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东城区,港湾大学医学楼下,陆予珠身着洋红开领衬衫拼纯白高腰裙套装,手提红皮公文包,俨然一派精英作风。
下课铃响起,学生们两两三三地从教学楼里出来,明显不是学生的她吸引了不少目光。
在拒绝了三四个年轻气盛alpha的加好友请求后,绍莼那双翠绿的眼睛终于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陆予珠估算着两人间的距离,不动声色地向着绍莼的行动路线迈了几步。
很好,一个假装不经意又有些刻意的、生涩的偶遇。
很有小心机,完全不油腻!
等到绍莼迎面走来,陆予珠看准时机,向他抬起手掌招了招。
“绍护士。”她看向绍莼,话里带笑,声音放得很低,仿佛不愿为他惹来非议。
绍莼此时已经换上了私服,是很简单的短袖衬衫配长裤,却显得格外青春。
他似乎有些意外,怔愣一瞬。
omega,多么可爱的物种。
陆予珠看着他,越看越喜欢,岂止是情人眼中出西施,简直要把他当成自己这只抚慰犬被a同蹂躏后用来找安慰的抚慰犬。
“这里人多,不好讲话,方便的话,愿意让我请你喝一杯饮料吗?”她微微一笑。
小子,礼貌才是最大的强硬!
绍莼果然没有拒绝她,而是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谢谢。”
“别客气,我应该的。”
陆予珠颔首,接着抬脚就想走,她进来之前就已经在校门口物色好了咖啡店。
然而绍莼迟迟未动,陆予珠抬起眉头,得到了一个合理但她不想听的回答。
“我朋友今天来旁听了,我答应了他要跟他一起走,”他的脸上泛起红晕,“你放心,他也下课了,估计马上就能……”
话音未落,后方响起一声清亮的呼唤。
“绍莼!”
有点像〇可梦战斗前释放精灵球的战吼。
陆予珠扭过头,一个纤细的漂亮beta从人群中钻出,猛地扑在了绍莼的小身板上。
“你等我很久了吗?”
漂亮beta有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阳光照耀下,竟有种近乎流动的粘稠质感。
“没,没有。”绍莼被他扑得一趔趄,陆予珠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扶住他们。
但漂亮beta率先稳住了脚,并没有给她这个献殷勤的机会。
“啊,对,”绍莼拉着漂亮beta的手,向他介绍起来,“这位是我的病人,陆小姐。”
……好怪的身份前缀称呼,像什么玩得很花的扮演play,但总比没有机会介绍身份强。
赢!
“您好,我是陆予珠。”
陆予珠主动伸出手,脸上笑容体面,周身姿态妥帖。
“您好,我是绍莼的朋友,李宜澄。”
李宜澄像只快乐的小狗,他握住了陆予珠伸出的手,频率很快地摇了摇。
等下,李宜澄?
陆予珠的记忆突然被唤醒,她想起原书里那个跟男主a分分合合三百章的男主o就叫李宜澄。
怎么回事,眼前的人显然是个beta啊。
难道剧情出问题了?
“我与绍莼有些事要说,不介意的话,我能请两位一起喝杯饮料吗?”她心有疑惑,却还是决定不放过与绍莼继续的机会。
没关系啦,再来二三十个好闺蜜跟绍莼一起喝咖啡也没关系,反正刷的是傅霓的卡。
“好啊。”李宜澄晃了晃绍莼的手,笑嘻嘻地应了下来,而他腼腆的绿眼睛朋友只是抿着嘴点点头,然后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嗯。
港湾大学建在东城区的大学城,作为中央城学费最贵的几所公共大学,为了迎合几乎人均生活水平小资起步的学生的口味,周围遍地都是装潢各异但价格贵得整齐划一的咖啡馆。
“很感谢您今天的照顾。”陆予珠坐在咖啡桌一端,面对着另一端的两张漂亮脸蛋,心情极其愉悦,连嘴角的笑都带了点真心。
她从红皮公文包里掏出两张名片,放在了两个学生面前。
“这是我的个人名片,如果有需要,请一定不要吝啬打电话。”
其实她本来是想送购物卡的,但一对一的时候送一送也就罢了,现在对面有两个人,如果一人送一张,画面未免有些太诡异。
也罢,或许这是老天在替傅霓省钱。
“啊,不用了。”绍莼有些纠结,双手指尖摁在薄薄的软屏电子卡片上,秀丽的眉毛拧在一起,淡粉色的唇上有润唇膏的光泽。
他长着一张美得很平淡的鹅蛋脸,长眉细直、鼻梁微低,眼上的内双唯有抬眸望向某人时才会格外明显。
“他家里管得很严,不允许他在二十二岁成年之前随便加alpha,虽然现在刚好成年了,”一旁的李宜澄搅动着杯子里的冰块,替他难以启齿的好朋友解释,“但还是不允许,一言堂嘛,你懂的,omega嫁人前要安分啦。”
相较于绍莼,李宜澄则长得明媚许多,甚至算得上光彩照人。
鲜艳的唇色如果泥,长而妩媚的琥珀色眼睛仿佛无论看向谁都能拉出暧昧的丝。
尽管没有表态,绍莼低垂的眉眼却还是昭示着李宜澄所言非虚。
“绍莼。”陆予珠直呼了他的名字,“我并非一定要加你的好友。”
“你可以单纯的记下我的电话号码,或者记住我的名字以及工作单位,”她的语气听起来像极了狗血八点档里的苦情男二,“未来如果有需要,我会尽我所能。”
不一定真尽我所能,但至少态度要好,饼要画得圆一些——反正大家都爱听这个,要不然为什么男二号的人气往往更高?
