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游牧民族时代的终结
他们拼死拼活也杀伤不了多少天雄军,而天雄军将士只要扔点震天雷下来就能让他们死伤一大片,这仗还怎么打?
只是,这仗怎么打?
不过,这一夜的恶战,又有两百多名天雄军将士在太阳出来的时候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此时郑千总手中能动用的兵力不足三百人,可以说已经山穷水尽。
最让郑千总稍微安心一点的是,经过一天一夜的恶战,广宁城的百姓很快就成熟了下来,他们似乎在最短的时间内,熟悉了战场的残酷。
但绝不会轻敌大意,将自己的兄弟们置于危险之中。
天雄军的火器层出不穷,一件比一件恐怖,一件比一件厉害,他们躲在城墙上头都不必露,一捆扔下来就能炸死一大片,而后金军队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对天雄军军造成有效杀伤。
“天雄军炮击!”
实心的炮弹,带着极大的动能,在后金军队大营中横冲直撞,不少炮弹无意间命中篝火,被炮弹砸中的篝火,仿佛天女散花一般,引燃了周围的营帐。
“广宁城……军情如火,我怎么能安心得睡下来?”
范文程大喜过望:“对准城墙,继续开炮!”
谚语有云:“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杨观吉虽然打仗不成,蛊惑人心还有一套,他当既宣布“全家军援军先头部队已经抵达,随后大队人马将会抵达广宁,只要广宁城可以坚持到全家军到来,他们就有救了!”
可问题是,他们现在野外。
现在他只想知道,明军用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火器,为什么威力如此恐怖!
在这种情况下,广宁城守军用人命死扛着,终于又一次击退了后金军队的进攻。
其实炒面,也有炒熟的米饭,与后世的自热米饭一样,每个士兵都有一包包的生石灰,这种东西在战场上,如果顺风,可以撒起来,充当武器用。
这样以来,反而给了天雄军援军们极大的方便。
他在祈祷,全家军援军可以快速抵达,也在祈祷,卢象升可以赶紧回来。
皇太极目光有些呆滞地望着广宁城的城墙,望着那道高在达三四丈的火墙。
三更天的时候,风消云影散,一轮圆月从乌云后面钻了出来,高高的挂在天上。借着皎洁如银的月光,当天雄军援军抵达广宁城外围的时候,他们看到的是火把一片连着一片,仿佛满天的星辰都坠落到大地上了似的,号角苍号,金柝激越,一面面大旗在晚风中猎猎飞舞,正是后金军队的大营。
皇太极有些心灰意冷,他什么话都不想说,什么事都不想做了。
特别是那些百姓,沉默着吃着早餐,面对脚边就是烧得乌黑的尸体,丝毫不影响他们的食欲。
随着火炮响起,天雄军的火铳和弩机手也纷纷前出,攻击后金军队,由于后金军队人数太多,而且非常自信,天雄军不会出城野战,所以他们连最基本的营墙都没有,别说阑珊,就连壕沟都没有。
全旭点点头:“没错,我们需要见证,见证一个时代的终结,游牧民族的时代结束了,他们没有任何机会了。”
赶了整整一夜路的士兵们呵出一口白气,总算是赶到了!广宁城的守军没有辜负卢大人的信任,广宁城仍然在他们手中!
就在广宁城城墙上陷入火海的时候,整个座整座城墙,陷入火海,像广卫前卫城、宁远城等都通过了烽火的传讯,接到了广宁城告急的消息。
全旭将面前的早餐递给了卢象升一份早餐。这种单兵式的早餐,就是炒面,加入了大量的果仁、果脯以及肉干的炒面。
希望火墙可以为他赢得喘息之机。
味道嘛,不敢恭维,不过却可以满足人体消耗的基本能量。
如果说先前他还有一丝侥幸心理的话,可是现在,当他看到上千人瞬间就被天雄军在城墙上形成的火海活活烧死之后,他连最后一丝侥幸都被击得粉碎了。
他们是一支以乡党、宗族为骨干力量组成的军队,以血缘关系为凝聚力,在明知是死的情况下,唯有真正的血亲才能做到不抛弃,不放弃。
当然,也可以加入适当的水,生石灰遇水放热,水瞬间沸腾起来,他们可以把炒面倒入各自的饭盒里,然后将炒面加热,就像喝着粘稠的粥一般,当然不喜欢吃粥,也可以加入少量的水,捏成面团。
这一下,后金大营开始乱套了。
“炮击,天雄军袭营!”
全旭望着眼睛赤红的卢象升,淡淡地笑道:“卢大人,昨天夜里没有睡好?”
