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提亲
秦越把这两日监视沈府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祁晏。
“爷,属下派人日夜盯着沈宅,沈姑娘无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顶多去庙里烧个香。”
“去庙里可有见什么可疑之人?”祁晏握着书问。
“没有。”秦越摇摇头,“沈姑娘的确是去烧香拜佛的,不曾见过什么生人。”
“嗯。”祁晏神色和缓了不少,心道,她还算老实,“沈府每日可有人前去拜访?或是暗中爬墙的有没有?”
秦越讪讪道:“爬墙的倒没有……每日拜访的倒是有几个,都是些官场之人,想来是去拜访沈大人的,与沈姑娘无关。”
“派人盯着那些人,看看都是些什么目的。”祁晏吩咐道。
“是。”秦越应道,心说,世子爷真是把沈姑娘看得滴水不漏,任她如何也不可能翻出世子爷的五指山了。
不对,沈姑娘被爷看上,应该高兴才是。
祁晏一面等着国公夫人给他安排婚事,一面在朝中不动声色地接触着沈伯游。
他让朱泽熙下朝之后找沈伯游闲聊,一来二去,没几天二人便从同朝为官的陌生人成为了时常一同出入古玩市场的好友。
沈伯游爱好古玩,尤其喜爱收藏名家书法画作,朱泽熙投其所好,借机送给他一幅董源真迹《夏景山口待渡图》,沈伯游果然大喜过望,从此朱泽熙升为他的至交好友。
“总督,沈伯游虽是文官,也自诩清流一派,但为人实在胆小,凡事只求自保,且心思也不多,应该很好拿捏。”
朱泽熙将他几日的成果汇报给祁晏。
祁晏听后点点头,虽说文官清流不大会将女儿送给别人做妾,毕竟同朝为官,无论官职大小,面子总是要顾的。
“可问过裴大学士,沈伯游是否还有往上升的可能?”
“依沈大人的才能和年纪,至多一个……正五品荣休。”朱泽熙明白祁晏的意思,想用仕途收买他,可也要看人家能不能扶得起来才是。
祁晏若有所思。
朱泽熙继续道:“属下私底下问过裴大学士和沈大人的上峰,沈大人进京也有大半年了,在值上的确表现平平,原本等明年夏季官员外放之时,要将人左迁至袁州为知县的。”
微微皱眉后,祁晏道:“让他在现在的位置上好好待着吧,他若喜欢字画,你可多送几幅,从本督的私账上出。”
“是。”
朱泽熙暗暗咂舌,书画这东西说不得有时比那些稀世珍宝更难求。
五日后,江书淮带了两个小厮提着两只漂亮的大雁来了沈府。
沈伯游早早地命人打扫了庭院在家中等候了。
这次沈菀没出来,只有沈伯游和秦氏在外接待他。
“晚辈父母早亡,家中无人主持婚事,请世伯恕晚辈无礼,只能亲自来提亲。”
江书淮说着恭恭敬敬地作了一作揖,“还请世伯莫要嫌弃书淮粗陋,将沈二姑娘许配给书淮为妻,书淮定一生一世敬她爱她,不使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好好好。”沈伯游笑着将人扶起,“老夫知你父母走得早,以后便当老夫的半个儿子看待吧。”
“晚辈何德何能。”
沈伯游高高兴兴地拉着江书淮朝里面走去。
秦氏听到“半个儿子”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被她掩饰住了。她看着二人亲切的模样,在后面勾起一丝嘲意,这两人乍一看还真像父子。
沈伯游将人引入花厅,又命人沏了今年的雨前龙井奉上,二人这才开始谈接下来的六礼事宜。
“晚辈有意将纳征之期安排在阳春三月,届时晚辈的老师国子监祭酒徐大人将会登门,不知世伯意下如何呢?”
“好好好,好得很。”
沈伯游捋着胡须,笑容可掬,徐大人亲自登门,想来江书淮是费了一番功夫的,可见他对菀儿上心,这样一来,两家都极有面子,自然是好事。
最近真是好事连连,直隶总督手下的朱副将竟然主动跟他一个微末小官交好不说,还送了好几幅字画给他,搞得他都不知道该回什么礼才好。
如今蕙儿和菀儿婚事都有了着落,也都极体面,看来他平时的人缘还是不错的。
沈伯游的嘴角差点咧到了耳朵后面,江书淮走后,他便吩咐下人们准备好酒好菜。
他这厢想与秦氏二人好好喝一壶助助兴,秦氏却悠悠从方嬷嬷手上拿出一个嫁妆单子。
“夫君,我给蕙姐儿大致拟了一些必要的物什,蕙姐儿毕竟是高嫁,这嫁妆上若太过寒酸,我怕她在婆家一时也无法立足。”说着将嫁妆单子递给沈伯游看。
沈伯游认真看了一圈后,见上面的摆设首饰,文房四宝,药材香料,以及金银玉器皆一应俱全,也没什么缺漏了,便道:“将我房里的那柄岫玉如意也加进去,另外再加一万两银票,刚嫁过去,少不得要银
钱傍身。”
秦氏闻言,动容道:“我替蕙儿多谢夫君了。”
“蕙儿是我的第一个女儿,我疼她还来不及,何苦说什么谢不谢的,倒生分了我和她的父女情分。”沈伯游啜了一口茶,“若是她以后在王家有难处,尽管再来与我说。”
秦氏忙说是,又问:“不知菀姐儿的嫁妆要如何安排?”
沈伯游沉思了一会。
秦氏看着他的脸色道:“我准备照着蕙姐儿的嫁妆再足足添上一倍。江家不似王家,家底单薄,且书淮那孩子仕途刚刚起步,官场上要用钱的地方多的是,夫君既然将他看作半个儿子,那咱们定举全家之力扶持他。”
沈伯游皱了皱眉,他平生最不耐这种官场打点行为了,在他眼里,这就是用钱买官,是断断不可取的。
“不可,不可。”沈伯游连连摇头,“我的嫁妆是给菀儿傍身用的,他男子汉大丈夫哪里来的脸用媳妇的嫁妆?!也忒不像话了!”
“话是这么说。”秦氏含笑道,“但他俸禄微薄,接下来又要去外地上任,那官场上的打点自然必不可少,到时候恐怕不可为也要为之了。”
沈伯游紧锁眉头,隐隐觉得江书淮这个时候来提亲不太寻常。
“嫁妆上先不必那么丰厚,添些寻常之物即可。”沈伯游一甩袖进屋去了,当下也没心思吃喝了。
沈伯游走后,秦氏若有所思地拿着沈惠的嫁妆单子瞧了瞧,良久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还是太太高明,家里这么多年嫡庶也该分明了,哪能一个庶女整天过着嫡女的日子。”方嬷嬷道。
“嫡庶二字从不在身份上,而在老爷心里,老爷疼她,她即便是庶那也够得上,老爷若不疼,她即便是嫡那又能如何呢?”
秦氏摇摇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一生的荣华富贵都在这三个人身上。”
“日后,她嫁人出阁,是好是坏,都与我无关了,我也算是去了一块心病。”
“太太说的是。”方嬷嬷附和道,又问:“那丹枫那丫头的事……”
秦氏一个眼风扫过来,方嬷嬷便明白了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