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那天的光芒
“今天怎么出去的这么晚啊，云言。”
“诶诶，云小哥，我还以为你已经出门了。”
6点多钟出门的云言引来了一些拾荒者的围观，他们一边和云言打着招呼，一边相互议论着。
一个月借宿下来，云言也认识了一小部分的拾荒者，这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毕竟这里可没有娱乐活动，邻里之间聊聊天就当是消遣了。
而来得最晚，并且每天都早出晚归的云言，自然是引起了他邻居们的注意，所以有些人早上会和云言搭话，这一回生二回熟，他们自然也算是认识了。
短暂的相处中，云言对拾荒者的印象也产生了改观。这群人只是脏了一点，但相处起来却和正常人差不多，而且通过他们云言也知道了很多荒土上的消息。总的来说，都只是一群为了生存奔波的普通人，或者说是可怜人。
和那几个熟面孔打过招呼后，云言就加快了脚步，略弓着背，从拥挤的走道中穿过。
狭窄的走道中，人挤人的现象有很多，但是却没能太多的阻碍云言，他可以很好的从人群之间的缝隙中穿过，这都得益于一个月来的训练。
生命公司的灯会在6点亮起，这宣布公司进入了“白天”。所以当云言走出宿舍大楼时，外面已经是一片通明，只不过因为时间太早，街上还很难看见行人。除了少数几个区域的员工外，大部分人此刻都还在睡觉。
自从被编入猎鹰小队后，这还是云言第一次“天亮”后才出门。他将精致的小手电筒放在脏兮兮的衬衫口袋中，呼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然后在空旷的街道上，朝着集合地点小跑而去。
“还有10分钟。”
云言刚打开门，陶以南就看着他的电子表给云言精准报时，这么多天来一直是这样，所以他也已经习惯了。
训练室内，陶以南和苏怡菲已经是准备完毕。两人身穿白色拉风的队服，袖口和腿口全都束好，脖子上还挂了印有生命公司图案的钢制吊坠，背面则是他们的照片和个人信息。
这是为了防止员工身份被冒充而准备的，吊坠中有特制的芯片，使用特定的机器可以读取其中储存的信息。如果和吊坠上印的不一样，或者无法读取的话，那冒充者将会被拘留或者击毙。
这也是生命公司用血换来的经验，曾经有荒野强盗冒充他们的员工，进入了依附于他们的拾荒者村落，结果可想而知。
“你的衣服。”苏怡菲手上拿着那个包着衣服的塑料袋，将它丢给了云言。
昨天练完枪后，苏怡菲看云言那个兴奋的样子，怕他穿着这身衣服回宿舍有些张扬，于是由她将衣服带走，今天正式行动时再还给云言。
接住从空中抛来的衣服，云言有些惊讶。包装内的衣服折叠的整整齐齐，就和没有被拆封过一样，这简直就是神迹！
“这是你叠的？”
取出衣服时，云言问了一句苏怡菲。
然而后者并没有理他
云言站在全身镜前将自己的队服穿好，反复检查没有问题后，束紧了袖口的魔术贴。
接着他就转过身说道：“我要换裤子了。”
他这话是和苏怡菲说的，怕对方到时候又说自己是流氓。
“变态云言，连换裤子都要说出来。”苏怡菲像看垃圾一样看着云言，语气不冷不热地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云言总觉得她用这样的语气，比直接用嫌弃或者厌恶杀伤力来得更大。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苏怡菲完全没有想要转过身去的意思。
“还有五分钟。”陶以南催促道。
“”
云言又看了苏怡菲两三秒，后者把头别到了一边不和他对视，表现出一副“变态别看我”的样子，但那个方向仍旧可以看见云言换裤子。
虽说隔着一件内裤，但总还是有些害羞。
见苏怡菲还是没有想要避嫌的意思，而且时间确实有些赶，云言只好换了个地方，不站在全身镜前，背对着苏怡菲完成了裤子的交替任务。
他郑重地把换下来的脏衣服和脏裤子放在了软长椅上，就在要离开的那一刻，他居然感觉自己有些舍不得这套陪了他一个月的装束。
等会就要有人把它们收走了吧
