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醉言
沈玉树看到虞金枝的动作,问道:“怎么了?”
虞金枝来不及思索其中的意思,便把纸条收起来。
她转头苦笑着说:“我以为打开这里,还能看到阿娘给我写的信。”
沈玉树看着虞金枝那略带苦涩的笑容,心中更加明了她的身世之谜。
他早已从一些细微的线索中猜出了虞金枝的身世,但此刻他选择保持沉默,不想在她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他轻轻叹了口气,柔声安慰道:“有些事情或许无法改变,但是你并不孤单。韩将军对你很好。”
虞金枝点点头,说:“走吧,还有事没办完呢。”
沈玉树见状,也收敛了心中的思绪,与虞金枝并肩而行。两人离开了定安王府,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向着大理寺的方向走去。
两人很快来到了大理寺的后门。这里相对较为清静,没有前门那般热闹喧嚣。
虞金枝从怀中掏出了芷花给她的布袋子。
她看着沈玉树,脸上露出了一抹顽皮而又带着几分得意的坏笑。
“该你帮我了。”她轻轻地说。
……
大理寺内,李宏正急匆匆去如厕。
就在此时,突然一个黑影从旁边闪出,速度极快地向他靠近。
李宏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个袋子猛地罩住了他的脑袋。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惊呼一声,但声音却被袋子紧紧地捂住,变成了沉闷的呜咽。
李宏挣扎着想要挣脱这个袋子,但对方似乎早有准备,用力地按住他,让他无法动弹。
他心中一阵恐慌,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
紧接着,一阵猛烈的拳打脚踢雨点般袭来。拳头重重地砸在李宏的身上,每一下都像是铁锤击打在他的胸口,让他感到呼吸困难。
脚踢更是毫不留情,踢在他的腿部和腰部,李宏嗷嗷嚎叫。
终于,在一阵猛烈的拳打脚踢之后,身边的人似乎达到了他们的目的,匆匆逃离了现场。
李宏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重重地跌落在地,每一寸肌肤都仿佛被火焰灼烧,疼痛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他蜷缩在角落,双手紧紧抱住自己,试图减轻那份难以忍受的痛苦。
李宏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他用力扯掉紧紧束缚着他的袋子,露出那张因为愤怒和疼痛而扭曲的脸。
他瞪大双眼,眼中闪烁着怒火,艰难地抬起头,愤怒地喊道:“他妈的是谁打我!!!!”
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愤怒和不甘,回荡在大理寺。
已经离开的虞金枝,听到了李宏那充满愤怒和不甘的喊声。
她顿时停下脚步,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笑得合不拢嘴。
“让他嘴贱!”虞金枝愤愤地说,“平日里,他总是把繁重的案子都推给我处理,自己则悠闲地在一旁指手画脚,不仅案子没破几个,还时常对我冷嘲热讽!今天让他好好吃点苦头!”
沈玉树看到虞金枝站在那里,她的身姿挺拔而有力,但脸上的表情却生动得让人忍不住发笑。
虞金枝的眉头紧锁,双眼中闪烁着愤愤不平的光芒,小嘴微微撅起,仿佛随时准备发出不满的嘟囔。
她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增添了几分不羁的气息,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刚刚被惹毛的小猫。
沈玉树忍不住轻笑出声。平时她总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样子,很少露出这样生动的表情。
虞金枝转头说:“你我现在可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袭击朝廷官员,这罪名可不小啊。”
沈玉树不在乎的说:“有你在,我倒也不怕。”
……
等二人回到将军府,虞金枝就被韩崇叫走。
虞金枝来到书房轻轻推门而入。书房内,韩崇、韩泠以及忠诚的戚叔都在,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韩崇见虞金枝进来,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但眼中却透露着一丝忧虑。
他温和地说:“金枝,你来了。最近城中不太平,有些匪徒在暗中作祟。我担心你的安全,所以以后出行,就让戚叔跟着你吧。”
虞金枝闻言,心中一紧,连忙问道:“爹,是出什么事了吗?”
