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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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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霓坐在沙发上,拍了拍一旁的空位。

    “过来。”

    陆予珠垂下眼,做狗对人来说果然还是太勉强,她现在是真的很想直接跟这个不把人当人的傻逼爆了。

    但她忍了。

    她走到傅霓身边,并未在沙发上坐下,而是径直坐在了他脚边的地毯。

    她抬起脸,却没有抬起眼睛。

    傅霓又拍了拍腿:“过来。”

    ……傻逼。

    陆予珠没说话,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因愤怒而骤然加快,又因求生欲放缓。

    她最终还是将手撑在身前,用脑袋靠上了傅霓的大腿。

    傅霓很喜欢做个人管理,因为他觉得把自己打扮得好看点是商品的自觉。

    经常健身练出的肌肉塞满了裤腿,他今天喷的是带点柑橘果味的香水,这让他闻着前调发甜,越发像是洛可可绘画中糜烂奢侈又甜蜜柔软的中世纪贵族。

    他伸出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脑袋,搓捻她耳边的碎发绒毛。

    冷冰冰的皮肤蹭过她的脸,像是蹭到了爬行动物的鳞片。

    “你是不是很怨恨我。”傅霓突然发问。

    “没有。”陆予珠回答地很快。

    “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不好。”但他似乎压根没在听回答,只揉搓着她的一绺头发,自顾自质疑着。

    “你很恨我吗?”他继续问。

    “……不是。”

    陆予珠感觉到脑袋上的手顿了顿。

    “真的吗。”

    ……那你想让我怎么回答?

    是的,我很恨你。

    你最好早上出门就能被无人驾驶的大货车撞得当场死亡,整个交通事故里只有你一个碳基生物受害。

    不仅是你,你的同类们最好也一样。

    你想听到这样的回答吗?

    你不想。

    你只是希望我一遍遍地肯定你,因为你是个从小就被资本主义异化成了怪物的缺爱的敏感的自卑的讨人厌的东西。

    你自私、虚伪、矫情、慕强,你的身上充满了缺陷却毫无闪光点。

    怪不得你是原著小说里的恶毒男配,确实是这样,傅霓,你值得。

    你经历的苦难配不上你的思想,你真应该好好认识一下人间到底是什么样的。

    “不,傅总,我不恨你,”她回答,“这世上本就不该随便去怨恨谁。”

    她已经善于撒谎到自己看着都好笑了。

    “傅总,你不开心吗?”

    陆予珠决定拿出自己的杀手锏——装作什么都不懂的但很关心你的钢铁直女,并看似关心实则不关心地把你关心一番。

    傅霓仍然没有搭理她,他像是用手指为洋娃娃梳头的孩子,在静谧的夜晚,对着自己的玩具倾吐着最隐秘的心声。

    “薛奂,就比我好这么多吗?”他说。

    哈,你破防了啊?

    你要是破防了就他的早说啊,我还以为是怎么了,原来只是单纯的犯病破防了啊!

    你的,真是吓死我了。

    不过不是我说,都是畜牲,薛奂至少有本事和我做校友,经济学也是要上课的。

    而你,我亲爱的上司,你是个家里硬塞都只能塞进商学院混日子的铁弱智。

    这其中高下立判,自然不必多说。

    你连读书都读不明白,还想跟人家比谁更优秀,这属实有点折磨被问话的底下人了。

    “傅总,”陆予珠将原本侧放的脸颊换成了下巴着力,声音闷闷,“为什么要和他比呢?”

    “我不觉得你比他差在哪里,为什么要和一个根本不该跟自己比较的人相比?”

    ——那当然是因为,薛奂作为别人家的孩子,会在各种场合下被其他人拿来跟他这个同为继承人的废物玻璃心进行全方位比较。

    很明显,傅霓大概一次都没赢过。

    懂了,救赎剧本是吧。

    “我不明白,”陆予珠盯着傅霓西装裤上一条极光滑的褶皱,像是盯着飞机在高空划下的平稳云线,“傅总不是已经很好了吗?”

