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
黎·小白脸·仲天心道：我谢谢你。
早年四处征战时，黎仲天也曾被晒得黑黝黝的。
后来帝国统一，他整天不是四处巡视发表演说，就是批阅那永远都看不完的倡议书。
为了上镜形象好，他被秘书长强行摁着做了超能光子嫩肤，秘书长还嫌美白效果不够好呢。
到了这个小世界，和整日辛苦度日的劳动人民一比，倒是自动成了“小白脸”。
“阿肆去带一队，我和小天一起带二队。”
宗老不知时来到黎仲天身后，伸手重重搭在他肩头。
黎仲天沉默着点点头。
见宗老力挺那新来的小子，众人也不便多说什么，之前嚷嚷着要换组的人冷着脸不吱声了。
“好了，开饭，今天每个人都有细粮，明天加油干。”
宣布完，宗老便背着手去角落里坐下了。
还挺讲究，分粗粮、细粮呢。
黎仲天突然对大锅里的东西产生了期待，这小世界的口粮，总不能比营养膏还难吃吧？
以前物资紧缺的时候，他曾连续吃过三个多月的营养膏，就是那种营养齐全饱腹感一流，口感和鼻涕一样，吃起来又没味又没嚼头的玩意儿。
分到晚饭的时候，他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天外有天。
这所谓的“口粮”，还真就不如营养膏呢，搁他们那儿连狗都不吃。
粗糙的大木碗里，乘着看不清颜色的糊糊，还散发出一阵微妙的臭味。
这味道和泛着黑气的苦生草差不多，但是没那么浓郁，得凑近了使劲吸才闻得出来。
每人还有一块小小的干饼子，和小饱塞给他的差不多，大概就是所谓的“细粮”了。
黎仲天不禁庆幸，还好他提前吃了柿子垫肚子，不然就这晚饭，能直接把他送走。
这个小世界的人们，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啊……
黎仲天放下大木碗，把自己分到的饼子塞给小饱，在宗老身边坐下了。
“明天我需要准备些什么？”
“不必，到时候自然就看出来了。”
宗老也没吃粗粮糊糊，只慢慢嚼着那小小的干饼子。
他虽然是部族首领，但吃的东西和别人一样，甚至他的饼子比黎仲天分到的那块还要小一圈。
宗老的话说得含糊，但黎仲天懂了，先知采矿大概只需要凭感觉，真这么简单就省心了。
宗老的里屋太小，挤不下三个人，黎仲天在宗老的客厅里打地铺凑合了一晚上。
他找了件勉强合身的旧衣服，换掉了残破不堪的防护服，还搓了条麻绳，把指环状的机甲核给挂在了脖子上。
冷冷月色下，黎仲天不住摩挲着指环，那不变的冰凉触感是他和主宇宙之间唯一的牵绊了。
“无名，你能源系统坏掉了么？这么几天了，太阳能充电也该攒够了……”
可指环依旧在风中沉默着。
黎仲天没怎么睡着，这种餐风露宿的日子，他至少有几十年没经历过了。
早饭和昨天的晚饭一样，依旧是那两样：稠乎乎的“粗粮粥”，和越来越袖珍的“细粮饼子”。
借着晨光，黎仲天看清了那粗木碗里的“粥”：有一丝丝黑气伴着缭绕的白色蒸汽冒出。
大锅里的粗粮粥，也有若有若无的黑气缠绕着。
难怪，昨天就觉得这粥有种奇异的臭味，多半和那象征了“有毒”的“黑气”脱不了干系。
只是，大锅里的黑气实在太微渺，就算黎仲天仔细去找了，也只能时不时看到一股，并不是黑色苦生草那种浓郁的黑雾。
黎仲天想了想，决定还是把提醒的话给咽回去。
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亡民。
这丝丝黑气，不至于立刻就让人中毒，但没了粗粮粥，这些人说不定就饿死了。
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
黎仲天沉默地嚼着饼子，顺便听人们闲聊。
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靠采矿为生的，还有一部□□体稍弱的会去植物园采集。
极少数孱弱到不能动弹的只能躺着，有余粮的时候就混口饭，没有就干捱着饿，毕竟，珍贵的口粮要优先供给劳动力。
采集能换到的口粮不多，勉强只够一个人糊口。
采矿就纯看运气了，运气好的时候能换来部族所有人几天的口粮，运气不好说不定还会颗粒无收。
但宗老带队采矿收益一直都不错……
这种采集换口粮的形式，组织者是谁？
那奇异的“口粮”是怎么生产出来的？组织者要矿和植物又用来做什么呢？
