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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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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安?”

    林承安回过头,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声音有些哑,“二嫂。”

    “你一个人在这干啥,地上怪凉的,快起来。”马春凤佝偻着背,背上一大捆干柴,自从分家后男人跑了,她就一个人单过,吃住全在西厢房。

    林承安赶紧站了起来,拍了拍裤脚上的灰,熟练接过马春凤背上的干柴,“二嫂,我来背吧。”

    “不用,不重。”马春凤连连推拒,实在是拗不过,背上的干柴还是移到了小叔子的背上。

    天色已晚,为了省下点儿灯油,村里人早早吃了饭爬上床歇息了,此时村里静悄悄的,时不时传出两声狗叫。

    林承安问:“二嫂,有我二哥的消息吗?”

    提起那混鬼男人马春凤就恨得牙痒痒,“没有,你二哥死在外面才好,清净!”

    林承安抿嘴笑了,“二嫂你是最心疼二哥的,你才不舍得二哥死呢。”

    这话说到马春凤心坎里去,她恨男人爱在外逛的德行,同时又深深眷恋着这个男人。她一辈子也忘不掉,是这个男人在镇上给她带回一根时兴簪子,从来没有人送过她这种东西。

    林承安将干柴放到西厢房外的角落,规制了一番道:“二嫂,好了。”

    “承安。”马春凤喊住要走的小叔子,嘴唇颤了颤,“你怨二嫂不?”

    马春凤有些羞愧,之前她没少针对三房媳妇,小叔子还帮她背柴。

    “二嫂,二哥不在家,我会替她照顾你的。”林承安才十五岁,说话十分有担当了。

    马春凤提到嗓子眼的心顿时落了下来,听这话的意思,小叔子不怪她哩。

    听到院里有动静,李金秀披着衣裳推开门,院里黑黢黢的,只看一个人影拿着木盆在洗脸,李金秀眯缝着眼道:“承安,今儿怎么回来了这么晚?”

    “娘,书斋有事耽搁了。”

    “好,好。”一听是书斋的事,李金秀顿时放下心来,安心回屋睡觉了。

    林承安洗脸时才发觉自己额头上有结块的东西,洗了好一会儿才洗干净,期间不小心碰到自己的右脸,疼得他一哆嗦,捂着脸回隔壁屋子,看到陈易从茅房出来,急忙拽住问:“爹,素素呢?”

    规制好西厢房的干柴,他就急忙奔回自己的院子看媳妇儿,没成想却扑了个空,媳妇不在屋里,大牛二牛也不在,整个院子都是静悄悄的。

    陈易心里也慌,今日王上去同赤明军首领商讨要事,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若是遭遇不测……陈易一把搂过林承安,暗道:好女婿你可要给爹养老啊。

    “爹!”林承安急吼吼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陈易已经提前想好措辞,反正他这女婿十分好骗,“你媳妇带着大牛二牛去镇上买种子去了,要将那块新地种上江米。”

    这些日子林家三房添了好些地,都快赶上半个财主了,外面人都传是林家婆婆偏心,给小儿子置下这么多地,还单独买了间屋子住,分家也只是做做样子,也对,三房媳妇肚里有林家的秀才苗苗,婆婆偏心也是应该的。

    林承安将信将疑的被岳父推回屋子,他不敢睡,坐在桌前等着媳妇儿,等待的过程中眼皮子越来越沉,最后还是没熬过闭上了眼睛。

    等祁溯风尘仆仆赶回来已到深夜,回来的路上碰到了曹茂手下的官兵巡查,权衡之下只能绕行,花费了好一番工夫才赶回来。

    推开门,只见他的小夫君趴在桌上,嘴角泛着晶莹,睡得正香。

    祁溯关上门,径直朝着桌子走过去,此时身上还穿着黑衣,头戴玉冠脚踩黑靴,作男子的打扮。抬手取下发冠,万千青丝垂落于腰间,祁溯轻拍少年的背,低声道:“承安,我们到床上去睡。”

