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不了她心中的理想夫君
漏夜,林乐佳悠悠转醒,见入眼还是一片漆黑,就翻个身想继续睡,只是才轻动了下身子,只感觉全身酸痛,口干舌燥、鼻塞头重,甚至还咳嗽了几声。
她知道自己大抵生病了。
在耳房守夜的甜柚听到了主子咳嗽的声音,连忙起床来到门口小声问道:“主子,你醒了吗?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
林乐佳只觉得浑身难受,听了甜柚的话,就撑起身子摇了哑铃。
甜柚很快就推门进来,点亮了高几上的银缸后,轻撩开床帘问道:“主子,可感觉哪里不舒服?”
“全身腰酸背痛,头重…”林乐倚在床边,说话的声音嘶哑且如小得像蚊子的声音似的。
舔柚听得心里一慌,手往林乐佳的额头轻探去。
滚烫得让人心惊。
“主子,你病了。”甜柚连忙扶着林乐佳躺回床上去,帮林乐佳将被子掖好,“你先躺一会,我现在就去喊人。”
林乐佳只觉得身体哪哪都不舒服,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甜柚连忙转身噔噔噔跑了出去。
各种不适牵动着自己神经,林乐佳难受得眼中泛起了泪水,心里有些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生病了呢。
不大一会儿,原本静悄悄的林宅立马就有人走动起来。
郑嬷嬷和几个丫鬟很快就来到了床边,郑嬷嬷一进来就凑到林乐佳的跟前,一边探额头满脸焦急地问道,“主儿,你可还好。”
“嬷嬷,我难受。”林乐佳见到了熟悉的嬷嬷和丫鬟们,眼中泛泪委屈道。
“可怜见的,小姐你忍忍,华李已经去请大夫了。”手下的温度唬得郑嬷嬷心跳都顿了下,再看着主子脸色泛红,就知道已经烧得不轻了。
林乐佳无力的点了点头,只觉得头愈发地昏昏沉沉了。
郑嬷嬷转头指挥丫鬟拉起床帘,房间四面的窗户只留一个缝隙保持通风即可,去打热水来帮主子擦身,整个林宅有条不紊的忙碌了起来。
林乐佳在轻微的响声中眯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帮自己擦身,有人替换自己额头上的帕子,大夫把脉,循着耳边的声音喝粥喝药…
府上唯一的主子突然病倒了这个消息让整个林宅炸开了锅,府上灯火通明,所有下人都自发在半夜里爬了起来,看自己能不能帮得上什么忙。
岭南老爷少爷们也不知道怎么收到消息,都来了林宅的前院侯着。
几个老爷们听到了大夫说林乐佳的病来势汹汹,有外感风寒的关系,但更多的是郁结于心,气结于胸、情志不畅导致后,立马劈头盖脸地骂了那几个小子一顿:“你们下午讲话做事怎么不分时机,阿佳已经疲于应付她那前夫了,还要应付你们几个,净知道添乱。”
郭京白几人低着头站成一排,自知理亏地认错:“我们错了”。
他们都没想到几人表达了自己多年的心意竟然给林乐佳这么大的困扰,心里愧疚自责的同时也知道林乐佳以前对他们没那心思,现在也对他们没那心思,不然也不会有这般大的压力,将自己都给弄病了。
一大早,祁风望起床洗漱妥当后,准备出门上衙,七华匆匆而来。
“世子,林主子病了,半夜高烧不退。林宅半夜请了大夫,说是染了风寒,开了方子,可听说效果不太好,用了药高热也没能把退不下来。”七华最近隐在暗处,搜集各种京城里的各种消息,林宅半夜的动静自然引起了他的关注。
祁风望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给震了下,高热这病症退不去可大可小。
可他随即想到自己现在也没有什么立场去管她染风寒这种密切的事,就只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仿佛像没听过这个消息般地上了马车。
七华见昨日还说要跟人复合的主子今日听了人家女子染伤寒发高热的消息这般无动于衷,不免有些二丈摸不着脑袋。
这究竟是想复合还是不想复合?
