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海水不可斗量
出了酒楼后，我与冷冽各乘一骑，径直往北前行。
有冷冽带路，自然比我自己去找要轻松的多，只不过我看他如此熟悉路线，心里不由的怀疑，难道，他早就跟赵姑娘暗通款曲了？
许是我想地太多，表情太过丰富。
冷冽忽然解释道：”王爷放心，京城一带，我们做捕快的最熟悉不过，沿着这条路，再走不过三里，便到了。“
我浅浅嗯了一声，扬起马鞭向后抽下，踏雪嘶鸣一声，顿时脚步如飞。
只听见远远被甩在后方的冷冽忍不住称赞道：”好马！“
我心想他眼光倒是不错，于是我勒住缰绳，回过头来，试探道：”冷冽，如果本王诚心邀你加入御内卫，你可愿意？“
冷冽怔了怔，欲言又止。
我看着他十分纠结的神情，我一咬牙，”本王坐下的这匹马也送你，可还愿意？“毕竟，哪有男人不喜欢良驹？就好像当年关羽初见赤兔，董卓初见貂蝉，诸葛亮初见司马懿时的惺惺相惜之感。
冷冽咬牙道：”不愿。“
噫！还真有，他奶奶的！
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却也不会因为他驳了我的面子而生气，”好好好，本王绝不强求。“
半晌之后，我已在路边看到昨日小二哥口中那个写着十八里铺的木牌子，然而，眼前却是一个三岔路口，无奈只能先停下来。
冷冽堪堪跟上，”王爷，往左走一会儿，便到了。“
我心想若是骑着“踏雪”，还是过于招摇了些，所以将马先行留在驿站，徒步而去更好些。
一路之上，绿树成荫，小溪潺潺，鸟语花香，仿若世外桃源。
原来京城还有这般好的地界。
不消片刻，我与冷冽已经站在了赵府门口，只不过，我发现附近有些行人的目光从未离开过赵府大门。
看来府衙还真派了人在这里日夜守着，冷冽很老实嘛。
我假意不知，重重地拍了拍门口的一对等人高青石狮子，饶有兴致般问道：”以前怎么没听过京城外还有一个赵员外？“
冷冽有些心神不宁，道：“三月前刚搬来。”
我诧异道：“这样有钱人家的小姐还需要去醉仙楼弹琵琶？”
冷冽解释道：”虽是如此，但赵姑娘本是赵府庶出小姐，又从小失了眼睛，所以赵员外从未承认过这个女儿，只当她是赵府奴婢所生，若不是赵家主母一心向佛，有着一颗菩萨心，恐怕“
我讶异极了，盯着他道：”你怎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冷冽霎时羞红了脸，”不瞒王爷，我与赵姑娘曾谈过心。“
我见他一本正经，有意逗他道：”浅谈还是深谈？“
冷冽立刻红了耳朵，嗔怒道：”王爷务请自重。“
这点玩笑也开不起！我没好气道：“去敲门吧。”
冷冽却似是因为我刚才的话犹豫起来，想要以此来表明他跟赵姑娘向来纯洁。
见状，我立刻严肃道：”冷冽，这要敲赵府的门，依本王来看，属你最最合适，倘若待会府里的门子不要你进，你便可以说是公务在身前来探望赵小姐，他便不得不应着，若是要你进去，你索性扔给他二两银子，天底下又有谁不喜欢银子？所以他也必然接着，顺带着夸你一句，大爷真阔绰，这一来二去，赵府的大门可不就成你家的了么？“
他横了我一眼，咬咬牙，果然硬着头皮上了，只是不知道我说的话他听没听进去，在重重地叩响门上青面兽铜环后，”镫镫镫。“
不多时，门开了半扇，却是走出个身材发福的老妪，生着一副尖酸刻薄的相貌。
我抚着额头，有些尴尬。
许是冷冽的一身捕快行头，老妪躬身道：”敢问差爷，来赵府所为何事？”
我抢先一步高呼道：“前来探望赵小姐。”
一听是来找赵姑娘的，老妪脸色微变，她瞥了我一眼道：“老爷不在府里，夫人去庙里上香祈福，两位若是现在进府的话，怕是不太方便。“
冷冽歉意道：”前几日赵小姐因为府衙公事受伤，府尹大人命我前来探望。“冷冽搬出府尹大人，老妪也不得不答应道：”差爷，请随我来。”
然而当我想跟着冷冽进府的时候，老妪却挡在身前，死死盯着我，“这位是？”
我斜瞥了冷冽一眼。
冷冽计上心来，“这是府尹大人派来的大夫，专门来给赵小姐瞧病的。”
她仔细打量了我一番，又绕着我走了一圈，耸了耸鼻子，立时生出警惕，“既是大夫，身上连一点药味都没有，又怎的连个药箱也不带，如何瞧病？”
冷冽忽然严肃道：“既是府尹大人所派，便是身上没有药味，就不是大夫了么？便是不带药箱，又如何瞧不了病？更何况府尹大人只是命我二人前来探望，并非来为赵小姐治伤，怎的？老人家这是要跟本捕头去府尹大人面前对质么？”
我在身后悄悄给他竖起大拇指。
一提到府衙，这嚣张的老妪顿时没了脾气，试问谁不知道女子若入县衙告状，需先挨一顿杀威棒，才能奏请府尹大人。
于是我跟着冷冽大步踏入赵府，老妪领着我们绕过主宅，再绕过偏厅，才看到一处小地不能再小的偏房！
老妪遥遥一指。
冷冽讶异道：”赵小姐就住在这里？“
老妪点头，”二位直接去吧。“
冷冽冷哼一声，大步流星的朝前走去。
远远地，我便看到屋外正有个丫鬟坐在院子里洗着衣服，察觉到脚步声，那丫鬟抬头一看正是冷冽，匆忙起身，捋直袖子后又整理了下有些褶皱的麻布裙，这才迎了上来。
“冷大人好”，丫鬟欠身道。
然后她才看见了我，浅浅微笑后，选择无视我，痴痴看着冷冽，欣喜道：“冷大人可是来探望小姐的？”
我好生郁闷，身长八尺，貌比潘安的我只想问她一句，我孰与城南冷冽美？
若是阿梅在的话，她定会说，君美甚，冷冽何能及君也，小兰会说，冷冽何能及君也，就连昨日刚见过小二哥也会说，冷冽不若君之美也，偏偏是你，一个小丫鬟，没甚眼光。
我摇摇头，当真是世风日下！
冷冽点头道：“小翠，赵小姐可好些了？”
只问了这一句，小翠已落下泪来，小声呜咽道：”昨夜小姐吐了好几口血“
冷冽全然没了京城第一名捕的卓然气质，神情言语间，尽是焦急担忧，”小翠，快带我去看看。“
小翠转身道：“冷大人这边请。”
我眼睛无意间扫到丫鬟浣洗的一堆衣服里，全带着些难以洗去的血迹，不禁心想，冷冽啊，你这是！伤她伤的有多深啊？
没想到，我却又被丫鬟拦在了门口。
好在有冷冽替我从中周旋，”先生是来替小姐诊治的。“
小翠又围着我走了一圈，又仔细打量一番后，惊异道：“这位公子怎么看也不像个大夫啊！”
我挺胸抬头，大步而入，尚因为刚才丫鬟的忽视而生着闷气的我瞪了她一眼，高声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小翠立时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