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周老面露难色，苦着一张脸不吭声。
“有借有还。”
黎仲天无奈地强调了这点，周老这才不情不愿地摸出叠得整整齐齐的蓬蓬布。
“我可就这么点存货了仲天兄弟！”
黎仲天郑重接过，抬头望了望天边高远厚重的云层，思忖片刻。
“也就这两三天了，用完就还你。”
周老再不舍，也只得作罢。
“那我五天后过来取，就不劳烦仲天兄弟去找我了，离那么远呐。”
黎仲天算是发现了，自打两人从矿区那边探查回来，周老就有意无意地想要和自己拉开距离。
大概是怕矿主顺藤摸瓜，找他的事儿吧？
“那就麻烦了。”
黎仲天也不勉强，乐得自在。
送走了周老，黎仲天数了数两次卸下来的果树，整整四十二棵，不多也不少。
他仔细检查了遍，每棵果树都泛着颜色殊异的魂息色彩，全部都是无毒的植株，没一棵带有黑气的混进来。
果树根部的泥土团，已经开始发硬了，但还远远不到能可干裂的地步，这时候种下去刚刚好。
黎仲天去召唤阿肆和小饱。
“走，先和我种树去，晚饭回来再吃。”
阿肆为难道：“仲天大哥，近来晚饭都是我做的，我怕时间来不及……”
“行，饭做得不错，快去忙吧，我找壮壮帮忙去。”
黎仲天拍拍阿肆的肩。
小饱倒是立马拍手叫好。
“好呀种田叔叔，我去我去，我和你一起！热了一下午，现在一点都不饿，正好去瞧瞧咱们的新树！”
“你真不饿？”
黎仲天忍着笑问道。
小饱眨巴眨巴眼睛，重重点了点头。
“中午吃多了，下午和阿肆一起挖坑又出了好多汗，然后我咕嘟咕嘟喝了好多水，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正好和你一起种树！”
“这可是你说的。”
黎仲天瞧着小饱晒得通红的鼻尖，忍俊不禁，出言逗她。
“那，果树上的果子，我可就都分给别人喽。”
“什么？是果树啊？我怎么没瞧见果子呢，我刚还瞄了一眼，只看到绿油油的叶子呀……”
小饱蹦起来便要去检查果树。
“车上当然没有了。”
黎仲天一把拉住小饱，笑道：“那柑子树上的柑子都熟透了，颠了一路早就掉到车厢里了，别的果树都不在结果期，你上哪瞧见果子去。”
小饱一跺脚，气鼓鼓地撅起嘴来。
“我现在很饿！累了一下午，我饿得能吃掉一头牛，区区几个果子，我能一个人全吃光！”
“行，你先去喊壮壮来帮忙，多叫几个手脚麻利的人来更快点。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你找够人了去叫我。”
黎仲天和周老不一样，不像他那样种个黍子还要找心腹来。
黎仲天在这里待了有段日子了，对这个部族的人已经有了基本的信任。
再说，反正他能随时发现果树的异常。
小饱一听黎仲天交待正事，也不闹情绪了，边跑去找人，边不忘回头提醒黎仲天。
“好勒，那记得给我留点柑子啊，你可不要一个人偷偷吃完！”
黎仲天哑然失笑，三棵柑子树啊，总共得有上千个柑子了吧，就算全部榨成果汁，一个人喝的话，也得喝好几天的……
趁着小饱找人的时候，黎仲天回院子里去见缝插针地挖坑了。
果树都有着落了，可那玉葡和毛毛桃的藤蔓还没安家的地方呢。
黎仲天一寻思，干脆就把那六株藤蔓作物都给种到自己待的院子里得了。
他住的这个小院子，早就没了主人，宗老当时说过这里任由他处置。
那小院子在村子边缘地带，就算这些水果藤规模扩张，也可以不影响到部族里别的人。
而且，藤蔓作物蔓延长旺了之后，正好可以遮蔽日光，到时候那阴凉里还能再多种点菌子呢。
黎仲天刚挖了两个坑，还没来得及把玉葡种下去，小饱就带着一帮人过来了。
“种田叔叔，这是什么？”
小饱进来就被地上堆成小山一般的柑子给吸引住了。
她好奇地蹲在柑子堆旁边，伸手戳了戳某个大到皮都油光发亮的柑子。
“种完树回来，大家随便吃。”
黎仲天一挥手，一行人全都冲着那堆柑子奔过来了。
壮壮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是柑子吧？小时候见过几次，可是没尝过……”
来帮忙的人也纷纷探过脑袋来交头接耳。
“又有新的水果了，真好！”
“仲天大哥都是从哪里找到的这些神奇的东西啊，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水果可是不耐放的，这么大一堆，够咱们好好吃几天解解馋了！”