    “素…素素。”林承安睁开朦胧的眼睛,眨巴了两下又重重闭上,他若多看几眼,肯定能发现自己那么大个媳妇儿变成了个黑衣男子。

    祁溯见他呆愣愣的心里好笑,忍不住伸手拭去那嘴角的水光,将人抱了起来,越往床边走,祁溯的脸色越发凝重。

    桌前背着光他还未注意,此刻他竟发现小夫君仍显稚嫩的脸上多了一抹不正常的红,祁溯眼光毒辣,一眼便看出是被巴掌打的。

    将人放进床里,祁溯又在林承安额头靠近头发的那块儿发现一道细窄的口子,这是被茶杯之内的物件所砸出来的。

    李金秀疼儿子,不可能下此重手,那还有谁?

    祁溯轻抚林承安额间的细窄口子,眼下满目森寒。九岁封王,十三岁入内阁,手握杀伐大权依旧风轻云淡,咱们晋王从未如此动怒过。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等林承安醒来发现自己正靠在媳妇儿怀里,虽然贪念温柔乡不想起来,但还是强撑着睁开眼,怕吵醒素素,他钻出被窝时尤为轻手轻脚。

    “承安。”

    正套鞋的林承安猛然抬头,发现刚刚还闭着眼睛的媳妇儿此刻正看着他。

    “素素。”林承安咧嘴笑了,“你再睡会儿,天还没亮呢。 ”

    祁溯招了招手,将人唤到眼前,温声道:“额头上的口子怎么回事,脸怎么也肿了?”

    虽然已经让人去查,祁溯还是想让林承安自己说。

    结果让祁溯失望,林承安垂下头,闷闷道:“在路上摔了一跤,被石头磕到了。”

    林承安不会说谎,说谎也不敢看人的眼睛。

    祁溯闭了闭眼,这小呆子连撒谎都不会,叫他如何放心将人放出屋去,真恨不得日日拴在腰带上。

    灶房里冒着炊烟,李金秀和冯圆正在里面忙活,等林承安喝干净稀粥,李金秀提着个竹篮子过来,“承安,这是攒的二十个鸡蛋,给高举人带去,路上小心点儿,别碰坏了。”

    地里刨食吃的庄稼人就是这般淳朴,总想着多送点东西,换取人家对自己的儿子的重视。

    林承安不想让家里人这么快知道自己被逐出白玉斋,他装作继续念书,带着娘蒸的白面馍馍和鸡蛋天不亮就出了门,将轩文送到刘秀才的学堂,顺着小路来到镇上,在菜市口找了一处干净地儿坐着,看着人来人往,他准备在这儿坐上一天,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在林承安消失的半日,林家闹翻了天。

    原是马春凤娘家看到林承安成了亲,分家后日子越过越好,这三房媳妇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便催促马银欢赶紧嫁人。

    此次相看的正是镇上的一户人家,家中两个儿子,大儿子操持家中粮店,此次正是筹备大儿子的婚事,小儿子还小,是个读书人,恰巧在白玉斋念书,谈论间不知怎么的说到了林家,再到林家的幺儿林承安,此时小儿子刚好回家,林承安昨日偷字画被逐出白玉斋的事情就这么被捅了出去。

    马银欢的瘸子爹知晓此事忙不迭的跑到林家来,存着看好戏的心将此事告知了李金秀。

    谁让不娶他家银欢了,出了这档子偷窃之事,他马家还看不起林家了!

    “偷他祖宗!”此话一出立马迎来李金秀的大骂,儿子什么品行她当娘的最是了解,连黄金都不要,瞧得起你那破字画?

    银欢爹被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他看向自己妹妹马春凤,也被啐了一口。

    “呸!你瞎说什么,咱家承安也是你能污蔑的?”

    银欢爹苦着脸道:“不是我说的,是粮店的人说的。”

    李金秀怒不可遏,她倒要看看是谁污蔑她的承安,带上马春凤,婆媳二人直奔镇上粮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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