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六,预谋
宋军担心官司输了以后公司破产,折腾到最后除了债务啥也不剩,他惦记着世纪广场那十几个门市,现在不下手就怕来不及了。
这宋军便约三胖在老沙场吃烤串,撺掇三胖跟唐英杰提议把那十几个门市分掉。
三胖犹豫地说:“大哥会不会觉得咱俩闹分家?”
宋军说:“这要看你怎么说,说不好容易误会咱俩闹分家,说得合情合理就不会,不仅不会,还会称赞你。”
三胖嘿嘿笑着说:“我……那咋说?”
宋军想了一会儿,咬着三胖的耳朵说:“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我告诉你怎么说,这事儿,你跟大哥说,我敲边鼓,准成。”
三胖想了想,咬着牙说:“行,你说。”
宋军把一个空啤酒瓶往地上一摔说:“咱们跟大哥是兄弟,这么多年混出来,不容易。大哥钻进牛角尖出不来了,咱兄弟不能不提醒他,你说是不?”
三胖点头说:“二哥说的对。”
宋军说:“这事儿你得这么说,就说法院的朋友出于好心,私下提醒,说咱的官司银行既然起诉到了法院,欠债还钱没得说,这官司银行是稳赢不输的,贷款时抵押的水费和取暖费的收费权就被收走了。自来水公司和电厂三四年光支出没收入能维持吗?肯定不行啊,那怎么整?只有破产还贷,那时候公司的资产就交给法院处理了,10块钱的东西,3块2块就处理了,闹不好处理完了还背一身债,这就是墙倒众人推,鼓破烂人捶。朋友提醒咱们得多个心眼儿,提前把能转移的资产隐藏起来,也就是转移资产,这样,无论判决结果如何都能争取主动,不会被动地把资产划走,最后也不至于两手空空,屌毛儿不剩。”
三胖边听边点头,两眼放光,竖起大拇指说:“二哥,还是你脑袋好使,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宋军喝了口啤酒继续说:“公司还有一些没卖出去的商品房,加上这些门市,都应该转移到个人名下,将来无论公司怎么样,咱们手里干货,想东山再起也有资本。”
三胖听了,对宋军佩服的五体投地,挑了一串焦黄的烤大虾递给宋军。
宋军接过烤虾,凑近了说:“兄弟,不是我说泄气的话,闹到今天这个局面,大哥有点,啊!┄┄为了一个女人,咱们也跟着陷进去拨不出来了。唉!──也真是见了鬼了,一个多亿,说没就没了,不用查,准是姓金的干的,却找不着证据,这说明啥?说明这小子不一般,你想想这几个月,咱们赚一点便宜了吗?废了三十多个兄弟,丢了一亿多,现在一群饿狼红着眼咬咱们。你明白不?凡事不能光往好处想,也得往最坏处想想。”
三胖敬佩地看着宋军说:“二哥,你想的远,说的对,就照你说的说,回头我跟大哥说,公司是大家拼着命挣来的,什么事儿也不能由着他一个人的性子来,也得为兄弟们想想,是不?”
“兄弟,来,走一个。不知道咋的,我总有不好的预感。”宋军举着酒瓶,满脸忧愁地说。
三胖举起酒瓶跟宋军碰一下,醉意朦胧地说:“这段时间,我也觉得事事不顺,不是我说,大哥想一出儿是一出儿,咱哥们儿跟着吃瓜落,唉!――没招儿,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喝吧!”
