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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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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山鸢被一股针扎般的剧痛惊醒。

    全身脉络都像是被一根根烫红的针刺穿,灼烧感从针眼的边缘不断四散蔓延,扩散成一团将她包裹的熊熊大火。

    孤山鸢被热汗浸湿的黑衣黏住了滚烫的身体,一缕缕浅淡的白烟飘过眼前,被疼痛与高温席卷的意识陷入一片模糊,抓着床沿起身时猝不及防摔倒在地。

    朝露印的力量极致运转,竭力将这一阵剧痛弱化。

    半晌,孤山鸢手撑着地面狼狈地站起身来,埋脸在水中浸了浸,出了客栈去找最近的医馆。

    这症状来得怪异,毫无预兆,像是中毒,可是她连什么时候中的毒也没有头绪。九昭城的医馆若是不能解,那就得回扶曦。

    可家仇未报,心结未解,就这样回扶曦,怎么能甘心。

    孤山鸢思绪纷乱,忽觉不对时,原本人声鼎沸的长街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熙熙攘攘的人群像是在纷纷避让什么,早已退出了她的视线。

    极速逼近的危险气息一旦暴露,便化作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拍在了她的肩上。

    孤山鸢猛然回头,空荡荡的长街中央,男人一身月白锦袍,气质彬彬有礼,却又兼容着轻蔑。

    一只盘旋于孤山鸢身后的蝴蝶在被她发现的第一时间,飞回了他伸出的手指上,色彩斑斓的双翅上长满了一只只黑色的眼睛,在孤山鸢拔剑出鞘的瞬间,泯灭于一闪而过的雪亮剑辉之中。

    “姜斐。”孤山鸢冷眼看着他,劫尽剑身璀璨如日照悬瀑,“你何时在我身上下的追踪术?”

    “不是追踪术。”姜斐笑着说,“刚才那只蝴蝶,名为却邪,它来找你,是因为你的伤口里有它想要吸食的重祟。”

    孤山鸢睁大的双眼瞬间被惊慌与绝望冲击,握剑的手猛然用力,控制不住地颤抖,手臂上被姜斐上次划伤的那条伤口再次挣裂。

    重祟从九头凤妖的血液中提炼而来,被重祟污染之人,十之八九会妖化。

    极南之地三十年才有一只却邪蝶破茧而出,却邪喜食重祟,也是世间唯一能彻底清除重祟的东西。

    姜斐缓步上前,盯着孤山鸢惊慌闪烁的目光,十分满意,乐得多说了几句:“你在异水中泡了三天三夜,难道没有发现那个池子是巫妖的骨灰所铸?巫妖与疫病剧毒伴生,死后也是极难处理干净的祸害,不知你身体里已被浸染了多少灾厄?”

    “你!去死!”孤山鸢大喝一声,挥剑而上。

    熟悉的街景在无处不在的剑气冲击之下一寸寸暗淡下去,变成一张几近透明的屏障,隐约可见外面连绵狰狞的黑影。

    姜斐结印的双手间妖力流转,从容接招:“十年前,劫尽剑一扫望秋原的风采无人不知,无人不羡,可这两次交手,我看名不副实。”

    孤山鸢愣了下,剑招慢了一步,在姜斐指尖飞射而来的杀决面前惊醒,侧身时扬剑一斩而下,散裂在劫尽剑刃下的杀决余威迸射,削下她一缕长发。

    姜斐瞬形冲上前来,不再作掩的天狐妖王气息在咫尺间释放而出,气势慑人:“孤山鸢,我与扶曦无怨无仇,九昭城也不在扶曦镇守之境,你千里迢迢直奔我来,是为了寻什么仇?”

    “你天狐族杀人无数,藐视人命,欠下的血债生生世世都还不清,还敢问我是什么仇?”孤山鸢怒火冲天,劫尽剑招变换迅猛,贴近细细观察剑招的姜斐,压着他打。

    劫尽刺进他的咽喉。

    凌厉的剑光激射而出,伪装成九昭城街景的幻境终于承受不住般片片破碎,露出原本的世界。

    这里已经是在九昭城之外,高大连绵的树影环抱着这片荒凉死寂的坟地,荆棘与野草互相盘结而生,覆盖在一座座破损的土丘之上,难以名状的压抑感遍布四野,即便是在白日里也让人后脊生寒。

    孤山鸢以为这里也会成为姜斐的墓地,却在下一刻看见被劫尽刺穿的男人凭空消失不见,冰冷而强势数倍的杀意从四方围困而来。

    孤山鸢目光环顾一周,竟然有四个姜斐站在她前后左右,抬手指向她,凝聚成形的杀决同时脱离指尖,去势如星。

    孤山鸢一时无法从这他们之中分清真身与幻象,足尖点地,借瞬形术跃于半空之中,向后倒飞而去的同时,朝着下方那四道身影横斩一剑。

    剑影涛涛,在姜斐眼中如一线白浪从天地边缘奔腾而来,逼近之时卷起滔天浪潮,压迫感从头顶倾倒而来的阴影之中强势碾压而下,耳畔金戈齐鸣。

    姜斐依稀想起了曾在多年前的一个雨夜见过这招剑势。

    本该是致命一剑,可惜那一次输他境界,这一次太过稚嫩。

    四道身影破浪而出,朝孤山鸢瞬形追去,接连飞出的杀诀如一朵朵白焰,在孤山鸢落地挥出一剑将其扫落时,姜斐的真身已经追至眼前。幻象快如残影回到他的身上,如同将三份力量同时聚为一体,朝着她的右肩砸下一拳。