绍莼似乎很感动,因为他的眼睛里有一点细腻的水光。
他仔细而郑重地看了看面前的名片,随后点点头。
“谢谢。”他说。
“我说真的,你真的要一直听话吗?”李宜澄在这时突然插话,打破了温情脉脉的氛围。
“有什么所谓,你和章衡的订婚宴不是已经定下来了吗?”他咬着吸管,语气活泼,说出来的内容却很是不中听。
“他都要嫁给你当你爹的干儿子了,对你这个正牌少爷不是更要言听计从?”他微笑着吐出吸管,肉/粉色的舌尖剐蹭过管口边缘,在舌面上留下一道瘀血的深红。
哇,什么人啊,在不熟的外人面前讲这种挑唆离间的话真的好……好烧。
好烧……!
不是,原男主o居然是这种人设的吗?
陆予珠扫过他的小动作,像是毫不在意地将目光又放回绍莼身上,心里的困惑越来越庞大,简直要撑破她的好奇。
绍莼被他说得神情一噎,紧接着,一种莫名的无所适从与羞愧烧红了他的脸。
出于某种难以言明的理由,尽管李宜澄说的是事实,可他并不希望陆予珠也知道这些。
为什么非要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呢?
“你不是正愁订婚宴的事吗?”李宜澄似乎非常喜欢主导与这位朋友的对话,鲜红的舌头舔舐过虎牙,他的笑容极为不怀好意。
“邀请陆小姐去嘛,让她帮你打打气。”
绍莼的脸上显出一点挣扎,然而李宜澄立即在桌子下握住了他的手,看向他,一字一顿道:“你不想了吗?”
绍莼咬着嘴唇,最终从书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的人体解剖学,又从书页夹层里拿出一张精美的、纸质的贺卡请帖推给她。
请帖的做工极其考究,动物皮革材质的外皮上有着手工缝线的刺绣与熨帖的烫金。
请帖的右下方,画着泰康集团的标志。
得,终究是错付了。
显而易见,这位薄荷糖小护士其实也是个天龙人,还是出身疑似想要整死傅氏的泰康的天龙人。
他看着清纯无害,只是因为他的素质可能比其他人天龙人高得多,比如傅霓;故而攻击性也比其他天龙人低得多,比如傅霓。
那么,根据天龙人不跟钻地鼠交友的生物隔离原则,他旁边这位外表阳光活泼实则刁钻刻薄的敌蜜男主o应该也是个天龙人。
……你们天龙人之间的关系还真有趣。
不过无所谓了,既然是天龙人,那以后不愁没机会见面。
何况傅霓实在难伺候,如果能借此机会看看有没有更好的高枝攀也不是不行。
反正为了活命,她连alpha都亲过了,除了死,她实在想不到自己还能害怕什么。
思及此,陆予珠接下请帖,面色不变,微笑却更商务了一些。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当着两人的面打开请帖,泛黄的纸面上只写了寥寥几行字。
总结下来,就是泰康刚成年的小少爷绍莼即将与赘婿章衡订婚,订婚宴于六月二十日的傍晚开始,还是在珀翠饭店。
陆予珠几乎要乐了,怎么,珀翠是什么天龙人世界的奇点吗?婚丧嫁娶在这里、谈判公关也在这里、刺杀抗议还在这里。
中央城唯一指定刷怪笼是吧?