二人再次举杯,酒逢知已千杯少,两人边喝边聊直到天黑透了才散局。
宋军和三胖在青龙河边喝着啤酒密谋分家的时候,大象正为秘密劫持金铎的行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劫持一个人远比杀一个人难的多。
杀人可以独狼行动,一击毙命,之后迅速消失于滚滚红尘;一个人行动更方便,更隐秘,不易暴露。
当年,那个雪夜,大象一个人伪装成醉汉,在楼下干掉刘勇的两个特种兵保镖,再上楼干掉刘勇和他的情妇,没惊动任何人。
他完成任务走出公寓楼时,小雪仍然在下,大象从容离开小区,在雪地留下一串脚印,雪花很快掩盖了他的脚印;在监控里留下几段模模糊糊的形象,警方研究了很久一无所获。
可是,劫持一个大活人,比干掉一个人难度大多了,尤其是在都市环境下,秘密劫持,不弄出太大动静,不惊动警方,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大象思谋再三,他自己实在难以胜任,要想秘密劫持金铎,必须有一个得利的助手,那个人非傅彪莫属。
可是,傅彪历史清白,他是否愿意参与进来,这还说不准。跟大象和文志强不一样,傅彪的手干干净净,没沾血污,而文志强和大象的手已经沾满了血污。
傅彪回家探亲了,几天前,他老爸突然胸闷气短,医生怀疑是冠心病,必须住院治疗。傅彪听到信儿立马赶回去。
大象焦急地等了几天,傅彪终于回来了。
傅老爷子住了几天院,有惊无险,经过心脏造影等全套的医学检查,原来不过是虚惊一场,住了七天院,没用什么药,各项检查花了一万多;确诊是功能性心率失常。
“功能性,啥意思?”大象问。
“啥意思?吓一跳心律不就失常了嘛。意思是虚病,不是实病;别生气,睡好觉就没事儿了。”傅彪说。
“卧草!好事啊!不过――虚病还花这么多钱?”大象说。
“唉!别提了,现在这大夫,真是掉钱眼儿里了,想方设法忽悠你多花钱,我爸花这点不算啥,同病房一个病友,把房子都卖了,花了一百多万,结果是人财两空。这还不算多,前两天刚曝光,有个病人花了五百多万,最后还是去见阎王了。家里人查清单,别的也看不懂,有一项看懂了,一天吸氧72个小时──露馅了,正打官司呢。”傅彪皱着眉,气哼哼地说。
大象说:“我算是看透了,这社会,没钱啥也玩不转。”大象这话是想把话题往钱上引。
“反正别的不说,看个病太不容易了,也不光是钱的事儿,关键是现在的大夫让人信不着,这心里不踏实。”傅彪皱着眉头说。
大象说:“不管咋的,老爷子没事儿就好。正好你回来了,有个事儿想跟你说。”
看大象一本正经的样子,傅彪抬头看着大象问:“啥事儿呀?”
大象招招手,两人出了北楼到了湖心岛,四顾无人,大象才说出唐总想劫持金铎的事儿,事成之后一人一个门市房,市值三百多万,出租一年十多万。
傅彪显然没被三百万打动,他低着头不言语,想了一会儿说:“你啥意思?”
大象望着波光闪闪的湖水说:“我还能有啥意思?唐总有恩于我,对我像兄弟一样,我妹妹有今天,多亏了唐总,别说他给这么重的报酬,就算啥也不给,我也得帮他过了这一关。这个时候往后缩,那还叫人吗?”
傅彪点点头,“嗯”了一声,抬头看天上的云。
大象说:“咱只管把他‘请’来,别的就与咱无关了。”大象的意思是我们不杀人,不拘押,即便犯罪也很轻。
傅彪看着大象的眼睛说:“哥,这主意谁出的?”
大象说:“唐总。”
傅彪若有所思地说:“逮那小子┄┄怕是,没那么容易。我来这段时间,风言风语听了不少这小子的事儿,传言可不可信咱先不说,哥,你想过没?志强和活阎王都是高手,说折就折了。那天晚上,志强到底怎么了,我心里一直悬块石头;活阎王是江湖老手,结局那么惨,这事儿不简单。我问句不该问的,唐总为啥要绑他呀?直接作了多痛快。”
大象低了头小声说:“唐总把他请来跟他要一样东西,他不交出来就不放他走,没有弄死他的意思。”
傅彪嘿嘿一笑说:“还是为那个女的?”
大象说:“不是,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但绝对不是那个女的。”
傅彪疑惑地问:“让他交啥东西呀?绑来就能交吗?”
大象说:“咱只管绑来,交不交跟咱没关系。”
傅彪问:“唐总这么有钱,花钱买不行?跟他谈判,要多少钱,给多少钱呗。非得用这种方式?”
大象说:“这……我也不知道。”
傅彪又不吱声了,目光越过湖面,眺向远方。
大象看出傅彪不想参与,小声说:“你要是不想参与也没什么,我一个人肯定干不成,我再找个帮手。”
傅彪看着大象的眼睛说:“哥,我虽然没什么钱,但让我为钱怎么样,我还真得考虑考虑,别急,让我想想。”
大象在傅彪肩上拍了一掌说:“兄弟,我了解你,你和我不一样,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这事儿你也别为难,好好想想再说。”
傅彪低着头说:“说不为难,咱俩是兄弟,按理应该没二话,不过,我总觉得……给我点时间,我想想。”
大象勉强一笑说:“没事儿,无论怎么样,咱都是兄弟,你放心。”
傅彪尴尬地一笑说:“没说的,这个我信。”
两人各怀心腹事儿,默默地走出了湖心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