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黎仲天一瞧这动静，也不去矿区转悠了，他站在那一群欢天喜地的人身侧，等着矿主过来。
谁料，矿主靠岸后并没有直接往这边来，而是径直去找了守卫。
“怎么这么多人嚷嚷，把领头的那个带过来吧。”
接着，矿主径直走到黎仲天身边，无视了那一大群人。
“仲天兄好早，随王某一同来吧。”
整个过程中，矿主都没看那群人一眼，似乎他眼前那乌泱泱的人群都是背景板，只有一个黎仲天配和他说话。
这刻意漠视的姿态，和青长者比起来也不落下风。
“矿主，矿主您能听我们说几句吗？我是……”
刚刚那群喜悦的人这会统统鸦雀无声了，只有领头那个老者还艰难地试图引起矿主的注意。
他挪了挪脚却只是原地踏了两步，依旧站在原地没上前去站到矿主面前。
可矿主却淡漠又不耐烦地扬起手，制止了他继续往下说。
“稍后再说，王某这会有重要客人要招待。”
矿主依旧不给那人一丝余光，恭恭敬敬冲黎仲天做出个请的姿势。
“仲天兄，这边请。”
黎仲天深深望了那老者一眼。
那老者从之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助，到矿主泛舟过来时的狂喜和期待，再到现在的心如死灰。
他的唇还在微微抖着，似乎不愿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黎仲天没多说什么，只默默跟着矿主一起离开了。
老者不甘心地朝黎仲天伸出手去，却没抓到一片衣角，只能绝望地看着两人齐齐离开了。
黎仲天跟着矿主到了湖心小岛，冷眼看着矿主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看着矿主寒暄，看着矿主奉茶招待自己，看矿主和之前一模一样的淡定作风。
终于，黎仲天忍不住了。
“王老板，那群人有什么诉求你不打算听听？”
矿主握着茶盏的手一顿，嘴角扯出个苦笑来。
“王某有何不知，那些哭哭啼啼的人王某见多了，无非就是换不到足够的口粮，活不下去了。”
“这就是王老板的旷世情怀。”
黎仲天瞧矿主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仲天兄有所不知，这些人挖出来的矿都是合成口粮的能量来源，还有采集的赎罪果，是口粮的原料。所有交换的东西，都是等价的原则。当然，会扣除一部分作为先知和收集材料者的日常消耗。”
矿主说完这些，黎仲天多少有些懂了。
这个世界的并不存在纯粹的剥削者，这里所有的营营众生都是可怜人，无非金字塔底的人更像蝼蚁罢了。
“我已经找出来无毒的黄黍了，大麦过几季之后也可以量产，以后还会有各种粮食作物。他们不必再过这种，这种卑微的日子了。”
黎仲天直直对上矿主的目光。
矿主却摇头笑了。
“不知者无畏，就算仲天兄把这片土地上全部有毒的作物都给除尽了，都种上无毒的粮食。可，闇能爆发的时候，一切又都会回到起点了。”
黎仲天一愣，他之前确实隐隐约约想过这种可能性，但真从矿主嘴里听到这个结果，还是免不了焦躁。
“王老板为什么这么肯定？闇能不是这些年来才有的么？”
黎仲天抱着一丝希望，喃喃问道。
矿主无声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茶盏放下。
“只是个轮回罢了。普通人不清楚，一直活在小心翼翼编制的童话中罢了。王某和宗老成为控灵师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一切，知道了之前无数个轮回的一切。”
黎仲天内心信了几分，至少，矿主是真心实意相信着这个说辞的。
但事实究竟如何，闇能爆发的后果到底有多严重，目前还看不出来。
“有人选择过好当下，有人选择奋力挣扎，不能说谁对谁错。”
矿主见黎仲天沉思不语，便又继续讲了下去。
“王某说这么多，不是想逃避什么。
只是，若王某开了施舍干粮的口子，别的人也见样学样，这个世界赖以维持运转的根基就乱了。一旦闇能爆发，那些培育好的无毒作物全部入不了口了，那人们又该怎么活下去？”
黎仲天想想这个画面，对矿主之前目中无人的态度就再也气不起来了。
这看似绝情的模样，其实是最慈悲的选择。
“我明白了，关键还是得解决闇能的问题。”
黎仲天垂眸思索，到底还是没贸然说出想要一探闇界的话来。