但她脸上仍保持着得体的神情,没有丝毫绷不住的迹象。
感谢傅霓,在短短十来天里竟已经把她训练成了一个合格的人工智能。
全是人工,没有智能。
她将请帖收进公文包,随后向两人保证自己一定会按时到场。
六月二十日是周六,不好说这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毕竟陆予珠很难相信天龙人竟也会考虑工作日不方便这种事情。
然而无论如何,这倒是方便她了。
傅氏签合同的时候可没说她必须每周末都要牺牲假期无偿加班,她可是已经做到险些被傅霓弄死还要挣扎着爬起来工作了,向傅霓讨一个休息日的空闲,这总不过分吧?
确实不过分。
陆予珠喝完咖啡回公司上班、在三十五楼整理文件时,她一边把几份平板归类,一边提起这件事,一边小心翼翼地睨了傅霓一眼。
“傅总,我周六想请假。”
“嗯?”傅霓没有抬头,他翻着报表,鼻腔里发出一声慵懒的疑问。
很好,这就是能继续说的意思。
的,怎会如此。
为什么短短十余天里,她已经从普通女大变成一个能通过语气词判断主子心情想法的合格的狗腿子了!
算了,总比不允许强。
“我要去参加一个朋友的订婚宴,我们的关系挺不错的,他邀请我去,我不好拒绝。”
救命之恩怎么不算关系不错,被他的朋友点破所以顺势邀请怎么不算主动邀请?
她认为自己说的很在理。
傅霓应该也是这么认为的,因为他先是从鼻腔里又发出一声极其长的、语调打着弯的“嗯”,表示他在思考,随后又放下报表,面对着陆予珠与落地玻璃窗,合上了眼睛。
……说真的,傅总,你不觉得你的柜门已经摇摇欲坠了吗?
你现在,应该没有在犯病吧。
所以做出这种一看就是想讨个吻的动作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呢?我请问,是因为被另一个alpha亲会让你觉得愉快吗?
陆予珠作为另一个alpha,面对着傅霓的态度,心里唯有崩溃和麻木。
亲,都可以亲。
但也不能真亲,陆予珠放下文件,突然有些踌躇——这决不是因为她实在崆峒,就算有这个因素,占比也不多。
主要是,万一他不是想索吻,万一他就是单纯的又犯病了呢?
万一他只是作为天龙人突然想故意摆出索吻的态度,然后等她这个狗腿子亲过来的时候再大肆嘲笑她纯纯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也不是不可能吧,这可是恶毒男配啊!
恶毒男配可是要在正文里搞些比假意索吻更逆天的、诸如推人下水下楼下天台等行为的脑角色啊!
陆予珠越想越多,然而傅霓发现自己的吻久等不至,此时已有些不耐烦,便用细长的手指敲了敲办公椅扶手。
很好用,敏感肌也喜欢,一下就把孩子从不必要的胡思乱想里拉出来了。
她到底纠结个什么,反正她在傅霓面前本也没什么自尊,高俅会因为被宋徽宗取笑便羞愤欲死吗?
可她真的不想主动亲一个alpha。
哪怕她的大脑能放下自尊,她的基因也不允许她放下本能。
思来想去,她决定换个不那么隔应的办法折中一下,至少别肢体接触到这个程度。
“傅总,”陆予珠弯下腰,梳成低马尾的长发顺着颈肩滑落,扫在傅霓的脸颊,“您是困了吗?”
她的语气极轻,附在耳畔,犹如一根带着浸着烟丝香味的羽毛。
温热的吐息描摹过傅霓的下颌,带来酥酥麻麻的痒意。
“我回来的时候会给您带订婚宴上好吃的小点心的,好吗?”
陆予珠一边说,一边闻到了因为难以控制而渐渐弥漫开来的果酒气息。
办公室内的气氛一时gay得有点可怕。
她硬着头皮继续讲了下去:“求您了。”
……呕。
显然,不仅陆予珠受不了,傅霓也有些受不了了,他睁开眼,四目相对间,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颇为霸总的隐忍。
太恐怖了。
陆予珠强忍着脑子里后退几步再给他一刀的想法,逼迫自己在不足三厘米的间距下注视着傅霓。
她听见傅霓开口,音色沙哑。
果酒味愈发浓烈。
“陆秘书只打算口头申请吗?”
那不然呢?难道要我把你捆起来,你不给我批假我就给你一耳光?
不行,的,真这样我怕你爽到。
看着眼前女郎略有懵懂的情态,傅霓总觉得心里有种诡异的怜爱。
明明只是个出身低微的孤儿,靠着自己的施舍才有机会读书,本不过是他用来暂时顶住傅珙耳目的工具。
为什么现在却不一样了?
