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凡人篇

    高铁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轻轻地摇了摇头。

    沫颜晨凝视着高铁那双眼眸，只见它们布满血丝、肿胀不堪，透露出一股决然之意。

    沫颜晨心头一震，他敏锐地意识到高铁已经抱定必死的决心。尽管并不清楚高铁如此决绝的原因，但从他身上，沫颜晨还感受到了一种无法自主的凄凉感觉。

    也许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位平蛮将军的命令吧！左乡总是对高铁有着知遇之恩，若真是出自他的命令，高铁必然会毫不犹豫地舍生忘死地执行。

    然而，高铁并未回应沫颜晨的疑问。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沉重的叹息，接着说道：&34;沫兄弟啊，今晚你就带领你的兄弟们突围出去吧！&34;

    沫颜晨顿时愣住了，他实在想不通高铁为何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紧接着，他似乎捕捉到了一些端倪，脸色骤然变得愤怒起来，径直瞪向高铁。他觉得自己仿佛受到了轻视，高铁这样的说法岂不是暗指他贪图苟活怕死？沫颜晨心中暗自思忖，并非只有高铁能够英勇无畏、视死如归，他沫颜晨同样拥有这样的勇气和决心。

    高铁看着沫颜晨的脸色突变连忙急声道：“兄弟不要动怒，我没有辱你之意，而是有事重托！”

    此时的高铁脸色真诚，甚至眼里已透出哀求之意。

    沫颜晨的眼神有点飘忽。他不明白高铁的话，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甚至感到几分羞愧，他真的是不怕死吗，怒意相向更多的怕是因为不想被人看低了吧。

    沫颜晨似想到什么低声说：“或许我们可以从帝国军那边走，必竟有什么误会都可以说清楚的”！

    高铁苦笑了一声：“不可能的，人家这次本来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沫颜晨听罢有一瞬间的失神，也觉的自己想得过于简单了，帝国军与乡军虽是友军，但乡军在帝国眼中有如附体之癣，早就失去了作用，早就想除之而后快，现如今这般样子，看来是打算要连根拔除了。

    夜幕深沉，万籁俱寂，时间已经来到了午夜时分。蛮人和帝国军仿佛达成了某种默契一般，都没有选择再度发动攻击，整个营地四周一片静谧无声。

    在这片寂静之中，唯有那些狰狞幽暗的岩石之间偶尔会传出阵阵痛苦的呻吟与哀嚎之声。沫颜晨心想：&34;这些声音想必来自于此前激战中尚未死去的受伤士兵吧。在这寒夜漫漫之际，他们正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发出垂死挣扎前的呜咽。只是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敌人还是自己的战友，但此刻已无暇顾及。&34;

    沫颜晨又一次被放置在担架之上，由叶子豪等众人严密守护着。而在他们前方，则是高铁及其麾下仅剩不到两百名的残兵败将。这支队伍几乎全员出动，只为护送沫颜晨等人安全突围出去。高铁手提那柄独一无二的长枪，身先士卒地冲在最前面。

    他们将要以血肉之躯为沫颜晨等人开辟出一条生路。高铁双手紧握长枪，毫不犹豫地向前冲锋，身后的士兵们则默默跟随，没有一丝喧哗。沫颜晨望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悲壮之情。

    山脚下的蛮人们完全没有预料到乡军会发动如此突然的袭击，刹那间，他们的营地竟然被冲破了大半！

    然而，尽管乡军奋勇作战，但毕竟势单力薄。蛮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仿佛捅破了一个巨大的马蜂窝一般，源源不断地涌来。没过多久，高铁身后已经只剩下寥寥数人。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高铁毅然转身，目光凝视着从另一侧成功突围而出的沫颜晨，他神情庄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便被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蛮人彻底吞没。

    高铁壮烈牺牲！

    沫颜晨心中一阵酸楚，眼眶不禁湿润，几乎要落下泪水。由于大部分蛮人都被高铁等人所吸引，沫颜晨这边遭遇的敌人相对较少。偶尔有几个蛮人冲杀过来，也都被余兆北等同伴迅速斩杀。

    经过一番浴血奋战，众人终于成功杀出了蛮人的营盘。

    沫颜晨众人渐行渐远。

    那口由两个先登兵提着的墨绿色大箱子，正是高铁所谓的重托，他们用人命堆彻保护的东西。

    沫颜晨再想为了这样一口箱子牺牲那么多人值得么？他实在不相信这口普通的箱子会是乡军获胜的关键。

    一路奔走，沫颜晨众人在天亮的时候已下至山下的官道，高铁说过沿官道一直往威海方向走就会有接应的援兵。

    但沫颜晨不确定还会不会有援兵，太乱了！一路上乡兵，蛮人，帝国军几乎都绞织在了一起。

    几乎每个地方都有战斗发生，尸横遍野。

    沫颜晨等人一路走来接敌无数次，甚至有些时候都分不清敌人是哪方的人。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中午时分，沫颜晨身旁的人数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在余兆北等几人勇猛无畏的震慑之下，这支原本只有二十多人的小队伍，竟然在一路收拢沿途失散的乡军士兵之后，逐渐壮大成了一支拥有上千人规模的庞大军队。这些人中大多数都是在丰城之战中败退下来的后军将士，当然也有一小部分来自前军的人马。

    尽管身陷蛮族的重重包围之中，但仍有许多后军成功逃脱，这多少让沫颜晨心里稍感宽慰。他曾经询问过那些前军将领当前的战局状况，但没有一个人能给出清晰明了的答案，大家只知道他们遭遇到了敌人的伏击导致大军崩溃四散奔逃，至于其他更详细的信息则一概不知。

    &34;难道连老师也战败了吗&34; 沫颜晨心情沉重地暗自思忖着，一时间茫然失措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如果连平蛮将军都失败了，那么一切恐怕都将完蛋。

    然而，此刻无论是平蛮将军是否真的落败，摆在他们面前的道路已然十分明确：后面有穷凶极恶的蛮族追兵和虎视眈眈的帝国军队，威海便成为了他们唯一可以选择前往的目的地。按照常理推断，右将军率领的四万大军此刻理应抵达威海了吧。

    沫沫颜晨无奈之下，只能带领这一千多人继续朝着威海的方向前行。

    随着不断向前推进，他们遭遇的蛮族士兵越来越少，最多时也不过几十人而已。然而，与此同时，遇到的乡兵散兵数量却逐渐增多。

    令沫颜晨略感宽慰的是，迄今为止尚未碰到右军的散兵，这说明右军或许还未溃败。

    当距离威海还有七十里路程之时，沫颜晨麾下已经聚集起超过五千人规模的队伍。

    这支由五千名乡兵组成的军队，尽管属于溃散之师，但其庞大的气势令人不敢小觑。在这一路行程中，再也没有敌人胆敢轻易靠近。偶尔会有一些敌方散兵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冲撞过来，但都被乡军或是斩杀当场，或是生擒活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