只不过,战争是最好的学习,每个人都在快速学习。
郑千总命令让人收刮物资,往城墙上加油添柴。
大大小小二百多门火炮,呼呼啦啦将各种炮弹砸向城墙,城墙上的火势越来越小。
十八门一零五毫米的野炮,分别从三个方向,以一倍半的火药量,开始向后金军队发射炮弹。
卢象升长长的叹了口气:“不瞒东升,我真是非常担心……”
他们拼着伤亡,耗尽了明军的火铳采铅子和火炮的炮弹,等他们杀到城墙上的时候,他们就轻松放火,轻松地将成百上千的后金勇士烧成灰。
在杨观吉看来,这样的将领,前途无量。广宁之役,他一战成名,从此平步青云,很快就成了一位威名显赫的将领。
经过一天又大半夜的消耗,后金军队阵亡超过一万二三千人,伤者满营,懒得统计,可是,后金仍旧拥有十数万大军,而从各城抽调的援军,加在一起不到两千人马。
这些火器不仅威力巨大,而且使用简单,一个普通的农夫半天就能学会怎么用,这意味着即便是一群民兵也能对后金军造成很大的伤亡,所有的优势全倒向天雄军那边了。
好在后金大营足够大,在远处传来阵阵喧哗的时候,皇太极就发现了天雄军袭击的问题,他赶紧下令,命令各部不得乱动。
黑夜终于过去,天色缓缓大亮。
作为经验丰富的皇太极,他面对夜袭的应对之法,都是血淋淋的经验,对症下药,折腾到天快亮的时候,终于搞定了后面前来支援的天雄军士兵。
其他各城也没有多犹豫,他们很快就向广宁派出了援军,多者五百人马,少则三四百人马。
皇太极原本涣散的目光,终于有了神韵:“天佑大金!”
“其实,没有必要担心!”
在他看来,不管他作出何等精妙的战术部署,都会被天雄军的火器轻松炸成粉末,一切不过是徒劳的挣扎而已,何苦来哉?
“轰轰轰……”
是的,是彻底的绝望,在烈焰腾空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彻底的绝望了。
火焰翻滚,到处乱糟糟的,惨叫声、战马的嘶鸣声,贵族将领的咒骂声,嘶喊声震天动地,天知道有多少人来袭击他们,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伤亡,更不知道有多少人马被炮弹炸得粉身碎骨!
只不过,由于将近两千天雄将士,用生命给广宁城赢得了宝贵的修整时间,当然这个时间也没有多少大约两个时辰左右。
只需要打乱后金军队的进攻节奏,坚持五个时辰,胜利必须属于他们。
后金的大帐一座连着一座,篝火一座接着一座,依稀可以看到,后金大营里,有的人在喝闷酒,也有的人在低声唱歌,也有的人在呜咽、哽咽着,眼看着城墙上的火墙越来越低,后金军队呼喝声越来越响。
全旭一边吃着饭,一边笑道:“卢大人,咱们这一趟其实是做一个见证!”
关键是,这两千余名天雄军将士,用他们的生命,给陷入绝境中的广宁城守军们带来了希望。
如果是其他明军,在面对广宁城被十数万后金军队包围,绝对不敢出来救援广宁城,但是天雄军却不是普通的明军。
这仗没法打。
他的眼睛,似乎没有了焦距,很多将领向他汇报军情,他的耳朵里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他那隐藏在涣散的目光中的悲哀与绝望。
“轰……”
接二连三的炮声从远处响起。
一颗炮弹落进火堆里,炮弹在火堆里消耗着动能,那些没有燃烧干净的木柴,被炮弹巨大的动能,撞得四分五裂。
天亮的时候,全旭也得到了广宁城坚持下来的情报,同时,也知道了全家军第四旅距离广宁城不足一百里。
“见证?”
特别是后金的炮兵,他们打了半个晚上的炮,特别是在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他们超水平发挥。
郑千总属于那种疯狂而又不失冷静的人,即便带着区区一千几百人马,加上五六千名百姓青壮百姓,也敢于迎战十数万敌军。
天雄军援军们大眼瞪着小眼,后金军队实在是太多了。
天雄军将士并没有迟疑多久,战场上的情报对他们是单向透明的,此时的全家军第四旅的精锐部队,正在以强行军的方向赶往广宁城,在明天的中午时分,也就是五个多时辰就可以抵达战场。
这不仅仅是皇太极的自己想法,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想法。
如果两千人马集中在城中,估计皇太极就没有办法打了,直接撤退。
城墙上的火势明显小了一些。
皇太极虽然没有下令进攻,却也没有下令停止,那些汉军炮兵在白甲兵的监督下,继续发射着炮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