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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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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暗,月亮爬上树梢,整个村子里静悄悄的。

    林家的灶房里火光通明,隐约从里面传出抽抽噎噎的哭声。

    那哭声是刻意压低的,唯恐别人听了去。

    屋内,除了远在都城的林家大郎,剩下的林家人全都在灶房里头,包括新进门的三房媳妇。

    一家人挤在灶房里,气氛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李金秀面无表情地坐在正前方,三房夫妻二人坐在一起,马春凤像是死了男人似的,趴在木板边一个劲儿哭,只听那木板上的黑瘦男人嘴里传出鼾声,分明还活着才是。

    角落里的小轩文瞧着气氛不对劲,乖乖待在冯圆怀里,也不敢顽皮了。

    李金秀坐不住了,唰地站了起来,冷着脸将一盆子凉水泼在二儿子身上,马春凤赶紧扑上去替男人挡,可水怎么挡得住,全泼在了自家男人身上。

    马春凤又继续哭,哭声中夹杂着对婆婆的不满,心想着婆婆也太狠心了,换做是大哥和承安,她还能下这狠手吗。

    林承贵不是被水泼醒的,是被马春凤的哭声吵醒的,恍恍惚惚一直觉得耳边有母蚊子在吵,幽幽睁开眼,只见自己婆娘那张大盘子脸,顿时酒就醒了大半。

    “春…春凤,你怎么在这儿?这是哪儿?”林承贵看着眼前乌泱泱一大家子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见二儿子醒了,李金秀甩开马春凤,然后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抽在林承贵脸上,“混账玩意儿,说!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马春凤见婆婆发了大怒,也不敢上去拦了,连哭声都小了不少。

    林承安想上去阻拦,却被媳妇扯住了袖子,素素朝他轻轻摇了摇头。此时林母盛怒,谁要上去劝只怕也要跟着挨打。

    林承贵被母亲狠狠扇了一巴掌,脑子里嗡嗡作响,哪还知道说些什么。

    李金秀指着他脸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你要是不说清楚,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只见林承贵黑瘦的右脸刻着‘盗’字,左脸刻着“配宿州”,就算是村里的小孩子都知道,脸上黥字代表着什么意思,只要黥了字,那就是朝廷的罪犯!

    “原来是这啊。”林承贵摸着脸浑不在意道:“我不是去关马镇倒卖药材吗,那里的财主听说我会看病,就让我去给他十七房小妾看看,可我刚进屋那小妾就死了,那财主死了小妾就把气撒我身上,非说我偷了他家一个什么玉瓶,把我送进大牢里了。”

    “那你左脸怎么回事?”李金秀皱着眉头,按理说,盗窃这罪名不至于还要发配啊。

    “朝廷要在宿州修建皇城,咱们皇帝要搬到那儿去住,征调不少力役都不够,干脆就把我们这些罪犯无论罪名大小,全黥了字拉去宿州修建皇城了。”

    马春凤听完这些人都傻了,“那…你怎么回来的?”

    李金秀更是要气晕过去,就算是冤枉的,但在修建皇城期间逃走,朝廷追查下来一家人都会遭殃,连在都城衙门里做事的大儿子都会遭连累。

    祁溯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大半,宿州是曹茂发家的老窝,在宿州修建皇城,看来曹茂已经迫不及待的要称帝了。

    这林承贵可是个大麻烦,招来官兵满盘皆输,稳妥起见,这人是留不住了。

    晋王骨子里流淌着凉薄的帝王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林承安不懂这些,偏过头凑到媳妇耳朵边小声道:“我二哥干不了重活,他一定吃了不少苦。”

    祁溯耳朵被说话时的气息弄得酥酥的,这小孩儿还是第一次跟自己靠这么近说话,眼中的戾气不由消散许多,温声道:“你关心二哥?”

    林承安点点头,“小时候爹娘下地干活忙,都是二哥带我。”

    “你舍不得他?”