“上次分到半个柿子，我都激动坏了，没想到还能有敞开了吃水果的一天呐……”
“你们啊……”
黎仲天无奈地摇摇头，对这群冲着柑子流口水的人无语了。
“咱再不抓紧时间把果树给种上，这可能就是你们吃的最后一批柑子了。”
黎仲天拿出了杀手锏。
顿时，人们扛起石锹，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走走，果树在哪？”
“我一次能抗两棵，都别和我抢！”
“兄弟们赶紧啊，种完回来吃柑子喽。”
小饱冲在最前头，她一挥手。
“我知道，我认路！跟我先去扛果树吧，我还知道要种哪里！”
人群呼啦啦就跑没了，黎仲天干脆由着他们去了，他自己不紧不慢地开始继续挖坑了。
六个不大的坑很快就挖好了，黎仲天将玉葡和毛毛桃种了进去，填好土便作罢了。
搭架子不是一时半会能搞定的事，先把藤蔓种土里浇浇水，省得这些个宝贵的植株给旱死了。
等黎仲天忙完后，天色已经暗了。
他洗净了手，出发去看小饱他们果树种的怎么样了。
那棵最早发现的柿子树，被赋予了“吉祥天”的美称，人们视那棵树为神圣和好运的象征，专门清理了那附近的杂草，整理出来一片空地。
如今，那片空地正好派上用场，可以改建成一个小果园了！
黎仲天赶去的时候，那几个人已经种了大半的果树，只差几棵便全部完成了。
黎仲天刚想过去搭把手，就发现个怪异的现象。
那人们种一棵新的果树之前，会先把果树放到坑里去，然后一行人便齐齐转身，冲着“吉祥天”俯身叩首。
姿态之卑微，态度之虔诚，让黎仲天叹为观止。
“你们这干嘛呢？”
黎仲天快步上前，先把小饱从地上薅起来。
“种田叔叔，你不知道！没毒的东西都是神圣的，这是咱部族第一棵没毒的树，是咱们的保护神！要在它附近种新的果树，可不得好好拜拜它？”
小饱一脸严肃地解释着。
她那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给黎仲天整乐了。
“至于么？别说你和阿肆挖坑的时候，也挖一铲子拜一下？”
“那倒没有，我们都是挖一个坑拜一下的！”
小饱煞有其事地说着。
黎仲天笑得有些苦涩，不能怪这里的人们迷信虚无缥缈的说辞。
他们见过的无毒的可以直接入口的东西太少了，少到弥足珍贵，少到待之虔诚。
“那‘吉祥天’确实有纪念意义，不过也不用把那当成神迹。以后，大家还会遇到更多更好的‘吉祥天’，多得你们都拜不过来。”
黎仲天声音不大，似如喃喃自语，气势却足，闻之振聋发聩。
人们纷纷沉默着起身，又沉默着继续填土。
到了种下一棵果树的时候，不知是谁带的头，没有虔诚叩首，只是恭恭敬敬朝那“吉祥天”深深颔首。
黎仲天也微微颔首，朝那逐渐摆正位置的人们，也朝那承载了许多希冀的柿子树。
等人们把全部四十二棵果树都稳妥种下后，天，已经黑透了。
夜色中，黎仲天看不清这片小果园的全貌，却能看到那果树的枝叶影影绰绰地招着手，似是在庆贺焕然新生。
“大家辛苦了，赶紧吃晚饭歇着吧，我去把餐后水果给大家搬过来，一起吃个痛快！”
黎仲天话音刚落，众人就不约而同地冲过来，七手八脚把黎仲天抬了起来，便要往天上抛。
“谢谢仲天大哥！”
人们齐刷刷地喊着，用这种方式表达着满溢的感激之情。
“……”
黎仲天有好些年没被人这么抛过了，自从他平步青云，部下们就收敛了许多。
他还挺怀念这种感觉，似乎又回到了他第一次当指挥官拿到胜利的时候。那时，兄弟们也是这样把他抛起来的。
“别扔了！”
小饱想起了什么，急得满头大汗。
“种田叔叔晕车！他可受不了你们这样折腾！”
“……”
黎·叕被说晕车·仲天落到了地上。
“不是，这事能翻篇吗？”
人们善意地哄堂大笑，簇拥着黎仲□□吃晚饭的空地走去。
黎仲天回院拿了柑子和玉葡，还把捏起来有些软的毛毛桃都给摘了，可惜毛毛桃大多数都没熟透，只有十几个勉强还算软。
黎仲天抱着一筐水果来到空地上，直接把柑子和玉葡给分了，每人都能分到好几个，人们乐得连晚饭都顾不上吃了，纷纷先捧着水果大快朵颐。
瞧着大家的高兴劲儿，黎仲天端着剩下的毛毛桃去找阿肆了。
“来，这几个剥皮切片，等会也给大家分一分。对了，等会帮我找些木头，我要做点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