不近人情了，毕竟东厂可没有本王的人呐，本王对曹公如此放心，可曹公对本王”
曹辉笑着抢话道：“确实不放心。”
我怔了怔，眯起眼眸，试探性的问道：“皇兄差曹公来此所为何事？可是为了本王？”
曹辉向后退了两步，长叹一声，作揖道：“陛下口谕，特命老奴护送信王殿下回宫复命，陛下还说了，若信王殿下仍然抗旨不遵，就打断信王殿下的腿。”
我突然愣了下，不由的想起父皇在世的时候，他也经常会说要是我再不听话就打断我的腿。
我哑然失笑道：“皇兄想的还真是周到，只是不知道安阳公主的事陛下会如何安排？”
曹辉低着头，缓缓说道：“陛下已然猜到王爷有此一问，陛下让老奴问王爷一句话。”
“什么话？”我蹙着眉，疑惑的问道。
曹辉抬起头，看着我，一字字道：“陛下问，王爷怕不怕死？”
此话一出，所有人皆是在顷刻间陷入沉默，宽阔笔直的官道上只听得见马儿粗重的喘息声。
朱雀突然一怔，纵身一跃，跳下马车后诧异道：“曹公公，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曹辉看向红衣女子，笑呵呵道：“朱雀大人觉得陛下什么意思，那就是什么意思了。”
对于这样的答案，朱雀显然不太满意。
朱雀眯起眼眸，嗤笑道：“老太监，别给脸不要脸。”
即便听到这样带着些许侮辱性的言语，老太监身后的东厂厂卫依旧默不作声，就好像只要他们面前的老人不发号施令，他们便是一群没有思想的死人。
“曹公啊”，我饶有兴致的看向曹辉，讥讽道：“被女人骂的滋味不好受吧？”
曹辉眼里难得充斥着怒火，“是咱家给朱雀大人脸了吧？”
“哦？”朱雀冷嗤道：“但愿曹公公一生行事光明，不会落在我们御内卫手里。”
曹辉微微一笑。
朱雀露出十分惋惜的表情，忍不住叹息道：“你们东厂的人向来以狠辣无情，冷血残忍着称，在百姓的眼里，早已声名狼藉，至于曹公公这些年来所做之事，好像也没有一件是干净的吧？”
“这样啊？”曹辉微微摇头，并不气恼，反而轻笑道：“那咱家也把这句话送给朱雀大人。”
“小女子记下了。”朱雀勾起嘴角，淡淡说道。
曹辉想了想，笑眯眯道：“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朱雀大人，你我心知肚明，御内卫还真比东厂干净不了多少，尤其是你，朱雀！”
“多谢曹公公夸奖，小女子荣幸之至。”朱雀面无表情的说道：“不过小女子的记性一向很差，曹公公的话小女子可不一定记得住。”
曹辉微微摇头，笑道：“你记得住，记不住，咱家并不放在心上。”
掌管东厂数十年的老人一字字道：“除了信王殿下，你们这些御内卫，咱家还不放在眼里。”
“是吗？”
霎时间，原本一直沉默的黑脸汉子猛然跳下车，沉重的躯体重重的踏在地面上，扬起些许灰尘。汉子本就身材高大，低下头看着眼前样貌并不出众的老太监时，像极了正要欺负孤寡老弱的恶霸一般。
只不过汉子不是恶霸，而老太监自然也并非看起来那般羸弱。
“聒噪！”一袭白衣的男人从和亲队伍的后方缓缓走来，用一根小拇指掏着耳朵，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王爷，方才是谁说不把御内卫放在眼里？”
当男人的目光在不经意间落到老太监身上时，又道：“原来是曹公公，别来无恙啊。”
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而马上那位身着黑甲的男人不是青龙又能是谁？
勒马后，青龙魁梧的身躯挺直的立在我身旁，双手环胸，放声大笑道：“青龙姗姗来迟，请王爷恕罪。”
我摆手道：“无妨。”
“谢王爷。”青龙环顾一周，随后紧紧的盯着曹辉道：“曹公公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出了宫门，还带这么多人前来，未免太心急了些。”
朱雀向前踏出一步，与白虎并肩而立，轻笑道：“曹公公不光心急，而且口气也蛮大的嘞，甚至方才还大言不惭的说不把我们御内卫放在眼里。”
青龙笑了笑，认同道：“口气确实挺大，只是不知道曹公公是哪里来的底气，难道就凭曹公公身后跪着的这些红皮狗？”
一众东厂厂卫豁然起身，皆是手抚刀柄，怒目而视。
一时之间，颇有剑拔弩张之概。
曹辉的脸色愈发难看，他翘起兰花指，一一指过眼前的四人，沉吟道：“御内卫四大统领齐聚于此，当真难得，太难得了。”
我耸了耸鼻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朗声道：“曹公，容本王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