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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毒之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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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远处闪过一团黑影。

    是一只极瘦的黑猫,透过脏乱的毛甚至能看见皮下耸起的骨头,它瞪着圆溜溜地眼睛,一步一步朝他们逼近。

    “救命啊!有猫!”

    阿呆一蹦三尺高,赶忙躲在景暄和后面。

    景暄和呵呵一笑,说道:“你连死人都不怕,为什么会怕一只猫呢?”

    “死人又不会打我、伤害我,可是猫会咬我啊!”阿呆倒是振振有词,“猫总是吃一些奇怪的东西,老大,你快赶走它,快啊!”

    看得出来阿呆是真怕猫,景暄和便不再逗他,只是随意找了根枯树枝,在猫跟前敲了几下,黑猫耳朵一竖,便逃跑了。

    “好了,别怕了。”景暄和拍他的肩,阿呆从景暄和的身后探出半个脑袋,见猫走了,才长须一口气。

    二人合力将尸体放回原处埋好,又对着夫子的墓碑拜了三下。

    景暄和叹息道:“这夫子也是苦命,刚过不惑之年便猝然离世,留下一个瞎眼的老娘,阿呆,等我们办完这个案子,记得去给他瞎眼的娘亲送些钱,这老人家现在指不定多伤心呢。”

    阿呆点点头,又说道:“老大,为什么每次验尸我们都要亲力亲为呢?衙门不是请了仵作帮忙吗?”

    景暄和摇头道:“仵作之欺伪,吏胥之奸诈,变幻莫测,他们的说辞不可尽信。对待每项案子,一定要慎之又慎,因为放过一点蛛丝马迹,便有可能冤枉好人,我不能忍受在我的手下出现冤假错案,我们虽为不良人,可是要行得正坐得直,对得起天地良心。”

    “老大你好厉害啊。”阿呆傻笑了下,伸出大拇指道:“不愧是我一直以来的偶像。”

    “下山吧,我请你吃涮羊肉。”景暄和不以为意道:“可别案子没查出来,饿坏了肚子就不划算了。”

    阿呆自然举双手赞成,两人说说笑笑,隐于暮色四合的竹林之中。

    羊肉火锅冒着热腾腾的蒸气,景暄和与阿呆累了一天,早已是饥肠辘辘,又点了烧笋鸡,凉糕,糍粑,便吃起来了。

    阿呆道:“老大,我总觉得你对吃特别讲究,这烧笋鸡味道鲜美,当下时节吃真是极好了。”

    “这算什么?吃可是门大学问,每个季节吃什么,怎么吃,我倒是专门研究过好长一段时间。”穿越到大明后,景暄和少不得要自己动手,一改吃外卖的习惯,便寻了几本古书,看这个朝代能吃什么美食。

    “比如呢?”

    景暄和笑笑道:“正月最好吃冬笋、银鱼、鸽蛋、麻辣活兔、塞外黄鼠、半翅鹖鸡、冰下活虾,素食包括蓟北黄花、金针、都中山药、南部苔菜、武当山鲎嘴笋、江南蜜柑、软子石榴等。”

    阿呆见她说得头头是道,不由得放下筷子,仔细聆听。

    “特别是下雪的时节,传说穆宗喜欢大锅烩,将炙蛤蜊、炒鲜虾、田鸡腿、笋鸡脯、海参、鳆鱼、鲨鱼筋、肥鸡、猪蹄筋共烩一锅,称为三事,穆宗进食,其乐无穷。我曾按这个配方煮过一次大锅烩,可是总觉得鳆鱼有种我不喜的腥味,便去了这味食材,煮好后,只吃一口,便觉得真是人间美味,妙不可言呢。”景暄和朗声道:“对了,再配上新酿的美酒桃花鲜,坐在庭内,对着窗外的漫天大雪,那才叫诗酒风流,不枉此生。”

    景暄和叹息了一声,只可惜,捕快工资实在是太低,要是能买更好的食材,一定能尝到更多珍馐。

    景暄和用筷子将鲜嫩的薄羊肉在汤底里涮了一下,说道:“我总觉得,此案的关节便在蛇身上,若是尸体没有蛇咬过的伤口,那蛇腥味到底是从何而出呢?”