人生病的时候最是脆弱了,这种时候难道不是上门表关怀博取女子好感的最好时机吗?哪怕人没空,让下人送点补身子药材上门也是好的。
七华望着头也不回上了的马车的主子,琢磨着主子这态度也不知道今后要不要主动汇报林主子的消息。
祁风望进了马车,四下无人后,抬起手捏了捏一早就开始发胀的眉心。
经过昨晚乱七八糟的事情后,他细想了下,发现自己最近放着林乐基身上的心思有点多,思绪总是不由自主地围着她绕,已经颇有些牵肠挂肚的味道。
这样的自己让他感到陌生。
他不允许自己过多的地陷入儿女情长去。
他不否认林乐佳于自己来说是特殊的。
可想到苏优年说的,一个人如何对自己所爱之人,就是渴望所爱之人如何对她的。
想起她惯常满腔心思放在自己身上,他就做不到将自己的满腔心思放在他身上。
他的抱负也不允许自己一天到晚窝在后宅去跟女人腻歪。
也就是说他不可能是她心中的理想夫君。
与其这样,那还不如让趁着两人和离了,让她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夫君。
而他,也娶一个门当户对,贤淑识大体的妻子,两人相敬如宾,平平淡淡携手到老即可。
于是这样想着的祁风望在晚上七华禀告他林乐佳高热昏睡一天一夜,中途从未清醒过时,他望着扑腾的灯火,幽幽地开口:“人都是血肉躯体,人生病就如人吃五谷,在所难免。以后林乐佳的事情,如果危及到生命就不用来禀告我了。”
只是,当晚躺在清风堂内间的人辗转难眠。
这一天天色阴沉,满天的黑压压的浊云仿佛要压下来一样,低低地,似乎直接压在了人的心头上,直接让人透不过气来。
林乐佳的这场高热高热异常顽固,几幅药下去一点作用也没有。
看着烧了将近一天一夜都不退热,且丝毫没有醒过来迹象的主子,郑嬷嬷唯恐主子再这么高热下去有个什么闪失,对华李和龙眼道:“去,将京城里有名的大夫都请来会诊。”
两人飞身出了林宅。
一个个大夫被请进了林宅,一个个大夫又被请了出去,然而会诊后的药方子喝下去仍作用甚微,高热难退。
室内烛光跳跃,心急如焚的郑嬷嬷坐在床边看着主子被灯光映着明明暗暗的脸,最后咬了咬牙,伸手在枕头下摸出一枚令牌踹在怀里就要出门。
再烧下去,主子命都没了。要实在是请不来太医,只得动用这个令牌了。
然而郑嬷嬷才跨出正房,华李九来禀告说有外院来了两名宫里太医,说分别是奉了攸攸公主和元庆郡王府的请派前来为主子把脉看病。
攸攸公主跟主子有些许交情听闻主子派个太医前来可以说得过去,可这元庆郡王府?
可眼下郑嬷嬷亦顾不得那么多,主子身子要紧,立马让人将太医请了进来。
两名太医细细把脉,又交流了几句后,问郑嬷嬷道:“林小姐身子底子好,日常是否甚少病痛?”
