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布伦会战(二)正义的哗变
图书馆里,守任先生正和奥托喝着茶,聊着天。守任先生倒是不忌讳奥托在这里抽烟。
奥托一边抽着烟,一边翻动着一本东煌的古书。守任先生总是建议他,看一看古书,他总是说,现代那些理论虽好,但是只有博古通今,知其根源,才更通透。
奥托面对这位“老师”,自然也是听取建议。
虽然守任先生总是教奥托一些社会学的道理,可他对时政却从不过问。除非奥托主动提,他连提都不提。
两人在图书馆常做的事情无非就是在理论上进行思想的博弈。
奥托倒是很喜欢这种切磋。“争吵,真理就是在辩论和争吵中越辩越明的。”他总是这么和唐淼笑着说。
“奥托!”恩斯特打破了这一片祥和,他走了过来,向守任先生打了招呼,“有一位客人嚷嚷着要见你。”
“谁”奥托将烟熄灭,看向门口,只见一个女子走到门口,往里面张望。
此人正是萝丝。
她按照计划,来到德瑞斯,然后转机去东煌,再去北境月领。不过出于克里斯提娜的嘱托和自己的私心,她还是极力要求恩斯特,让她见一见奥托。
“这位是。。。”
“这位是萝丝,是之前说的那个要从咱们这里转机去北境的同志。”
“哦哦,你好萝丝同志。我是奥托。”
“你就是奥托!”萝丝凑了过去,握住了他的手,就像一个粉丝见到偶像。整个大明神洲,她目前最崇拜的两人就是克里斯提娜和奥托。
“是的。”奥托点了点头。
“我终于见到你了。”她显得很开心,“克里斯提娜同志让我向你带好。”
“克里斯提娜。她还好吗?”
“嗯,就是最近北境的事务有些让人焦头烂额。”
奥托转身看了看守任先生,守任先生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奥托朝恩斯特和萝丝说道,“等我一下,我们边走边说。”
他将书放回到原来的位置上,随后带着两人,走出了学校,向他们的村子走去。
与其说是村子,不如说是他们的根据地。
“萝丝同志你辛苦了,你现在肩上的担子还是很重啊。”奥托抽着烟说道。
“哎,是这样的。我也觉得此行任务艰巨,我都有些怀疑我能不能做成。”
“要相信自己。”恩斯特在一旁鼓励道,“大家都是一点点起来的。”
“萝丝同志以前是做什么的。”奥托问道。
“妓女。”就像之前回应瓦列里一样,萝丝说的还是那样干脆。
“哦”奥托看了看萝丝,“好啊。”
“为什么说好”萝丝有些诧异。
“大部分的妓女也是被压迫的嘛,你出身于她们,自然了解她们的苦痛。而且看到你,我就知道我们在北境的同志们的工作是有成效的。我相信你也能够成功。”奥托笑了笑。
“谢谢您。”萝丝听到这话显得很高兴,像极了一个粉丝获得了偶像的信任,当然她也是高兴于她在这里有了一个全新的视角,“如果北境的同志们都像您这样就好了。”
虽说这里的称呼是您,但是实际上奥托不比萝丝大,一个要及20的青年被一个早已就业的20多的姐姐称作您,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我不行,我不懂北境的情况,况且这些功绩又不是我一个人来创造的。人民才是真正的英雄,没有他们,我们现在的成就都无法取得。”奥托有些尴尬,“况且我们也没取得什么成就嘛,我们也才解放了那‘一亩三分地’的人民,能守住我们的成果就算不错。”
“好了好了,不要聊那些有的没的了。”恩斯特在一旁提醒道,“萝丝同志的时间很紧。”
“好。”奥托点了点头,“我们有些嘱托要跟你说。”
“太好了,就等您说这话呢。不仅我,克里斯提娜同志走的时候还嘱托我,让我问问您有什么招。”
“哈哈哈哈哈”奥托笑了起来。
“看来这克里斯提娜还挺了解你。”恩斯特打趣道。
“这叫英雄所见略同。”奥托拍了拍恩斯特。
“不跟你闹了。”恩斯特看向萝丝,递给了她一张纸条,“到了东煌,去找我们的同志,她会想办法帮你。”
“现在北境的军队缺少武器,就算拿下布伦港,也很难建立与东煌的直接联系。至少凤钰她需要一个台阶。”奥托接着恩斯特的话说。
萝丝听到这话,有些迷糊了,难道奥托跟那位东煌女帝还有交情在她印象里,那位女帝可是出了名的有勇有谋,敢于大开大合,敢对搞土地兼并的地主开刀,敢从底层火线提英才。一般人可进不了她的法眼。不过,如果是奥托的话,还真有可能。她想道。
“有个问题,之前北境人民党的方针是努力策反几支军队,建立一支人民武装。但是您这里的方案只是帮助国王军的武装,我不是很明白。”
“萝丝同志,这件事你应该比我清楚。”奥托卖了个关子。
“你就别跟同志卖关子了。”恩斯特笑着说,他看向奥托,“这么说吧,我们认为北境的军人还不清楚什么是人民主义,即使策反了,也是通过一些什么利益,最正直不过为了民族大义。可是当民族矛盾没有了之后呢他们真的是什么人民军队吗?我们还需要做一些准备和宣传。”
“至少能在军人团体中能够成立一些零散的党的组织之后。”奥托补充道。
“我知道了。”萝丝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么看,北境人民党的决策确实是欠佳考虑的。
“好了,那我就不送你了。”奥托挥了挥手,“我这边还有一些事情,下午有一个小学课堂让我去当老师。”
“啊”
“别见怪,他就喜欢去当老师。”恩斯特指了指奥托说道。
“没关系,你是个好老师。”
“谢谢,麻烦帮我跟在东煌的同志带个好。另外跟她说一声,让她注意身体,注意安全。”
“好的。”
奥托转身,抽着烟离开了。
“在东煌的是谁”萝丝看着奥托离开的身影,“我感觉他有些担忧。那位同志有危险吗?”
