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何去何从
“火葬？
那是啥？”
一家三口人，都惊呆了。按照古老的习俗，都是入土为安，棺木下葬，为土葬。
也听说过，有人会在悬崖山壁挖出坑来，把棺木高高悬起，放入其中安葬，是为悬棺。
可“火葬”又是啥？
真的，没有听说过。
陈叔一副，我没有上过学，你别蒙我的表情。
小虎则是有点小兴奋，一副我没有见过世面，快让我见识见识的激动神情。
姨姨低叹一声，“粒子啊，就算老道士不是人，坑苦了你。可咱还是要做个人的，还是让他入土为安吧？
你这样乱搞一桶，以后名声传出去了，更找不到婆姨了。”
姨姨这是觉得，李粒想要报复老道士，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到，老道士不是人，让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跟着他受了这么大的罪。
她这么一说，陈叔也反应了过来“哦！对啊，李粒，这种事情千万不能干，虽说俺不知道火葬是个啥意思，但还是入土为安的好。”
“还是土葬吧……
火葬……
感觉……
有些，不好。”小虎有些不情愿，也跟着附和道，情绪明显失落下来。
见到姨姨他们有些误会，李粒哭笑不得。开口解释道“我师父虽然有些不靠谱，可对我是真的好，我不至于这么不靠谱。”
“那你这是？”
李粒正了正身体，看着姨姨给她讲明一切。
为啥主要说给她听，因为在这一家三口人中，谁能当家做主一眼可见。
“师傅他老人家说过，
‘他这一生太过平凡，出生之时，天地并无异象。
前十几年的岁月时光也是平平无奇，文不成，武不就。
到了十五岁时，便听从家里安排，娶亲生子。
他那时想着，认命吧，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就这么过完自己朴实无华又富足的一生吧。”
说到这里，嫉妒的气息充满房间内。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李粒听师父讲的时候生气，现在从自己口中说出后感觉更加生气。
啥叫“就这么过完自己朴实无华又富足的一生吧。”
你有多心不甘情不愿啊？
有钱人，真该死。
特别是这种装逼犯。
小虎一家齐齐点头，表示赞同。
“可不知是何种原因，师父就是没有子嗣。
无奈只能听从家里安排，多多纳妾。
一年娶俩，没有？
那就再娶俩。
一直娶了十个婆姨，他自己实在受不了，这才逃了出来，当了道士。
逃出的原因，一是婆姨太多，索取太过无度。他身体再好，无奈家里的地太多。
二是，受不了别人异样的眼神，好像他就是传不了宗接不了代的废人。
可师父知道，自己的身体绝对没有问题。
这种事情，李粒相信师父，要是他身体真的有毛病，师父怎么可能这么淡然的跟自己说这些事情。
师父认为自己是被人吓了诅咒，于是便拜入道门，潜心修炼，希望有朝一日，能破除诅咒。
可奈何他们这一门，实在无仙缘，求仙一直无门。
在师祖离逝后，师父便有了感应，自己的道无望。
于是便嘱托李粒，自己能接受平平凡凡的生，但一定要轰轰烈烈的死。
师徒俩研究了半天，当兵打仗，没门路，上去估计也是做炮灰，白送。
斩妖除魔……
行侠仗义……
没那个实力。
于是，在李粒的一声“烧了吧”。
师父悟了。
“这个好，烧了的话，首先来说场面大。
其次，不用躺在土里忍受身体被水泡，慢慢腐烂的过程，也不用担心有虫蛇鼠蚁找自己唠嗑。
不会有人每天走在自己的脑袋上。也不会有人盗墓，更不会有人盗不到财物骂自己是一个穷鬼。
这简直完美。”
师父越想越兴奋，就这样同意让李粒把自己烧掉的提案。
顺便安排让李粒用陶罐把自己的骨灰收集起来，在弄个灵牌，供奉一下。
多烧香火，搞不好自己死后能香火成神。
在师父得意洋洋的幻想，以及苦苦哀求之下，李粒答应了他的请求。
现在，就是完成师父遗愿的时候了。
听完李粒的叙述后，姨姨也不再阻拦。
还感觉这个火葬挺好。
小虎都已经蠢蠢欲动了，高兴的问“真的能香火成神吗？那我以后也要火葬。”
谁还没有一个当神仙的心思了……
被陈一巴掌打的捂住脑袋，小虎成仙路，断绝……
“道长，非我等凡人能比……”
陈叔不知道该如何说，总感觉这师徒俩是不是有点毛病。
不过，这主要是师徒俩的事，也有老道士的遗愿在，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就这样葬礼的事情被安排了下来，多余的事情李粒也做不了。
他毕竟不是牛山的人，大多的事情都只能让陈叔来操办。
给陈叔讲清楚如何做火葬后，李粒便去整理师徒两人，之前留下来的物品。
也可以说是师父的遗物，毕竟李粒是孤儿，乞儿，一身无长物。
师父留下的遗物也没有啥东西，一本帛书，是师祖传下来的。
据说，是他从皇家宝库中带出来的唯一物品。
其他的，就只有三件看起来有些成色的东西了。
这三件东西，是师徒俩，这些年游走山河大川时得到的。
其他的就是生活杂物，锅碗瓢盆，两件道袍，两个竹箱。
这就是师徒俩全部的家当。
简单整理一下，静待天亮了。
次日，清晨。
一大早，李粒起床，走出屋来。
葬礼上，所有事情都已安排妥当。
火葬所需的木架，也被堆放的整整齐齐。
在几百村民的注视下，李粒轻轻抱起身穿干净道袍的师父，缓慢的走向木架。
师徒俩很穷，穷到道袍一人只有两件，用来换洗，且这两道袍都已补丁摞补丁，洗的也快要发白。
把师父的遗体放在木架上后，李粒又把昨天从师父身上脱下的道袍，叠放整齐，也一同放在他的身边。
这身道袍，李粒洗了一下，挺干净，只是有些潮湿。
不过没关系，大火一烤师父就能穿了。
不然，只有身上一件衣服的师父，到了下边肯定不适应，毕竟他很爱干净。
随着手中的火把丢下，烈焰把师父包裹。
就像他说的，这样的葬礼很盛大，很轰轰烈烈。
最后，一个姨姨腌咸菜的陶罐，盛下师父的所有，包括他的一生。
葬礼结束后，李粒婉拒了陈叔让他安家在牛庄的好意。
他想回到那个道观，那个破败却能让他心安之所。
临行前，李粒看着天空中耀眼的太阳光芒。
有些疑惑不解“陈叔，牛山每年都会下这么大的雪吗？”
“没吧，我不记得牛山啥时候下过这么大的雪。”
陈叔陷入回忆，却没有记起牛山啥时候有过这么大的雪。
李粒脑子忽然炸开一般，疼痛无比。
“求仙，求仙，无福，无缘。
仙无怜悯心，劫难阻道缘
强求得道果，转头一场空
身死道也消，人间白白走一遭”
“啊……
哈哈……”
在陈叔目瞪口呆下，李粒就这样嚎啕大哭疯疯癫癫的奔跑而去。
姨姨跟小虎想要追赶，被陈叔看下。
“他心里难受，哭出来就好。
我们别再上去刺激他了，李粒会好起来的。
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