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磨练心智
王棋看到祁同伟，嘴角浮现一抹浅笑。
可看到他手里拎着的沉甸甸的袋子时，脸上的笑容都快溢出来了。
看来是个贪财的老家伙。
祁同伟将烟酒递了过去，恭敬的说道：“王师傅，以后我就跟你混了！”
老头可是烟鬼加酒鬼，看到中华烟和茅台酒的瞬间，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小子不仅身手了得，还挺会来事，出手也阔绰，是个好苗子。
祁同伟将赌输的50块钱拿给老头，王棋一边将钱往口袋里送，一边还要说着客套话：
“小祁，你赚钱也不太容易，烟酒都给了，就不必再拿钱了。”
为避免尴尬，祁同伟转移话题：
“王师傅，我初来乍到，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多多批评，批评使我进步。”
老头将烟酒摆在柜子里吗，锁好，便开始指点起来：
“好，那我就直言不讳了。你穿的玉树临风的，是来浴池当新郎吗？”
“浴池环境闷热湿润，你得像我一样穿！”
祁同伟上下观察一番，王老头上身着吊带背心，下身穿短裤，脚上拖着人字拖，够清凉！
一看就是三十多年的老搓澡工。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祁同伟一对比，发现自己今天穿的确实不妥，刚才外貌带来的爽感也荡然无存。
“王鹤，你过来！”王棋朝更衣室吆喝一声，小王屁颠屁颠跑进来。
“小祁，这是我儿子王鹤。这个时间段，没什么客人，我叫他进来当模特。一会儿，咱们就在他身上，练习大搓澡术！”
王鹤看上去十九岁的样子，人长得比较干瘦，可一张脸却格外英俊帅气。
祁同伟正视他一眼，便隐隐产生容貌危机感。
王鹤脱光衣服，在空中来了招鲤鱼摆尾，扑进浴池。
祁同伟又跟王棋闲聊几句，说话间，王鹤已经躺在搓澡床上。
王棋右手套上搓澡巾，在空中比划出太极图案，之后气定神闲说道：
“小祁，这搓澡很有讲究。”
“这人啊，是由女娲娘娘用泥巴捏成的，所以啊，人身上就不断的产生灰垢，三天一小灰，五天一大灰！要是隔上十天八日不清理，这浑身就不自在。”
“你可千万别小瞧咱们这份职业，你当警察，是除暴安良的守护神，而我们，就是人体表皮细胞清洁大师！责任重大，使命光荣！”
听到老头说的煞有介事，祁同伟不敢大意，凝神聚气，仔细观察。
老头说完，啪的往桌上一拍，大声喊道：
“小子，看好了，现在我就将祖传搓澡秘诀，演示给你看！”
“这第一招，诸神开路！”
老头将左手压在右手上，均匀在王鹤身上推送，力道恰到好处，汗垢一挥而下。
“第二招，刚柔并济！”
老头推手时手掌超前，收手时手掌与按摩面垂直，逢山用力，逢平地收劲，逢刚则柔，逢柔则刚，反复搓擦间，只听到关节发出咯咯的响声，而王鹤则一脸沉醉的样子。
这老头果然有一手！
“第三招，气运八荒！”
老头深吸一口气，憋在腹中，双臂发力，双掌不停地扑打在王鹤的身上，手形已经快到看不清，只留下斑驳的光影。
大概扑打了一分钟，老头大喊一声：“起！”
之后两掌用力拍在王鹤腰间，王鹤身体弹跳了一下，之后整个人瘫软在搓澡床上，再不动弹。
“师傅，你不是把他拍晕了吧？”祁同伟大惊。
王棋揽起挂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着问道：“你学废了吗？”
祁同伟走过去一看，那王鹤刚刚都还生龙活虎，此刻被王棋神奇一按，竟光着身子呼呼大睡起来。
强者从不抱怨环境。
祁同伟彻底被老头出神入化的搓澡技艺惊呆了。
“好，到你了！”王棋朝祁同伟招了招手。
祁同伟走上前去，模仿着老头的样子，也给王鹤搓起澡来。
这是他第一次给别人搓澡，所以格外认真小心。
可手掌一放在王鹤身上，后者就感觉出明显不同，忙喊：“同伟哥，轻点！”
王棋站在一旁指点道：“小祁，我这一掌，三十年的功夫，你暂时学不来。”
“你记住一个简单的口诀，一洗胳膊二洗头，三洗肩膀四洗喉，五洗脚丫六洗沟，七洗八洗洗全身。然后慢慢来，很快就能上道。”
祁同伟照着口诀，一步一步操作，王鹤的身体，没有像之前一样抗拒了。
……
经历两天65个客人的实战，祁同伟的搓澡工艺，已经达到小成境界。
但每天一上班，就看到男人白花花的脊背和黑漆漆的屁股沟子，祁同伟的热情慢慢磨灭，感到无比的乏味、寂寞、厌倦。
王棋察言观色，明白他内心的想法，趁着空闲时间，将祁同伟叫到身边。
他语重心长的说道：“小祁，是不是觉得搓澡很没有意思？其实不是搓澡本身的问题，任何一个行业都一样，都是在做重复性的机械工作。相反，问题出在你太心浮气躁。”
心浮气躁……
这句话，跟高育良那句“你看，又急”，有异曲同工之妙。
经老头一点拨，祁同伟心中渐生愧疚之意。
老头又补充道：“琐事是一炉千年的温火，把人的灵魂细煎慢熬，能够练出一副支撑天地的铁骨，也能够让很多胸怀大志的新秀，在无声无息中悄然销毁。”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作何选择，就看你自己了。”
没想到普普通通一个老头，说出来的话，却是这般耐人寻味。
祁同伟急躁的情绪平复了许多。
能周小事，然后能成大事；能积小物，然后能成大物。
这点差事都做不好，我祁同伟如何制霸汉东？
“师傅，我悟了！”
王棋脸上流露出欣慰的笑容。
正在这时，客人在搓澡间大喊：“来个搓澡的！”
祁同伟拦下上前的王棋，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
这晚，在搓了八个汉子后，祁同伟拖着疲惫的身躯，怀着充实的心情，走上回家的路。
来到必经小巷时，五名大汉从黑暗中跳出。举在他们手中的利刃，冒出凌厉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