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黎明终至（完）
现在的秦檀，就像是祂身体中的寄生虫，贪婪吮吸着属于本体的营养来茁壮自己。
如果放着不管，那么迟早会被寄生虫反过来吞没。
所以当秦檀被对方排斥出体外时，也没意外。
她眯着眼，擦了擦嘴角的鲜血。
她的身上，那些本该很明显的鳞片，现在隐没不少，浑身散发着玉一样的温润光芒。
这一层皮肤，防御力极强。
在秦檀硬抗一根锁链后，毫发无伤。
她的身后，两对翅膀之下，再度有了鼓包。
那里面，有东西想要破壳而出。
在锁链再度抽来时，秦檀抓住锁链，她落在地上，狠狠用力。
她的力量变得极大，锁链想要抽走却被秦檀禁锢在原地，甚至还被秦檀的力量拉扯着。
接连在眼球中的锁链轰隆作响。
更多的锁链想要对着秦檀袭击，黑镰的虚影斩杀一切，使其无法靠近。
秦檀并未放手。
她一寸寸的，将那根锁链从对方的身体中给活生生抽出来。
当鲜血喷涌的刹那，锁链在秦檀的手里碎裂。
她的背后上，鼓包更有活力。
秦檀像是见到什么上好的美味，迫不及待的抓住另外的锁链。
诅咒的符文游走其上，将黑色的锁链硬生生覆盖成属于秦檀的颜色。
那颜色还在往对方的方向蔓延。
当锁链被污染时，祂愤怒的声音愈发高昂。
无数呓语充斥着秦檀的耳膜，她的身上长出一根根扭动的触手和一颗颗眼球。
可那些触手和眼睛还没能发育完全，就被诅咒覆盖，而后凋零。
哗啦啦，锁链在惊惧着。
它们开始逃窜，远离秦檀的追捕。
秦檀反而更加狂热，穷追不舍。
在追逐中，秦檀并未注意到，一根透明的锁链出现在她的身后，而后狠狠刺入她的后脑中。
那是属于灵魂的力量。
对方想要借用灵魂的权柄，彻底搅碎秦檀的灵魂。
脑袋中的剧痛让秦檀暂缓的攻击。
她强忍着灵魂被侵蚀的痛苦，看向祂的赤金色眼中，流淌着得逞的笑意。
灵魂不好捕捉。
现在，是对方亲自将把柄送上门来。
她反手抓住后脑的那根锁链，硬生生将其抽出来。
过程中灵魂碎裂的痛苦，让她发出低吼声。
可她在笑。
“抓住你了。”
她喃喃着，抓住那根试图逃跑的锁链，张开嘴巴。
在那只出现惊恐的眼神中，她一口咬住这根特别的锁链。
她在强行将灵魂的力量转化为自己的。
陌生的力量冲入身体中，和本有的力量碰撞，她的身体上出现一道道裂口。
鲜血淋漓中，伤口又在生命的治愈下不断愈合，而后循环反复。
在她的身上，演化着新生和死亡。
而当一切变化停止时，她的身后，长出第三对黑如鸦羽的翅膀，身上的那些鳞片彻底隐形。
现在的她，肌肤表面泛着粼粼的光泽，像一尊上好的玉雕。
浑身无暇。
她飞到空中，和祂平齐。
“抓到你了。”
她低语着，轻柔的声音却像狂风暴雨，狂啸在这片天地中。
她摊开手，死神之镰出现在她的手中，被她高高举起。
死神之镰的末端，出现一根透明的锁链。
本就拥有灵魂收割力量的死神之镰，经由秦檀，再度进化。
头顶上，虚影正在和秦檀同步。
在那只眼球的愤怒中，秦檀一刀落下。
无尽的血光如刀切割向那只眼球，虚影交错落下，斩向对方的灵魂。
她不需要彻底拿到灵魂的权柄，哪怕二分之一，也足够了。
这一刀过后，那只眼球上出现明显的裂痕。
来自灵魂上的撕裂，让祂在咆哮。
可秦檀还在逼近。
诅咒侵蚀大半的黑色锁链，那些锁链垂落空中，轻微抽搐着，不再攻击秦檀，死神之镰进行最后的收割。
当耀眼的光亮乍现在黑暗中，那颗眼球上的裂痕如蜘蛛网般扩散。
无法阻止。
崩裂的声音，连带着整个深渊都在震颤。
浓郁的黑雾中，秦檀感受到一股凝视。
来自真正的，深渊凝视。
高空血月上，出现一双眼睛，和深渊之主是那么相似。
这是深渊真正的化身，亦是深渊之主模仿的对象。