    她没忍住,用指头摁了摁褶皱。

    “傅总很慷慨,又聪明,还很善良,”陆予珠被自己说得有点想笑,“已经很好了。”

    太假了,她甚至敷衍到懒得举几个具体案例来论证一下结果。

    可偏偏傅霓就吃这套,他其实未必不知道这些都是奉承,但他只想要个心安。

    就像他明知道神鬼之说都是假的,否则傅家人人都该下地狱,却还是忍不住给喀山圣母教堂捐钱一样。

    “也就只有你会这么想了。”傅霓笑着,话里是少有的坦白。

    错啦,我也不这么想捏。

    是只有你才会这么想。

    陆予珠不语,片刻后,她感觉到有什么柔软又庞大的东西压在了头顶。

    傅霓环抱住她的脑袋,动作温柔无比,像是莎乐美在与爱人的头颅温存。

    不得不说,他虽然心眼小爱生气,但胸襟是真宽阔,这厚度、这质感、这面积,陆予珠甚至有点晕肉了。

    a同固然可恨,可肉毕竟是无辜的。

    因此陆予珠熟练地强压下已经越来越好适应的生理躁动,转而享受起来之不易的安宁。

    傅霓抱得很安静,跟死了一样。

    两人维持着这个拥抱的姿势,久到陆予珠感觉自己要被捂凉了,这才听见头上传来下一句指令。

    “或许我对你的确不够好,”傅霓松开了环抱着她的手,望着仰头看向自己的女a,她的眼里有他的轮廓,“我应该更珍惜你的。”

    谢谢你,薛奂,这个价格战,终究还是把我的单价打上去了。

    已美美飞升。

    “一百五十年前,朱城作为岩土石油主要产地之一,曾经是傅氏能源的地盘。”

    猝不及防的,傅霓开始对着陆予珠讲起了过去的故事。

    “岩油,你们经济学学过吗?”

    按道理应该学过。

    但目前为止,陆予珠能想到的大学相关只有敲门借钱一件事,所以她决定保持沉默。

    “哼,看来你的薛学长并没有打算让自己的教授好好教导你这个学妹。”

    好好好,你说得都对。

    陆予珠垂下眼,表情心虚又可怜,这成功拿捏了傅霓的心态,让他有种精神胜利法般的快乐——优秀的继承者怎么了,优秀的继承者不也没办法搞定一个孤儿出身的小角色。

    “岩油生意太好做,树大招风,上议院觉得与其一人得利,不如所有人都饿死。”

    “所以第十九条法案出台,岩油作为战略储备物资,三百七十七年内被禁止开采。”

    听懂了,不患寡而患不均呗!

    果然,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恶毒男配之家,人人都是见不得主角好的配角。

    但是为什么时间设定是三百七十七年?这个数字怎么还挺有零有整的。

    陆予珠没有把自己的疑惑问出口,直觉告诉她,三百七十七是一个她目前还没有能力触碰到的神秘数字。

    “我们要去开岩油吗?”

    怎么会,五十年前如日中天的傅氏能源都打不过第十法案,现在联邦经济一塌糊涂,傅霓再怎么癫也不可能主动找死。

    不过,草人设嘛,自然是要适当问一些傻逼却不讨厌、还能给傅霓开屏机会的问题。

    傅霓挠了挠她的下颌:“我也希望,或许很快就可以了吧。”

    “朱城分部最近挖到了富集稀矿,距离海岸线可能有几十海里。”

    ……那不就是很远吗?不是,几十海里这都要到公海范围了吧,你确定这能私开?

    “那附近是公海,联邦军的鬣狗们实在是饿久了,张嘴就要拿一半。”

    果然,看看,恶人自有恶人磨了吧!

    “傅总不想只拿一半吗?”

    傅霓看着她的面容,墨蓝色的眼珠里有无数情绪在搅动。

    她在疑惑,她为自己做了不少活儿,但还远不到什么地步,她疑惑是正常的。

    对于人人都要下地狱的傅氏来说,她太洁净了,就连杀人都是为了报恩。

    “不是,”他回答,“谁都可以拿一半,唯独联邦军不行。”

    所以你宁可让北地重工和碧顷集团跟着分一杯羹,也要遏制联邦军的胃口吗?

    傅霓,你是这样的想的吗?

    “……鬣狗实在是太多了。”他低语。

    看来你是。

    驱虎吞狼,实非上策,除非迫不得已。

    四大暴力机关之首的联邦军,曾经是你们这些作为联邦真正政府成员的上议院贵族们的掌中之物,如今联邦衰弱,你们被捆死在这艘破船上,不想死的军队自然就要反客为主。

    可能这就是报应,只是不知道她有生之年有没有机会见到这群天龙人真正的报应。

    只是可怜了她这样的普通屁民,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联邦真要打起来他们必定深受其害,可联邦哪怕承平日久,他们也过得猪狗不如,生活质量简直稳定得让人绝望。

    “傅总,一切都会没事的,”陆予珠说着跪起身,反手拥住了傅霓的脖颈与脊背,“一切都会过去,会好起来的。”

    会好起来吗?

    当然不会啦!