“那个家伙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恩斯特自言自语着,他转身向萝丝说道,“啊,那位同志嘛,奥托觉得没有危险就没有,他们俩之间是十分信任的。没关系,你完成你的任务就好。”
“好吧。”
北境这边,战事依旧胶着。
整个国内都因为布伦港所动员起来,所有的势力都开始重新站队。共和党和国王站在了一起,作为人民声音的代表,人民党自然也站在了这一侧,有些有血性的贵族,也同意暂时搁置争议。
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这件事超出了内部利益分配的问题,这是一场国家主权面临的巨大挑战。
站在另一侧的,只有贵族军。至于那个女性自由党,她们声称不支持任何一方。在她们的声明中,这是一场男人的战争,与女人无关。
在八原满的带领下,登陆部队在一番激战后,成功登陆了布伦港以北的平原沙滩。然而是个人都知道,这里不是什么好位置,只要北布伦山这个制高点拿不下来,他们就一直处在危胁当中。
为此,他组织了好几次冲锋,在海军火炮的配合下,试图拿下北布伦山。
只能说北布伦山的防守工事确实是修建了很久的,想的很周到的。这种永久工事,竟能抵挡得住舰炮的轰击。
库伦命令部队在对方轰击的时候躲进工事,待火炮完毕,再进行战斗。
每当旭樱部队觉得阵地上已经没人的时候,总能冒出一大群北境的士兵。
库伦知道,陆地上的火炮是对不过舰炮的。为此他把摩托化步兵的卡车交给了炮兵,组成机动炮兵,至于步兵,他们的任务是在前面守阵地,不需要卡车。库伦和科索夫商量,将所有的装甲力量,变成预备队,以便在最后时刻对平原地区的敌军发起冲锋。
但即使想的如此周到,这场战争依旧是悬而未决的。库伦和科索夫拿着望远镜,看着远处的布伦港。
那里才是最重要的地方。
“虽然东边的贵族军已经停火了,对我们没什么压力。但如果布伦港的守军执行不抵抗政策,旭樱就很容易进城了,到那时我们再搞对峙,就只能以东布伦山为核心了,那我们很难守住。”库伦在一旁默默地说道。
“关键是城里的百姓。。。。按照旭樱的秉性,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科索夫相对战事,更关心百姓一些。毕竟这次的打仗也是为了百姓能够不受旭樱的摧残。
科索夫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几年以来,旭樱对于沿海城市的掠夺就没有停过,只不过他们在海上,北境是陆上。海上的国家通常可以以逸待劳,出其不意。所以北境往往援兵还没到,旭樱已经撤走了。
至于他们到了那里,干了什么。那简直是难以用语言形容。毕竟对于他们这种海盗国家来说,烧杀抢掠已经是基本操作了。
“我们只能寄希望于布伦港的内部了。”
布伦港的指挥部里,军官们正在为了是否抵抗激烈争吵着。指挥部的桌子上放着旭樱空投的劝降信。
“上面的命令是,不抵抗地撤出。让他们旭樱人和国王军去厮杀。”为首的旅长说道。
“旅长!我们不能撤啊!”说话的一团的团长,一团是这个旅人数最多的部队,也是唯一一个整编团。
“难道要把我们这个旅拼光了嘛?我们哪里来的那么多人拼光了就能守住了然后给外面那些人可乘之机”
“可是,百姓们还没撤出去。”
“那就先撤出三分之一的城区。”
“三分之一。。。”
“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谁再质疑军法处置!”