    阿呆吃了两口菜,道:“老大,能不能别在吃饭的时候讨论案子?你再说,阿呆就吃不下去了。”

    “你个呆瓜。”景暄和给他夹了块羊肉,“就知道吃,迟早噎死你。”

    “我才不会噎死,阿呆虽然喜欢吃饭,可是有脑子,又不会吃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阿呆喝了口茶,道:“我猜咱们今天所见的黑猫,那才是到处乱吃,不讲干净呢。”

    景暄和道:“你又何苦与一只黑猫不对付?与其花时间怕这怕那,不如多想想案子,才是正事。”

    “依我所见,疑难的案子最初就像一团乱麻,之所以错综复杂,就因为打了些死结,这些结或大或小,可若是我们能将关键的大结解开,那后面的小结自是不在话下,解开整团乱麻便水到渠成了。可解开大结总需要时间,有时还需要灵感,若是一味苦思冥想倒适得其反了。”

    “你这个呆子,关键时候倒还有些用处,那依你所见,我们现在又该如何是好呢?”

    “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让你开心开心?”

    景暄和挑眉一笑,道:“那你讲吧,若是不好笑,明日回衙门,我打你二十大板。”

    阿呆端正地坐着,说道:“我以前养过一些小鸡,活蹦乱跳的,甚是可爱,其中一只尖嘴母鸡每天生八个蛋,有时我出远门将这鸡托给邻居照顾,它白天在邻居家吃食,晚上又回我家生蛋,十分机敏,可它有个最大的缺点,就是怕老鼠,每次见了老鼠就上蹿下跳。”他顿了顿,说:“八年过去了,有天晚上它却没有归家,遍寻无果,最后在村口大婶的门前发现了它,让人惊讶的是,这母鸡竟然断气了,我还以为它是老死的,可事实并非如此。”

    景暄和似乎听得津津有味,问道:“那它是怎么死的?”

    “原来邻居家闹老鼠,邻居大婶将老鼠药洒在门口,那尖嘴母鸡在地上乱啄,竟然啄到了老鼠药,真是讽刺,它没有被老鼠咬死,却吃了专克老鼠的毒|药而死,你说好笑不好笑?”阿呆说完,便兀自笑了起来,捂着肚子前仰后合的。

    景暄和翻了个白眼,这呆子的笑点还真是奇怪呢。

    “看来这二十大板,你是挨定了。”景暄和吃了口菜,说:“这笑话不好笑,谁规定鸡非要被老鼠咬死呢,吃了老鼠药,不一样会死吗?”

    阿呆点点头,道:“是啊,我也觉得鸡被咬死有点说不过去,毕竟那尖嘴母鸡可比老鼠大多了……”

    “慢着!”景暄和撂下筷子,脑中似乎灵光一闪。

    阿呆问:“老大,怎么了?”

    景暄和眼中先是有些失神,似乎陷入了沉思,继而恢复清明,嘴角勾起一丝笑,道:“既然人可以被蛇咬死,又何尝不可能误食蛇毒而死呢?”

    “你的意思是……”

    “我知道那蛇腥味是从何而来了。”景暄和的眼中绽开一抹喜色,道:“是了,我们明日再去那夫子的村庄走一遭,定有收获。”

    梅落村坐落在顺天府的郊外,依山傍水,风景秀雅,村里最有名的便是“春深书院”,取自唐代诗人王贞白的《白鹿洞二首(其一)》,诗中云:“读书不觉已春深,一寸光阴一寸金”,而死者赵夫子正是春深书院的教书先生。

    景暄和与阿呆来到春深书院,只见学生们正在上早课,皆戴四方平定巾,穿玉色的圆领大袖衫,腰围大带,同时垂下丝绦。

    一名扫地翁正在清理庭院,景暄和走近他,道:“老人家,我们是京师衙门的官差,正在查案,可否向您询问一下关于已故赵夫子的事情。”

    老者混沌的眼睛扫了他们一眼,说道:“赵夫子是一个大好人啊,平日最欣赏的就是学生汪常青了,赵夫子总说,汪常青才思泉涌,开朗聪慧,是他教过最出色的学生,假以时日,定能金榜题名,独占鳌头,谁知这猪狗不如的畜生,不但不感念夫子的恩德,还下毒加害于他,真是人心叵测啊!”