在陶以南的带领下，云言和苏怡菲穿过了好几个区域，直直走到了一扇巨大的门前。
这扇门就是厂房一样的金属门，但是比一般工厂的要大出很多。
云言知道，在这后面还有一个停车场区域，然后一个净化区域，最后才是生命公司真正的大门。
不管是花大力气建起的穹顶也好，还是门外那繁琐的净化区域，都是为了防止“阿弥尔病毒”进入。
他听说现在荒土上的“阿弥尔病毒”浓度已经减少了很多，但外出的员工身上仍旧可能沾染，为了防止病毒在公司内扩撒，所以净化区域直到现在都还在使用。
“阿弥尔病毒”是一种在旧世界毁灭时就开始出现的病毒，也是旧世界毁灭的原因之一，一旦感染这样的病毒，人就会在24小时内渐渐失去理性，肉体会得到很大的强化，最后沦为渴求血肉的怪物。
而净化区域的技术来自于结束“黑暗时代”的人类第一座庇护所“阿塞拉”，他们当初制造出“净化之门”，成功隔绝“阿弥尔病毒”，拯救了很多人。
三人来到金属门前，有好几位内部安全部的员工守在这里，不让普通员工靠近，当然，也没人想要靠近。
“吊坠。”一位安全员朝着为首的陶以南伸出手。
陶以南没有说话，而是取下了脖子上的吊坠，接着又从口袋中拿出来另一个根，云言看见背面印有自己的照片。
原来上次拍照是用在这里的。
他像是想通了些什么，自顾自点了点头。
苏怡菲也将自己的吊坠递了过去，安全员拿着三根吊坠在一个电脑一样的机器面前一扫，屏幕上很快就出现了三人对应的资料。
他对着同伴点了点头，另一人给金属门打开了一条可勉强过人的缝隙。
“希望能够再见。”他们郑重的对猎鹰小队的三人说道。
“希望能够再见。”陶以南也郑重的回应了他们。
再见，是荒土上最大的祝福语。
因为没有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没人知道自己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而“再见”就意味着大家都活着。
越过大门，后面是一个很大的停车场，足足停了上百辆车。
“a区5号。”苏怡菲说道。
陶以南点点头，然后朝着对应的区域走了过去。
到达目标区域时，一辆白色表面有不少刮擦痕迹的suv停在那里，旁边还有一位穿着白色工装服的人在进行着最后的检查。
“怎么不是越野车？”陶以南皱着眉头问道。
不管是载货量，还是在荒土上的行驶能力，越野车都比suv 优势大太多。
“行动部最近有大行动，将公司内所有的越野车全部调走了。”维修员解释道。
听见他的这个解释，陶以南也就没再多问。
行动部、探索部、内部安全部，三个部门的员工都不能擅自过问另外两个部门的任何事情，哪怕仅仅是询问都不可以，因为这三个部门都涉及机密，很可能被其他势力的间谍盗取。
“上去吧。”维修员检查完毕后，就拍了拍车身，“希望能够再见。”
“希望能够再见。”陶以南点头。
说着，他就绕过车头，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
“你坐哪？”云言扭头问到苏怡菲。
“笨蛋云言，连给女士留足够的空间都不知道。”
苏怡菲毒舌了一句，然后打开了后排的车门。
云言耸了耸肩，也跟着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一屁股坐了上去。
“害怕吗？”陶以南发动了suv，双手握着方向盘。
“有点。”云言很诚实地说道。
车辆慢慢行驶起来，越过了开启的净化区域的大门。
“做好准备，接下来你可能会遭遇很多一辈子都难以治愈的事情。”陶以南的眼睛盯着前方，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净化区域的大门关闭。
“我知道了。”云言很认真地说了一句。
而后，两人都不再说话，直直地盯着车的前方。
厚重的蓝色金属门上下缓缓打开，两边裸露着充满朋克意味的齿轮。
陶以南猛踩一脚油门，强烈的推背感传来，白色的suv速度迅速提升，从车道里冲了出去。
耀眼的金色光芒照入车内，云言抬起右手，挡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