    林承安以为媳妇问自己舍不舍得二哥去修建皇城,头点的更重了。

    下一刻祁溯的手抬起,给林承安理了理额前的头发,林承安脸蛋红红的,看也不敢看媳妇。

    这边林承贵像是知道了母亲的担忧,道:“娘,你不用担心,我精着呢,朝廷让我们在河边挑石子儿,结果发了大水,不少人被水卷走了,我熟识水性才逃了出来,那些人都以为我死了,不信你去问吉祥,吉祥跟我一起的。”

    林承贵和吉祥九死一生也不老实,见回到家乡就没了戒心,喝了两大坛酒才回来,结果路上一脚没踩稳栽进了泥坑,连日的奔波逃命让他疲惫不堪,在坑里就睡着了,之后就是被幺弟看到背回了家中。

    李金秀认了命,事已至此,总不能把亲儿子送回官府吧,还好那些小孩儿没看到承贵脸上的字,不然回去同大人一说,好不容易扎稳根的林家,顷刻间就要垮了。

    李金秀站起身,给二儿子下死令,“承贵,这些日子你就安分呆在家里哪儿也不准去,要是敢跑出去,老娘就打断你的腿!”

    林承贵竹竿似的身子一哆嗦,被吓得不轻,因为他老娘真敢打断他的腿。

    只是不用李金秀开口,林承贵也不敢跑出去了,他这次出门伤了大元气,背上挑石子儿的伤还隐隐作痛,没个大半年,他是不敢出去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马春凤了,林承贵整日在外不着家,她日子过得就像个活寡妇,现在林承贵回来了,还被婆婆下了死命令不准出门,这下她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等人一散,连忙把她男人馋回东屋。

    路上林承贵问马春凤,“承安旁边坐着的白衣姑娘是谁?”

    “是咱娘给承安买的媳妇,还是个大家闺秀哩,咱娘和承安稀罕的不得了。”马春凤语气酸溜溜的。

    “承安媳妇?”林承贵惊道:“承安才多大,怎么就娶媳妇了?”

    马春凤一脸的少见多怪,“这算什么,人家财主家儿子十二三岁娶媳妇的多得很,又不是没见过。”

    “我不是说这个。”自家傻弟弟不懂,他这个当哥哥的却懂得,小小年纪被掏空底子,这可是吃多少好药都补不回来的。

    马春凤斜眼瞄了自家男人一眼,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你莫不是见三房媳妇貌美,惦记上了吧?”

    说完眼中的火苗都要喷出来了,该死的小贱人,都勾搭到她男人身上来了,看她不挠烂那小贱人的脸!

    此话迎来林承贵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死婆娘,你又瞎说什么,我是关心我弟弟,哪里是肖想弟妹了!”

    林承贵都怀疑自己当初是怎么看上马春凤的,跟三房一比简直就是个泼妇,罢了罢了,不想跟这妇人见识,免得又闹得一家人睡不清静觉。

    第二日一早,林承安去了学堂,林承贵担起了家里的顶梁柱,遮了脸就下地去收高粱,还没忙活一阵就暴露了本性,躺在树底下睡大觉,让大嫂和他婆娘在地里忙活。

    冯圆见二弟偷懒不会说啥,过几天娘请的短工就到了,累不着她。

    马春凤就更不会说啥了,不管林承贵干不干活,就算是个残废她也乐意,只要看着林承贵在眼前,她就满足了。

    林承贵躺在树荫里,看着马春凤忙活的身影,突然想起来自己是怎么看上马春凤的了,当年马春风是村里姑娘中干活的一把好手,他自己懒得下地干活,就娶个媳妇回来替他干,马春凤就是他最好的人选。

    见男人在看自己,马春凤更加卖力,膀子都要抡出火来了,只是林家家境殷实,近些年把她养的疲懒了,没一会儿就有些力不从心。

    林承贵一旦闲了下来,就开始东想西想,他心思活络,是三兄弟里最精明的一个,就是不把这份精明用在正地方,整日想着不用费体力也能赚钱。

    在林承贵心里,种地是最没前途的,也没听说过哪个有钱人是种地种出来的,他就算出去喝风也比待在家里种地强。

    以往这个时候,林承贵早就又起了出门闯荡的心思,可这次却不敢了,只因他今儿一早听到和自己一起逃回来的吉祥无缘无故死了的消息。

    这人昨天还好端端跟他一起喝酒,怎么就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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