韩崇叹了口气,眉头紧锁道:“最近城中发生了几起抢劫案,还有几户人家遭到了不明身份之人的袭击。虽然我们已经加派了人手巡逻,但还是担心会有漏网之鱼。你身为将军府的小姐,自然不能有任何闪失。”
虞金枝听完韩崇的话,乖巧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父亲的安排。
一旁的韩泠也开口安慰道:“金枝,你不用太担心。有我们在,定会护你周全。”
……
虞金枝洗漱完毕,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躺在柔软的床上,却久久不能入眠。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思考那纸条上的话是什么意思,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梦境。
在梦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王府。
周围是熟悉的景象,但却笼罩着一层莫名的沉重氛围。
她听到哭声和呼喊声此起彼伏,仿佛有无数的灵魂在痛苦地挣扎。
突然间,她感到自己被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紧紧抱住。她努力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抱住自己的人是谁,但眼前却是一片模糊。
那人抱着她不断的奔跑。
虞金枝的意识混乱。过了一会她又听到,那人抱着她在和谁对话。
“将军,求您看在十六年前,王妃在沙洲救您一命的份上,救救郡主吧!”那个人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哀求和期盼。
另一个人沉思了很久,最后无奈的说:“带着郡主进来吧。”
梦境渐渐模糊,虞金枝也慢慢地醒了过来。
“沙洲。”虞金枝念叨着。
一切都和沙洲有关。
而皇帝的态度也让虞金枝感到困惑和不安。
无论是沙洲兵败夺走父亲的兵权,还是定安王府一事,都让她看到了皇帝的多疑和忌惮。
他似乎总是在提防着身边的人,担心他们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和权力。
虞金枝深知,在这权力的漩涡中,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皇帝的猜疑和不安。
她不禁开始担心起家人和身边人的安危。
虞金枝轻手轻脚地起床,打开房门,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夜色朦胧,月光洒在府邸的青石路上,映出一片幽静。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放轻脚步,偷偷摸摸地朝着书房的方向靠近。
她穿过庭院,绕过几株郁郁葱葱的树木,心跳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虞金枝不时回头张望,生怕被人发现。
她来到书房门前,轻轻推了推门。门锁住了,但这难不倒她,她掏出发簪开锁。
只听咔哒一声,锁开了。
她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环顾四周。书房内陈设简单而整洁,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和卷轴。
虞金枝借着微弱的月光,开始在书架上翻找起来。
终于她找到了父亲的私印。
她拿起私印,找出一张将军府的官纸,盖上私印。
她把纸小心的塞到怀里,把其他东西放回原位。然后准备出去,临走前她看到了书架旁边的酒,她又跑回来把酒抱走。
等她溜回自己的院子,她感到自己的手心出了一层汗。
虞金枝抱着酒坛,小心翼翼地爬上了房顶。夜晚的风有些凉,吹得她衣袂飘飘,也吹散了心中的一些沉闷。
她坐在房顶的瓦片上,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酒坛,仰头望向那轮皎洁的明月。
突然,她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也坐在房顶上,一身青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飘逸。虞金枝微微一愣,随即放下酒坛,站起身来。
“你干什么?”她有些惊讶地问道。
那人转过身来,露出了一张俊朗的面庞,正是沈玉树。
他微微一笑,说道:“睡不着。”
虞金枝皱了皱眉,不解地看着他:“你睡不着跑到我房顶干什么?”
沈玉树站起身来,走到虞金枝的身边坐下,指着天上的月亮说道:“你这里看月亮更圆一点。”
“……”
虞金枝闻言,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沈玉树缓缓地凑近虞金枝,轻声说道:“本来是出来看月亮,谁知道却看到了堂堂将军府的小姐,大半夜不睡觉,偷偷跑到书房去偷酒喝。”
虞金枝被沈玉树的话说得一愣,脸上泛起一抹微红。
她下意识地抱紧怀中的酒坛,有些尴尬地解释道:“谁、谁说我是偷酒喝了?我只是只是想尝尝而已,再说了,我爹的就是我的,我拿我自己的酒怎么能说偷呢。”
沈玉树看着她那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笑着打开酒封,一股浓郁的酒香立刻飘散开来,他瞥了一眼虞金枝,调侃道:“既然如此,见者有份,我倒是很好奇,是什么样的美酒能让你馋成这样,大半夜都要偷偷跑出来品尝。&34;
说完,他率先举起酒坛,轻轻地抿了一口。
烈酒入喉,辛辣的感觉瞬间刺激着他的味蕾,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放下酒坛后,他看向虞金枝,眼中闪过一丝关切:“这酒确实够烈,你还是少喝些为妙,免得伤了身子。&34;
虞金枝看着他皱眉的样子,心里有些得意。
她故意挑衅道:“怎么?沈公子也怕这烈酒吗?我还以为你的酒量有多好呢。”
沈玉树闻言,轻哼一声,笑道:“笑话,我岂会怕这区区烈酒。只是担心你喝醉了,到时候可没人照顾你。”
说完,他又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虞金枝也不甘示弱,拿起酒坛便喝了起来。两人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不知不觉间,酒坛里的酒已经去了大半。
酒意渐渐浓郁,虞金枝的脸庞被月色和酒意共同染上了一抹嫣红,仿佛盛开的桃花,更加娇媚动人。
她的言语也随着酒意的加深而逐渐多了起来,没有了平时的矜持和拘谨。
她转头看向沈玉树,那双明亮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
她轻轻地说:“沈玉树,我有时候觉得我们很近,近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感受到彼此的心跳。但是,我现在才发现,我们其实离得太远了。”
沈玉树微微一愣,他看着虞金枝那双略显迷离的眼睛,心中一片潮湿。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虞金枝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好像要看不清你了。你的世界,我都越来越不懂。我好像也不知道该如何去理解你的选择。”
“玉树,我有时候想放过我自己,那你什么时候才能放过你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