    这一拳已经快得无法避开,孤山鸢硬接下,肩上血水迸溅,剧痛之中她的身子往右侧一歪,险些倒下。

    孤山鸢咬牙,被震得差点要断掉的右手握紧劫尽,上挑一剑划过姜斐的脖颈。

    “青州独孤家?”姜斐抓着剑刃,汩汩鲜血顺着剑上凹陷的花纹流向那只握紧剑柄的手,升腾起一层幽紫色的薄雾。

    他语气幽缓,掩不住轻蔑与兴奋,“当年我在独孤家掘地三尺也没找到无界坠,只能失望而归,还以为再也得不到无界坠的线索,没想到独孤家还有人活着,好!你来告诉我。”

    孤山鸢眼前一阵晕眩,视线被蒙蒙紫雾充斥,恍惚间见到了一条流淌的小溪之中清晰倒映出的两个人影。

    那是她和把她抱在怀里,给她梳辫子的娘亲。

    “蓉儿,无界坠是独孤家世代守护的异宝,但它不属于独孤家,而是属于天下人。”娘亲嗓音温柔,怀抱温暖,像是暖意融融的春光,让人舒服得想要打个滚再睡一觉,“你要记得,它在”

    孤山鸢张了张嘴,无意识地重复着记忆中的嘱托,全然看不到一道寒光泠泠的杀诀凝聚在姜斐指尖,只等她说出最后几个字之后,让她死在这里。

    一道封影从孤山鸢脚下升起,将那一道杀决拦下。

    灵力与妖力冲撞而生的气浪震醒了孤山鸢,她来不及去看何人在暗处出手,立刻从姜斐眼前撤离,不等稳住身形就抓紧劫尽,朝着碎裂的封影之后的姜斐挥去一道剑气。

    “四个打一个,老脸都不要了。”

    她听见山风将一个活泼张扬的声音送来,穿了一身白紫色孤光门服的女子从对面的树影中瞬形而出,双手环抱,漫步走进这片狼藉的战场。

    孤山鸢在那些新加入了插画的话本里见过那张脸,最近在坊间爆火的八卦的主角,孤光新迎回来不久的少宫主,秋惜叶。

    在秋惜叶身后,有一孤光女弟子坐于树梢,容貌温柔却不失英气,膝上置琴。另一弟子倚在树下,少年情绪鲜活不作掩,憎恨的目光落在姜斐身上。

    姜斐含笑扫了扫来人,了然点头:“孤光弟子重情重义,令人羡慕。”

    他扭头看向孤山鸢,叹声气,“可惜等你死后,你的同门却连敛尸之地都没机会找到,更不提要查清楚寻谁报仇。”

    几个孤光弟子这才顺着姜斐的目光仔细看过去,露出一丝不信:“孤山鸢?”

    被自家修剑的同门表示羡慕嫉妒的孤山鸢,剑术与名声都不输青乾云晞的扶曦天才,居然差点死在这只妖物的手里?

    孤山鸢一瞬间被怀疑、震惊与轻蔑的目光包围,耳根滚烫,享受了多年的盛誉似乎在这瞬间被全部拿走,就像是在外门时被踩高捧低的人从她手里夺走了一张烙饼,扔在地上,再狠狠踩上一脚。

    心底有个声音在不断地质问自己,是啊,她怎么会败在姜斐手中?

    孤山鸢忍着自弃与自疑,挥剑杀姜斐。

    “有意义吗?”姜斐说话间朝她点出杀诀。

    秋惜叶掌心灵力如丝线垂落,她扬了扬手中飞舞的灵丝,示意姜斐注意脚下,在瞬息间构造成形的阵纹华光大绽,阵中树枝停止摇曳,碎成粉末。

    远处的孤光弟子同时动手。

    琴音骤起,音刃锋锐,声浪荡起万千花叶聚形为一把巨大无比的剑,从姜斐头顶斩落而下。无数尘土微粒从飘离地面悬浮于空中,如冷锐箭矢排布成墙,听从琴音激昂如千军奔袭的号令,一墙寒芒飞射而出。

    姜斐在来自四方的密集寒光之中,一拳与花叶尘埃相撞,换招点出杀诀,杀向迎面持剑而来的少年。

    胸口突然被冰冷的锐物贯穿。

    姜斐迎着耀如烈日的剑光,微眯着眼看了看从身后而来的劫尽,磅礴的妖力从伤口处迸发,将几个修行者震飞而出。

    劫尽没入地下,一路尘土飞溅,孤山鸢手背狠狠擦了下唇边的血迹,拔剑起身,再杀上前。

    杀阵瞬间改换阵纹,夺魄。

    姜斐突然间闭了下眼,无数古怪的呓语声闯进脑海,复睁眼时,几个修行者的面容都变得模糊,扭曲成一张张重复的美人面。

    四周山风荡起一声声凄厉的呜咽,又似某一日听见的利箭破空声。摇曳的树影染上血色,浓稠的鲜血源源不断地流淌而下,朝他脚下汇聚而来。

    姜斐甩了下头,快要分不清真幻,毫不犹豫循着却邪蝶来时留下的气息,往城中姜府的方向掠去。

    心上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感应,像是某种共鸣。

    血脉禁制被解开了?

    天狐一族步法迅疾如飞,转眼间,姜斐的背影就已消失不见。

    “他现在心魄不定,正是击杀他的好时机,我们追。”秋惜叶斗志昂扬地走在前面,并不在意同门有无应答声。

    两个孤光弟子答了声是,互相对视一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缀在她身后。

    孤山鸢看了眼,话本里写的东西果然当不得真,这位少宫主的处境不怎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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