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随心
距离李川柏就任书院副院长的大典，还有八日。
这本是书院中备受瞩目的盛事，但此刻的李川柏却仿佛置身事外，他对什么风临国第一书院的副院长一职，是真的毫无兴趣。
他眼下最关心的，是如何找回自己丢失的记忆。
所以任凭身边的老李如何说的天花乱坠，李川柏全然雷打不动。
只顾埋头查阅着，让老李四处搜集而来的风临国纪实录。
希冀于一些历年纪要，来尝试唤醒遗忘的过去。
此刻站在对面的老李头，那本就历经岁月摧残的脸皮上，更是充满了忧愁。
“小院长，您可饶过老奴吧。”
老李头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凄凉，仿佛李川柏的决定关乎整个书院的命运。
“您看我这都一把老骨头了，若是因没办好老院子交代的这件任务，说不定就要由此被赶出书院了。”
“我都这么大岁数了，离开书院还能干啥？您忍心看老奴沦落红尘嘛。”
“虽说老奴自认还有几分姿色，可认识我的都知道，我老李出来混，从来不屑于靠这身臭皮囊！”
“不过话又说回来，咱老李当年风华正茂意气风发之时…”
终于，李川柏的思绪被老家伙成功地从书籍中强拽了出来。
李川柏用力的合上了手中的案卷，发出一声清亮的脆响。
他不耐烦地直接站起身来，就要径直朝外走去。
见状不妙的老李头，紧忙上前挡在少年身前，满脸的褶皱堆出了一副谄媚的笑容。
“老奴话多了，该罚…该罚。”
看着眼前这个光嘟囔着要自罚却又不说如何罚的老家伙，李川柏没好气地撇了撇嘴说道。
“老李，你给我找的书籍不对啊，为什么我觉得我对于上面的内容没有一丁点的印象？”
“你莫不是从哪里随便拿了些闲书，来糊弄我的吧？！”
老李头紧忙将双手举在胸前开始摇摆，“没有的事，就算借老奴十个胆也不敢欺骗您。”
李川柏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追究下去，转而话音中充满了坚定和决绝。
“还是那句话，在我见到你们那个老院长搞清楚这一切事情之前，这个什么狗屁便宜院长，我是说什么都不会当的！”
“还有，今天我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老李头见状，知道再劝也无用，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着少年不容置疑的模样，再三犹豫后，还是从怀中掏出一枚巴掌大的雪狐玉雕。
“也罢，院长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万不能把这个东西给您。但如若您真的一心离去的话，也只能拿出…”
老李头的声音有些颤抖，半咬着牙语气又加重了几分，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老院长说，您看到这个玉雕后，说不定会改变主意。”
李川柏先是一愣。
之后又看着老李头那肉痛的表情，再瞅瞅那枚晶莹剔透的雪狐玉雕，脸色逐渐有些发黑。
脸色有些不善地盯着眼前的老家伙说道，“老不死的，你到底还昧了我多少东西？”
老李头忙不迭地摆手，“没多少…不是，没有了…”
他试图解释，但看到李川柏那愈发阴沉的脸色，便知道自己说漏了，连忙岔开话题说道。
“您看这玉石雕的大狗多白…”
“滚！”李川柏努力地将心中的那抹冲动压下，控制住自己想要动手的冲动。
“好嘞，小院长。”老李头如蒙大赦，急忙转身退去。
望着老李头离去的背影，李川柏的眉头紧锁。
他知道，这个老狐狸一定还瞒着自己很多事情，但也只能稍后再细细盘问了。
当李川柏手刚刚触碰到桌子上的那枚雪狐玉雕后，烦躁的情绪在这玉雕的冰凉触感下，竟然慢慢平息了下来。
他感到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仿佛这玉雕原本就属于他，但又似乎缺失了些什么重要的东西。
难道是老李头拿着什么重要的东西没有交出来？
李川柏眉头紧锁，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手中的玉雕。
他此刻的思绪如波涛汹涌的海浪，不断地起伏跌宕，自己绝对认识这个东西！
快了…马上就能想起来！还差那么一点点…
李川柏的眉头拧地愈加用力，拼命地想要抓住那一缕思绪。
“没错了！”
buling~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脑海中的那层模糊的桎梏终于被破开！
他的眼中突然爆射出一道精光，“不是缺失了什么，而是这雪狐多了一层玉石外壳！”
想到这里后，他愈发肯定。
接着便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果断举起雪狐玉雕将其猛砸向地面。
嘣！咔嚓—
玉石与地面接触后，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
在李川柏希冀的眼神中，雪狐玉雕表皮的玉石龟裂破碎开来。
一阵烟雾从缝隙中弥漫开来，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似乎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就要从中走出。
烟雾并无异味，但吸入后，却让李川柏感到一阵头脑昏沉。
而这时，李川柏终于看到了玉雕内的东西！
一只仅手掌大小的迷你雪狐，正从烟雾中缓缓走出。
它的眼眸灵动妩媚，甚至竟然口吐人言。
“叮咚～尊敬的主人，我是您的伴生仙宠，请选择您需要的形态。”
“一，化形为良家碧玉暖床型侍女。”
“二，化形成睥睨天下高傲型御姐。”
“三，化形为红颜祸水交心型知己。”
房间内充满了暧昧与诱惑，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
然而，李川柏的脸色却始终未变。
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嘴角竟带上了丝笑意与怀念。
更是没有经过大脑般，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什么正经狐狸，小心我三姐放小白咬你！”
听闻到李川柏的声音后，那只迷你雪狐如同人类般，伸出一只爪子捂住了自己的嘴角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可笑过后，它的眼神中又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丝怀念。“你，还记得我吗？”
它轻声问道，但随后又摇头否决，“不对，你已经不是他了。”
双方的眼神交织到了一起，似乎是时间静止了般，一人一狐良久无言。
李川柏明明觉得自己什么都没说，可又觉得他们一人一狐已经将心中所有的烦恼全都倾诉了个干净。
直到周围的烟雾不再弥漫，反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散后。
雪狐这才收起了声音中所有的情绪，话音中多了几分认真。
“奴婢的这缕残魂苏醒的过早了…”
“时间有限，就不过多逗弄公子了。”
“还请您务必将这几句话深记在心。”
“万世人争渡，破困仙九锁。可公子您的人魂九锁生来便皆开！”
“福祸相依也，不得已将人魂自封。”
“在您的天、地二魂未开九锁前，万不得试图开启人魂封印。”
“人世多苦难，由心而为便好…”
迷你雪狐的声音越来越弱，眼前的烟雾愈加淡泊。
而李川柏则站在原地，心中充满了疑惑和震惊。
“什么九锁？你还没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听到李川柏的声音后，即将消散的雪狐也是一懵。
“小白没在您身边吗？那本心法…”
听到这句云里雾里的询问，李川柏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雪狐的身影便完全消失。
呼—
李川柏猛然从地上惊坐而起，他的手上握着半块已经被磕碎的雪狐玉雕。
外面是玉石，里面也是玉石。
刚刚的一切似乎又只是一场梦。
而现在，梦再次醒了。
“人世多苦难，由心而为…”李川柏轻声念道。
可说完这句话后，李川柏猛然又想起了不久前的那场噩梦，以及被束缚禁锢在地的那个可怕家伙。
他心中有了一种猜测，难道说那个想要吞噬掉自己的家伙…就是雪狐所说的人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