大概是他确实需要安抚了吧。
算了,说到底,她也只是一只离开了自己便活不下去的小狗,她完全是因为自己的青睐施舍才有机会读书工作的不是吗?
她只能依靠自己,如此,才能在虎豹环绕的中央城活下去。
意识到这一点,傅霓突然有些快乐,他眯起眼,发出一声餍足似的闷哼。
陆予珠觉得他爽得很莫名其妙,但鉴于傅霓整个人本身就挺莫名其妙,她选择尊重祝福。
“好吧,既然陆秘书都这么说了。”
他伸出手,用自己冰凉的指腹捏住了她干燥温热的脸颊,态度十分亲昵。
他道:“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好了。”
我后悔了,我不该去的。
你也别答应了,我真的很想吐。
傅霓松开手,从座椅上直起身,以一种看着就心情愉悦的态度批完了剩下的文件。
陆予珠在心中反复劝解自己,没办法,成年人就是这样的,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想有获得就必须有牺牲。
她为自己做了几天的心理辅导,并在周六当天准时出现在了珀翠饭店楼下。
她今天穿得仍是傅霓的手笔,一条浅合欢色重磅绉缎长裙、配上看着就挺贵的手镯,如果是去普通人的订婚宴,说不定会让陆予珠看着更像新婚人。
这小子沉迷打扮她,如同宠物博主沉迷给小狗穿鞋,也像他沉迷于装点自己的公寓。
虽然动机难评,但这些衣服不用还、穿过了就是她的,这么大的、不用动脑的便宜,她舍不得放弃,所以她选择努努力忍了。
陆予珠裹着一件大衣,在珀翠大堂里出示了请帖,服务生当即领着她上了电梯。
泰康的订婚宴订在顶层,那里有个带着停机坪的宴会厅。
整个楼顶都用粒子材料做的穹顶扣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恒温温室。
电梯门一开,一幅意式贵族庭院风格的人间画卷便徐徐展开在陆予珠眼前。
她承认,她是土狗,她真的被震撼到了。
目光所及之处遍布着火红的高山杜鹃与紫藤萝,无数大理石建筑隐匿其间,身穿古罗马式服装的俊美服务生穿梭不停,衣着华贵的男男女女们正言笑晏晏。
与其说这里是宴会厅,倒不如说这里一座藏在钢铁森林正中心的空中花园。
宴会厅主场在花园的中央喷泉附近,喷泉下雕刻着怀抱圣子的喀山圣母。
圣子的脖颈处用科技手段开着常年不谢的如血的杜鹃,喷泉涌出清泉汩汩,落在喀山圣母身上,阳光下仿佛笼罩着层层轻纱。
……太他奢侈了,给人都看仇富了。
陆予珠看着眼前的一切,想起楼下前不久刚蛮横处死了一条人命,一种无力的愤怒与悲哀在她的胸腔里燃烧。
头戴花冠的服务生为她奉上开胃香槟,她白里透粉的裙摆轻盈如鱼尾,在草茵与石磨地面上摇曳。
陆予珠端着香槟,从人群中游弋而过,最终停在了圣母喷泉右方的眺望台上。
眺望台与草茵隔着几步台阶,用的是柱式建筑,原本与台下喷泉遥遥相对的地方落满了瀑布似的紫藤萝,隔绝掉层层窥探的视线。
她摇了摇高脚杯,透过温室看向穹顶之外的高楼大厦,以及高楼大厦下的芸芸众生。
“啊,是你。”
又是这样,又是搞这一套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确定别人能仅仅靠着一面之缘就记得自己的声音?
陆予珠在一片青山绿水里,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厌烦,她当然能听出这是绍莼那个敌蜜李宜澄的声音,但她不想认。
所以她转过头,装作很惊讶地样子看向拨开紫藤花幕钻进来的青年:“原来是李先生。”
李宜澄今天也穿得尤其隆重,质感类似塔夫绸的高领衬衫背后有着镂空设计,还顺便点缀了颗与他眼睛是同一个颜色的琥珀石。
乍一看有点像结网的蜘蛛。
无论是这身衣服,还是之前咖啡馆里玩吸管的舌头,都让陆予珠有端联想到一些人前活泼开朗、善解人意,人后如饥似渴的阳角交际花。
……鉴定为本子看多了。
没办法,精神压力太大,天天被傅霓这种a同亲嘴摸手的,不多看点本,她真的很怕自己某天再也不能对着o嗯起来。
“绍莼正在和他的未婚夫应酬呢,一时半会儿应该没时间来管我们。”
李宜澄微笑着啜了一口香槟,不知是真没注意还是假没注意到杯子里有一瓣方才他掀开花幕时落进来的紫藤萝。
酒液澄澈,色泽黄褐,光影下,竟也有些像李宜澄的眼睛。
……够了,眼睛多得有点掉san了。
“是么,我也是刚来。”陆予珠决定开始打太极拳,因为直觉告诉她,眼前的原男主o绝对不能随意招惹。
“陆小姐没有带伴吗?”他微笑。
“这不是没人愿意嘛。”她回答。
“这样啊,”李宜澄眼睛弯弯,笑容可掬得让陆予珠警铃大作,“我还以为,陆小姐会作为傅霓的女伴出席呢。”
……哈哈,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你小子藏在阳角烧货皮囊下的是一颗只想挑拨离间的黑心!这下让我抓到马脚了吧!