郑嬷嬷福身回话:“正如太医所说,我家主子平日身子康健,少有生病的时候。”
“那就是了!等闲不生病的人一旦病了,病情就会起得又急又凶猛,这般的话高热持续两三日也是正常的,要实在不放心的话可辅以推拿刮痧,帮忙患者将身体内热泻出来。”年长的的崔太医说完后,直接将推拿和刮痧要领教于几人。
几人掌握了要领后,郑嬷嬷感恩戴德地谢过两个太医,朝华李使了个眼色。
华李会意,将太医送出门时将几个沉沉地荷包塞给了两个太医。
太医走后,郑嬷嬷又带着几个丫鬟忙着给林乐佳推拿刮痧。
果然不出两个时辰,林乐基开始发汗,出了一身大汗后,高热彻底退了下来。
林宅里候着的人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退热后林乐佳悠悠转醒,其它都觉得还好,就是恹恹地,精神不太好,可到底是身子好,休息了一两日后,又能活蹦乱跳了。
岭南老爷少爷们早就在四月初六那日回了苏家军大本营,第二天就传来了他们岭南卫的官兵将在两日后将启程回岭南,其中郭安良因得镇南将军的赏识,将留在京中苏家军大本营当值。
林乐佳听了郭安良叔叔能留在京中直呼“太好了!”。
只因在京中当值相见的机会总比远在岭南卫当值相见的机会多,而且后续郭安良肯定也会举家搬入京城,到时候她们女眷就能常常走动。
收到信息后,不免想到了各位叔伯兄弟远在岭南家眷的期盼之情,她们盼上了战场平安归来的同时也盼着他们捎带回去的礼物。
这种心情林乐佳最是理解了,以前她父母出远门时,期盼他们回来的同时也期盼他们给自己捎带的礼物礼物。
岭南老爷少爷们如今在苏家军大本营不能随意外出,早几日因着她生病的关系,都守在林宅,估计都没怎么好好地逛京城了,更不要说给家里的人准备一些手信礼物之类的。
林乐佳想着昔日叔伯兄弟家中的婶娘,姐妹都都对自己不错,就想着去采购一些礼物给他们顺路捎带回去,这样一来可以表达下自己的心意,而来也可以减轻她们没收到礼物的失落心情,收到礼物总归是让人高兴事。
“走,我们去给远在岭南的婶娘和姐妹们选礼物去。”林乐佳大手一挥,带上丫鬟奴仆就出了门。
买买买也是林乐佳的乐趣之一。
以往她虽然手上大把银子,但她一个人买了太多东西放着用不完,摆放的时间长了要不是不时兴了就是有所损旧就显得浪费了银子,还不如花在吃食上划算。
慢慢的,她就会克制自己,有时候去逛下街过下眼瘾,很多时候的确是真的需要,马上要用到才会使人去买回来,这样买回来的东西就物尽其用,不会浪费。
如今有了这么一个正当的理由让她买买买,她也乐得开心。
于是在四月初八初九这两日,林乐佳带着几个丫鬟逛遍了京城售卖各种物品的知名店铺,大肆采办一些名家名品,或者是京城当地甚有特色的物品。
比如她知道郭京白的妹妹郭京宣今年就到了及笄的年纪,曾听她说过长大了嫁人的时候想穿上京城有名绣庄‘天衣阁’的嫁衣,她就去将天衣阁最贵那件嫁衣买下来送给她。
她小时候曾偷听过几个婶娘谈论起京城那清晰的避火图,她亦着人买了好些回去送给她们,人人有份。
有京城特色的衣服、首饰更是多不胜数,几乎人人有份。
林乐佳忙于采购礼品的同时林宅的下人也忙于将其打包装进笼箱子,先一步托运回岭南去了。
于是,京城中慢慢有传言出来。
“林乐佳采购了‘天衣阁’那套价值不菲的嫁衣。”
“林乐佳买了不少避火图,这些都是女子成婚随嫁妆的书籍。”
“岭南林氏买遍了整个京城,在给自己再嫁置办嫁妆。”
“林宅下人已经开始将行李打包装笼,托运会岭南。”
林乐佳将回岭南嫁人的消息两天之内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祁风望自从让七华不再禀告林乐佳事宜后选择性地屏蔽掉了所有关于她的信息,每天都早出晚归,将所有心思都放在衙门的事务上。
当他在街上听到旁人议论她将回岭南嫁人时,他亦表现得风轻云淡,一副过眼云烟的样子。
只是当晚,清风堂的灯火亮了一晚。
也不知道她选中了哪个岭南将士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