    景暄和摆手,道:“老人家切不可妄下定论,汪常青目前只是疑犯而已,还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他就是凶手,况且他在狱中并未认罪,此案还有诸多疑点,所以官府才派我二人来探查究竟的。”

    老者捋了捋胡子,说:“看二位的样子,似乎对赵夫子的案子十分上心,若有什么问题,尽管问老朽吧,老朽在这书院待了十年,对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去年我妻子病重,多亏赵夫子为我请大夫,上下打点,若不是他的帮忙,我那老婆子早就命归西天喽。”

    听老者的口气,似乎对赵夫子十分崇敬,景暄和问道:“夫子生前可结过什么仇家?”

    “不曾,赵夫子乐善好施,连踩死一只蚂蚁都自责半天,怎会结下仇家呢?真是上天不公啊,让他猝然离世!”老者用袖子挡着脸,泫然欲泣。

    这时,忽听后院传来一阵争吵声。

    “狗娘养的杂种,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将老子的水井投了毒,今早从水井提水,都是些翻了白肚的死鱼。”一个挑夫打扮的人肩上扛着水桶,愤愤道。

    “王二,谁叫你平时得罪人太多,我看是他们看你不爽,故意害你的。”厨子打扮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说:“要不,就是你欠了太多赌债,赌坊的人故意找你麻烦。”

    “我呸,既然找我麻烦,又何必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我们全家还指望这口井吃水呢!”

    “也就你把这破井当宝贝。”厨子啐了一口,说道:“五年前,一位刚成亲的新娘子投井自杀,三年前,一位孩童失足掉入井里,半年前……”

    “得了得了,你一个下里巴人,话怎么这么多?现在南方多地大旱,民不聊生,我们顺天府身处北方,有水吃就是运气来了,你怎么还嫌这嫌那?我看你啊,应该被送到南方去和那些灾民一起,到时候看你还嫌不嫌我这水井死过人。”

    ……

    “二位请留步!”景暄和朝他们施了一个礼,道,“不知二位是否方便带我去那水井一看,我怀疑此事与赵夫子被害一案有大大的关联。”

    王二与厨子停住脚步,见来人虽面容普通,却气质清雅,嘴上一抹笑,给人和蔼可亲之感,而打扮又是官府的人,便也不好多说,只是领着二人前去探查。

    这井并不在书院里,而是在一座凉亭旁,村里的人都可以来到这里,并无限制。

    景暄和命王二从水井里反复打捞,王二应允了,过了许久,终于从井里打捞出一个白瓷瓶,那白瓷瓶上印有一朵腊梅,花瓣泛黄,摇曳生姿。

    景暄和眼睛一亮,用一只手帕包起瓶子,这瓶子没有封口,只闻见刺鼻的蛇毒腥味,她心下已有了主意,这便是杀害赵夫子的罪魁祸首了。

    凶手用此瓶将蛇毒倒入桂花糕,得逞后又将瓶子丢入井内,谁想到瓶中有余毒,竟然将井里的鱼给毒死了呢?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竟因此给她留下了证据。

    阿呆问道:“老大,既然毒’药已经找到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般的药店并不会卖蛇毒,所以我们还需问下王二哥,村中是否有人从事与蛇有关的营生呢?”景暄和的目光落到了王二脸上,透着一股湖水般的平静。

    王二见眼前之人虽为官府之人,却管他一介平民叫“哥”,当下也颇为感动,他说道:“村中有一户捕蛇人孟华,祖孙三代都是捕蛇出身,现今一人居住,无妻无子,不知你们要找的人,是不是他?”

    景暄和点头,从容一笑,她看了眼天色,刚过晌午,离万灵安给的最后期限还有半天。

    足够了。

    她不自觉地转了下拇指的戒指,那是枚男子式样的骨戒指,样式简洁,无任何装饰,却有素雅之感。

    景暄和对阿呆道:“你回衙门多叫几个兄弟前来,是时候开始入户搜查了。”

    这一案,她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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