“是。”一团长有些不忍地说道。
趁着夜色,布伦港的守军让出了北部三分之一的阵地。
布伦港的内部,被两条河分为了三部分。守军刚好和旭樱军队划河而治。
由于时间很紧,不少的民众还没有来得及撤出。在那边,不时能听见叫喊声,还有女性和婴儿的啼哭声,伴随着枪声,那是旭樱的枪声。
河边跑出来几个衣冠不整的北境妇女,被跟在后面的旭樱士兵一枪打中了腿。她向北境的士兵求助着。北境士兵生气的举起了枪,然而两名旭樱士兵毫不在乎。只是拖着那名妇女往回走。
看着妇女的哀求,伴随着远处渐渐减弱的婴儿啼哭声,北境的士兵再也忍不住,朝着旭樱的士兵上去就是一枪。
一名旭樱的士兵顺势倒下,另一名士兵举枪就要反击,被另一名北境士兵一枪打倒。其他旭樱的士兵听到这边有枪声,立刻跑了过来,将两名北境士兵压制在掩体后。
一团长听到声音立刻带着人赶到,和旭樱的士兵打了起来。他很快看到了前面在地上爬向他们的妇女。
“一营长!把人给我救回来。其他人,火力掩护!”他大喊道。
“是!”
旭樱的士兵也发现了那名女子,双方围绕着这名女子打了起来。
北境的士兵从旁边捡了几块足够厚的钢板,举着钢板顶在前面,将子弹挡了出去。经过几波营救,才将人救了回来。
一团长立刻下令撤回。
士兵们搀着妇女和受伤的士兵,跑到了后方的一栋楼房。
妇女抱着救了他的那名士兵痛哭起来,“谢。。。谢谢你。”她擦了擦眼泪。
“快带这位妇女去医院把子弹取出来。”一团长吩咐道。
几个士兵将妇女搀扶走了。
刚才开枪的士兵砰的一下跪到了一团长面前,“团长!是我的错,我不该开枪,可我不能看着我的同胞们这样被人欺负。您要军法处置就处置我吧。”他哭着说。
“我们刚才也开枪了。”其他士兵也跪了下去。
一团长看了看眼前的士兵,其中有不少人都受了伤。
“命令是我下的,论枪毙也轮不着你们,留着你们该死的命为我们的同胞们报仇吧。”他把那名士兵扶了起来,“去把眼泪擦干净!”
“是!”
其他部队的状况和一团差不了太多。这一晚上爆发了不少的冲突,有的士兵悄悄潜到对岸,想将哭泣的婴儿带回来,没想到到了那里,只剩下令人反胃的肉泥。
这一个晚上,一团长一直能听见士兵们要求打回去的呼声。这支部队的大部分人都来自布伦和周边地区,有些人的家早已经被旭樱毁了,还有些就来自于那些被旭樱搞的村毁人亡的地方。
就连一团长自己也忍不住了,堂堂七尺男儿,被人欺负到头上了,竟然不还击,更不要提这种国仇家恨。
他带着士兵跑到指挥部。二团长和三团长也在那里,大家都要求旅长给一个说法。
“我只是不想让大家为了没意义的事情去死罢了。”
“没有意义”一团长生气的说,“怎么没有意义。”
“这只是几个大人物玩的游戏罢了,却要小人物去死。现在上面还在和对面谈判,那就还有希望不用武力解决。大家都不想打仗,难道你没听说过一句名言,那些叫嚣战争的人都不上战场。”
“不上战场不打仗我不知道您以前的贵族教育都教了些什么,我没什么知识,我今天看到的就是同胞受辱!今天退一步,明天退十步,到时候连北境的国土都退没了。那还要我们这些士兵有什么用!我们还保卫什么父老乡亲!”
“如果您觉得叫嚣打仗的都不上战场,那好,我今天告诉你。我这个马上要去阵前的军人,就是要带着兄弟们跟那帮旭樱鬼子们碰一碰!”一团长走到前面,他的眼神中带着怒火,“如果上面不让打,那我就一个人打,打到最后一个人为止!”
“你!你这是哗变!”旅长指着一团长的脸说道,他连忙从兜里掏出来枪对着一团长。
“好!你杀了我!让全军都看看你是什么样子的叛国贼!如果这样叫哗变,那我以这样的哗变为荣!”
旁边的二团长三团长和卫兵举起了枪对准旅长,毋庸置疑,他们的心中也都是怒火。
“你们!你们!”旅长不知道再说些什么,“那好,你们执意赴死,我也不会阻拦,但是我不会去的。”
“把他带下去!”一团长说道。
第二天,全军都知道了深夜里的这件事。
“弟兄们!”一团长站在台子上对全军训话。
“我们曾经犯了一个错误,在旅长的带领下,我们执行不抵抗政策,任由敌人践踏我们的土地,践踏我们的人民!现在,我们有这个机会来弥补这个错误。”
“我们是军人!军人是干什么的!是打仗的!打仗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保卫我们这些父老乡亲吗?我们现在连父老乡亲都不要了!那还配得上什么军人!有人说,我们应该争取和平,他们说的对。但是这种屈辱的和平,我们不要。如果得到的和平是一个屈辱的和平,那我们不如欢迎一场酣畅淋漓的战争直至战死!”
他越说越激动,“我知道大家大部分人都来自这里,那就让我们杀回去!夺回我们的土地!为我们的同胞报仇!如果一定要牺牲,那就让我们把我们的尸体和血液用来滋养这片土地吧!我们绝不撤退!绝不!”
“夺回布伦港!为同胞报仇!”
士兵的喊声响彻整个布伦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