孤身入虎穴只需一腔孤勇，可如果黎仲天折在里头，又要靠谁来带着大家去培育无毒的作物？
黎仲天按耐住想要前往的念头，至少，也得等无名醒过来，有利刃般并肩作战的队友，才好深入虎穴。
“王老板，这闇能什么时候会爆发，你有个大概的时间么？”
黎仲天问道。
矿主略一沉吟，倒也没有瞒黎仲天。
“每五年的年关，冰雪消融时，便是闇能大盛之际，需要比平时更多的控灵师去对抗爆发的闇能。每次都有可能撑不过去，若是成了，便能再得五年喘息。”
“……”
黎仲天第一次觉得这个小世界的季节轮转快是件棘手的事，这种特性只适合培育作物，对闇能爆发太不友好了。
他粗略一算，闇能每五年爆发一次，也就是说，闇能的爆发周期是420天。
“那离下次还有多久？”
黎仲天后背沁出冷汗，可别说这个冬天过去就到时候了？
“还有一年多的时间，等到明年的冬雪降下，去闇界的勇士就该就位了。”
矿主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回答道。
还好……
时间虽然很紧迫，但到底还有□□十天喘息的日子。
黎仲天说不清自己的松了口气，还是捏了把汗，总之他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却也庆幸还有些时间可以来筹备。
“王老板，要是明年这个时候，我能把该准备的事给准备好，到时候就算我一个。”
黎仲天算算时间，那之前把粮食作物给推广开来应该是不成问题，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给无名充好电。
想要按部就班地建设一套基础设施来，多半是来不及了，只能寄希望于无名可以吸收这里矿石的能量了……
黎仲天思绪飘得有些远了，他被矿主一席话拉回到了现实里。
“仲天兄，若到时候人手不够，王某还是希望仲天兄可以留在这边。一旦闇能爆发，这里会重新陷入万劫不复，仲天兄那分辨作物是否有毒的本事，就又能派上大用场了。”
矿主顿了顿，凄然一笑。
“届时，王某必义不容辞。只是，矿区这边收集矿石的任务，可能需要拜托仲天兄了。还有那密室门上的星象图，也都仰赖仲天兄解决了……”
黎仲天一听矿主这个临终托孤的语气，就一个头两个大，他坚决地拒绝了。
“王老板想多了，我可不没王老板这个本事，就说外边那群人吧，只有他们一哭，我肯定把你的口粮都给嚯嚯光了。所以啊，这种事还得你来做。
我自由惯了，能到处溜达溜达探探险我还挺乐意的。只要那时候我能把手头的难题给解决了，你不让我去，我自己也要偷偷去！”
“仲天兄……”
矿主眼圈微红，又咳嗽起来。
“咳，说来也怪，王某倒是觉得，若真有人能永远解决闇能的问题，那个人一定是仲天兄。王某也不知为何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黎仲天在心里默默接了句话。
“那必须的，一般都是这套路，自己世界的人解决不了，不都得靠天降奇兵么。”
不过，他只是悄悄吐槽，并没有把自己的真实来历告诉矿主。
“真希望王老板的直觉准，我可不想好不容易种了一大片地，然后一朝回到解放前，又得重头再来，这想想都让人抓狂。”
黎仲天暗暗握拳道。
“不知仲天兄所谓的难题是什么，可有用得上王某的地方？”
矿主这时主动提出了这个问题，倒是让黎仲天犹豫了。
黎仲天不愿让这里的人们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那自然不可光明正大地重铸无名的机身。
如果只是给机甲核充电的话……
“王老板，不瞒你说，我需要很多很多的能源。”
黎仲天灵机一动，开始信口胡诌。
“你之前不是好奇嘛，想知道我怎么判断作物是不是有毒的，那我现在可以跟你说实话了。”
“恩？仲天兄莫非另有隐情？”
矿主登时紧张起来。
“我想要判断出作物是不是有毒，需要很多很多的能量，近来愈发觉得力不从心了，所以才和王老板商量着找到的稀有矿五五分。
但我现在发现个新的问题，这矿石的能量我转化得不顺畅，所以怕闇能爆发的时候无能为力。如果能解决这个难题……”
黎仲天止住了话头，没有继续说下去，矿主这种聪明人，也不需要再暗示什么了。
他也不知道这一通胡诌能让矿主信几分。
但无名之于他，就相当于左膀右臂，无名没有足够的能量，四舍五入就相当于他没有足够的能量啊。
没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