这坏小子绝对知道些什么,毕竟傅霓对他新捡来的女a秘书很亲信并不是什么秘闻。
只要认真查一查就能发现,他们俩之间的关系显然已经不太像普通的主仆情深。
想起傅霓那个死a同,陆予珠心中泛起一阵破防,脸上却还是水波不兴。
“李先生说笑了,傅总在宴会上需要的是美丽体面的omega伴侣,我只是个出身不高又粗陋的alpha,这不合适。”
她着重咬下alpha一词,企图证明自己是个崆峒顺直a,不要把她和傅霓捆在一起。
“但我始终觉得,出身这种与性别一样与生俱来、无法改变的东西不能决定一切。”李宜澄又啜下一口香槟,雪白的脖颈上泛起一点红。
……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吧,就非得要证明我+傅霓=同a恋这个公式吗?
“的确,如果唯天生论,此时我应该还在贫民窟捡垃圾。”陆予珠开口,想用自嘲堵住李宜澄的嘴。
毕竟一般的天龙人,除非是傅霓那种级别的逆天,否则只要一听见被自己剥削的无产阶级过得很惨,就会假模假样的结束话题。
喀山圣母心善,不忍见众生苦厄,所以她被盖在了与世隔绝的温室花园里。
“你说得对。”李宜澄附和。
“假如天生决定一切,omega与平民都将失去进入这个宴会厅谈笑风生的机会。”
我草,铁子,这话你都能接啊?
不过确实,要是你真是omega,这会儿估计已经要跟男主a大战三百回合然后虐恋情深破镜重圆最终喜提一胎多宝了。
不对。
陆予珠忽然想起了一个关键点。
这本小说的原男主a。
是不是,就叫章衡来着……?
?
陆予珠在心里默默打出一个问号。
虽然她当时看的是盗版,但也不至于连主角的名字都能搞错。
所以,也就是说,原来的男主o因为某些原因成了beta、或者在装beta,而原来的男主a则直接成了男主o好敌蜜的上门赘婿。
我的娘,这是什么情况。
陆予珠想通过蛛丝马迹来推测现在的世界线是否与原剧情大相径庭,但她猜了半天,却绝望的发现,作为一本狗血小说,无论剧情是否崩了,放在原著里似乎都挺合理。
算了,就这样吧,大不了最坏的情况也就是整个世界崩塌,大家一起死。
一想到这群站在高塔上喝香槟的天龙人到时候也不能幸免,她的心里就有些暖暖的。
然而这份温暖并没有持续太久,李宜澄原本还想和她说些什么,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却在某一瞬间突然放大又眯起,让陆予珠本能地感觉到了被戏弄的恶意。
她顺着李宜澄的视线转过头,看见紫藤花瀑布下,身上半披花幕如弑亲那夜半披帷幔的傅霓正站在台阶边缘,悄无声息。
陆予珠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又到底听了多少,她只知道傅霓此刻眼神阴沉得像是要滴水,灰白的脸上带着一点笑意。
“陆秘书的朋友原来是绍氏小公子。”
傅霓开口,语气冷得像淬了冰。
这世上,有什么比私下偷偷同顶头上司的死敌的小儿子来往、又跟上司撒谎请假、还穿着上司送的衣服参加死敌小儿子订婚宴、结果在撇清上司与自己的暧昧流言时被上司本尊碰到更可怕的事情吗?
有。
这个上司还疑似真是个垂涎你的a同。
而比这一切都更可怕的是,陆予珠此时的第一反应已经不再是担心自己的项上人头。
经历了之前被两个狂攻险些用信息素杖毙的事件,她看着傅霓似笑非笑、显然很不爽的神情,下意识夹紧了自己的后门,满脑子都是假如一会儿要是被兴师问罪,她应该怎么做才能避免被问罪问到床上去。
让她被a草,她还不如真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