还有……这么些人要怎么去采矿采集呢？难道要一个个扛着锄头，先要风尘仆仆走几里地，再开始干活？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辆奇异的“车”。
那车长得和古地球时代的内燃机火车差不多，但只有两节车厢，车头小小的，燃着烟雾缭绕的黑色火焰，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臭味。
黎仲天屏住呼吸，却发现身边的人似乎都对这臭味毫无察觉。
他只得跟着大部队上了车，缩在车厢最后边，试图离散发恶臭的车头远一些。
可作用不大，那臭味被风一吹，正好往后飘去，黎仲天躲到再后边，也逃不掉这波“魔法攻击”。
黎仲天忍了一路，下车时扶着膝盖干呕了半天。
幸好这车子速度不慢，没多久就到了矿场，这要再多耽搁一会，黎仲天说不定就要跳车去路边吐了。
“宗老，这小白脸行吗？晕车晕成这样……”
不知谁抱怨着，声音并不小，倒像是故意说给黎仲天听的。
黎·晕车·仲天委屈。
他连续跃迁都不带头晕的，区区内燃机根本不值一提，可他没法解释那别人都察觉不了的“臭味”，只得冷着脸默认了“晕车”的说辞。
矿场相当大，露天的土地夹杂着砂砾，看上去已经被翻了好多次。
地面上没太多植物，只有些顽强的野草，被翻了几回后仍倔强地一次次重新冒出头来。
黎仲天谨慎地跟在宗老身后，观察着广阔的矿场。
他能看到丝丝缕缕的黑气从土地下冒出来，有些地方的黑气比较稀疏，有些地方相对集中，有些地方则完全没有黑气。
他猜测，那地下冒出黑气的源头，应该就是这个小世界所谓的“矿”了吧。
宗老凝神不语，一动不动，他全身都卯着劲儿，凉风中额角仍有细汗沁出。
良久，宗老松懈下来，疲惫地朝着身后众人一摆手：“阿肆带一队去37区，小天和我带二队去109区。”
众人娴熟地分成两队，迅速站在了领队身后。
黎仲天跟在宗老身后，总觉得他佝偻的背更弯了，但看他脚步并不慢，也就没上前去扶着。
“我去跟矿场监工知会一声，你们先在这块找。小饱，你别乱跑，跟着小天。”
宗老把人带到109区，交待了声就匆匆离开了。
黎仲□□脚下一看，感觉宗老应该是有些真本事的。
他选的这块地方，有好几处黑气从地下蹿出，其中有一处黑气集中且浓郁，看上去就像有一大块“矿”的样子。
只是，他为什么不干脆把有“矿”的地方标出来，那不更方便吗？还是说，他并不能感知到具体位置？
黎仲天寻了块黑气缭绕的地，开始往下挖。
他刻意避开了黑气最盛的地方，想把机会留给别人。
可惜，队里的其他人根本就不得章法，完全就是闷着头一顿乱挖。
黎仲天随便扫了眼，发现只有两个人挖到点子上去了，其他的人都在完全没有黑气的地方一顿瞎使劲。
等了半天，也不见宗老回来“指导工作”，黎仲天真不想让那些吃饱饭都勉强的人白白浪费力气，便朝小饱招了招手。
“小饱，你来这里，好挖。”
黎仲天故意把小饱引到黑气最集中的地方，小饱本来也懒得选地方，听到这话便立刻兴冲冲地过来了。
“好嘞，谢谢种田叔叔！”
周围瞎忙活的人们互相使了个眼色，纷纷往这边靠了。
“小饱，我也来这块地儿吧，看着确实好下锄头。”
“反正都看运气，一起来挖一个点儿吧，不行一起换下一个。”
黎仲天总算松了口气。可这群人挖了半天，依旧不见矿石的影子，渐渐坐不住了。
“这地方看着没戏，都一米多深了，连个矿石的影子都看不到。”
“算了算了，我换个地儿，不能都吊死在一棵树上。”
“小饱，你自己慢慢挖吧，我们还是散开点，免得大家都颗粒无收。”
“……”
开了上帝视角的黎仲天内心疯狂呐喊：大兄弟们，你们坚持下行吗，再多挖十厘米就见着了哇！
可人们一个接一个离开了，也就小饱个死心眼的，动了锄头就一直往下挖。
黎仲天心算了下，小饱一个人持续挖下去，收工之前应该能挖出来。
这时，宗老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个脑满肥肠的中年人。
在这个小世界里，黎仲天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身上有肥肉的人，别人都瘦巴巴的。
“司监工听说咱们部族来了个新人，特意来关心下。”
宗老恭恭敬敬地说着。
黎仲天在胖监工不善的目光下从人群中走出来，也心平气和地一抱拳。
“请多照顾。”
“哟，你小子还挺有心，知道带点东西来孝敬我？”
那胖监工踱步来到黎仲天身边，抬手便朝他脖子里挂着的银色指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