    只要你们还活着,联邦就不会好起来。

    “……嗯。”傅霓回应了她。

    “傅总,您吩咐的事已经在做了,货城如果有相关回应,需要直接转接给您吗?”

    陆予珠拥抱着傅霓,提出了一个只能趁着对面还不太理智时问的工作问题。

    如果换作平时,傅霓很可能不耐烦,但现在他正沉迷在温情的陷阱里,所以他只是回应这她的拥抱与意见:“不必了,晦气。”

    哈哈,跟一群死人打电话太晦气是吧。

    行。

    “好,我明白了。”

    她说完,感觉身上的拥抱更紧了。

    裁决女神号在刺杀后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和谐氛围里,尽管薛奂因为学长一事真开始试图与陆予珠牵线搭桥,但总的来说,死了两个人的游轮很是欣欣向荣。

    在这欣欣向荣的氛围里度过三天后,陆予珠也终于见到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传闻中现任一把手正在给前任一把手抢救室守孝的碧顷集团此次出海负责人。

    彼时,陆予珠正在为躺在游轮室内泳池泳池沙滩上的傅霓汇报情况,并按照吩咐要求集团先攒下货城官方的一切通信。

    整条船上的旅客加起来不足服务人员的十分之一,故此,室内泳池里只有他们两人。

    她做完了汇报,正打算离开,一个脸色极差的男性beta却从侧门走向他们。

    陆予珠几乎瞬间便判断出此人就应该是这回代替佟鹄佟贞前往朱城的碧顷方负责人。

    其实一开始,她也很惊讶,她能猜到船上的第三方应该也是上议院成员,却想不到,第三方竟然就是刺杀晚宴时处于八卦中心摇摇欲坠的碧顷集团本尊。

    她原以为遇上这种事,碧顷怎么也要自顾不暇一点、分身乏术一点,没想到居然还是想办法让人来了。

    真震撼,可见朱城这次利益重大,大到佟贞宁愿冒着危险搞双开也要参与。

    男性beta长得很年轻,应该比傅霓小,说不定连大学都没毕业,他穿着衬衫长裤,身材清瘦,像个少年。

    “傅总。”少年带着黑圆圈问好。

    很客气的称呼,看起来他在碧顷集团里地位不一定很高,至少万一佟贞也死了,他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你表姐如何了?”傅霓点点头。

    啊,原来是表兄弟,那合理了。

    “就那样,”少年苦笑,“贞姑还在忙。”

    草,贞姑,听着好难消化的名字,听着就是个硬骨头。

    “这位就是陆小姐吧,久闻。”少年看向陆予珠,伸出手要与她握一握。

    好殷勤,看来地位比她想的要更低些。

    “陆予珠。”陆予珠握着手,趁机抛出了自己的名字,想要以此得到对面的信息。

    “佟胥。”佟胥识相地说了自己的名字,两人在傅霓的注视下握了手,这让第一次代表集团出门办事的大学生佟胥倍感压力。

    “傅总,”陆予珠转过身,看向此时被衬托的格外沉稳的傅霓,心里觉得抽象,“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离开了。”

    傅霓摆摆手,她便从佟胥来时的侧门退了出去。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初遇里,佟胥与自己的状态太过相似,陆予珠对这个举止言谈极青涩的大学生有了点同病相怜。

    有时看着他被迫与薛奂等人说话时那种小孩误入过年大人餐桌的既视感,她便不由自主地推测,他心里大概也很不自在。

    她在得到佟胥名字后,便以调查碧顷集团为由把佟氏资料翻了一遍,将其中关系最为薄弱的佟胥查了个底朝天。

    与她猜想的大差不差,在佟鹄出事前,佟胥确实只是个本科都没毕业的大学生,学的还是天文相关专业。

    显然并不是按照继承人标准培养的,甚至算不上闲散公子哥。

    可怜的小朋友,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那天主动来找傅霓,恐怕也是因为碧顷集团有事要求傅氏能源吧?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应付的来傅霓这傻逼。

    陆予珠心中感慨万千,她合上资料、关闭终端,随后躺在属于自己的附赠套间里,用大脑整理着几日来的情报。

    游轮上一片寂静,阳台外是雾蒙蒙的夜色。

    此时已过了半夜十二点,正是改航线后该要这海珠港休整的第四天。

    浓重的夜雾仿佛舞台揭幕前喷洒出的阵阵干冰,预示着某些戏剧将要上演。

    凌晨三点一刻时,正在海珠港进行军事演习参观的联邦军上校杜芳山接到急令,急令上只有一个坐标两句话。

    ——载着三家上议院成员的裁决女神号遭遇了劫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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