祂在凝视着自己孩子的死亡，不曾插手。
秦檀抓着死神之镰，整个人都冲刺向了祂，黑镰的血光是死亡来临的信号。
隐约中，秦檀听到一声不甘的嚎叫。
那颗眼球碎了。
纷扬的碎片，被一根根透明的锁链给刺穿，吸收着里面残留的力量。
锁链逐渐凝实，成了醒目的黑色，乖巧缠绕在黑镰上。
在漫天血水中，秦檀倒在地上，喘着气大口呼吸着。
她的体表再度出现被污染过后的异化触手和眼球，这一股力量，来源于那双静静的窥探。
祂依旧高悬于夜空中，不曾怜悯自己孩子的离世。
祂也不曾降下惩罚。
在秦檀获得所有权柄时，祂闭上了眼，隐没在黑暗中。
秦檀知道，深渊无处不在。
她也知道，不用深渊意志做些什么，无数的深渊生物，就会推动深渊去侵蚀那些世界。
在掌控深渊意志微弱权柄的秦檀，她的灵性，在这一刻到达整个深渊。
从今日起，她将是新的深渊之主。
分不清白天黑夜的世界中，时间变得没有意义。
祂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躺了多久，起身时，身体上的所有伤势都恢复了。
现在祂一个念头，就能抵达深渊的任何地方。
祂的灵魂和肉体，化作了深渊的一部分，可也因此得知，深渊的侵蚀，无可抵挡。
祂做不到消灭整个深渊。
诞生于黑暗中的深渊，也无法被消灭。
祂唯一能做的，似乎就是给那些人争取更多的机会。
秦檀摸了摸身后的翅膀，扯了扯嘴唇。
……
现实世界，石门。
亲自镇守在这里的第五黎明闭着眼睛，仿佛睡着。
这里很安静。
仍旧有太阳神和深渊教会的余孽想要掌控这里，这些野心家，都被第五黎明一一灭杀。
距离秦檀走入门中，已有半年。
这半年中发生很多事情，黎明枢重新建立总部，太阳神集团并未因失去夏和光而倒闭。
新的夏家掌权人在和黎明枢虚与委蛇。
更重要的是，在这扇石门打开后，各地的诡异层出不穷，战斗越来越多，战场也在扩大。
就连高墙之外，也有更多的诡异在聚集，需要有人不断走出去清理。
人类对外面世界的了解在变多。
好在，秦檀在进入石门之前，将天使留下来，依靠天使，他们剔除人类世界中的那些白幽灵。
联邦，属于人类。
而人类中的超凡者，出现的也越来越多。
世界仿佛开始了下一个进程，这也意味着，未来的路更加危险。
可，黎明终至。
第五黎明睁开眼，看着那不知何时打开的门扉，露出笑脸。
“欢迎回来。”
回应他的，是一阵清浅的风。
风吹过，那个黑暗的第二人格在舒服的呻吟。
一区某处，秦檀现身于此，祂很怀念现世的一切，可祂暂时还不能和故人相见。
她还有更重要是的事情要去做。
在祂身前，一个个人影出现。
他们披着白袍，似那沉默的使徒。
他们是旧日余烬，他们是投身深渊的人。
而杀了上一任深渊之主的秦檀，成了他们的主子。
“继续按照你们的计划进行，推进人类的发展进程，让更多的人直面深渊。”
“当最终到来之时，深渊将会敞开大门。”
“届时，你们得偿所愿。”
无人回应，可秦檀知道他们会践行自己的话。
深渊无法被消灭，但深渊可以被驱逐。
虽说人类距离那一步还很远，但无妨。
她会推动他们的脚步，直至黎明来临。
这一日，有风吹入薪火社的地盘，唤醒了那个昏迷许久的雕刻家，雕刻家手执刻刀，雕刻出一尊六翼的不可名状之物。
有风带起黎纤的发梢，让她想起和友人的往事。
有风吹散寒意，让夏霜意识到故人的回归。
似有微声，散于风中。
亲爱的朋友们，亲爱的前行者。
尽管前路依旧黑暗，但微光不息。
当黎明之光驱散黑暗的笼罩，我们终将重逢。
在这之前，请执剑向前。
莫悲伤，莫回头。
吾于深渊，永恒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