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来自异乡的同志
奥托开完了农盟的会议，原以为，一切都会很快的结束。然而，没过几天，恩斯特那边却传来了消息。人民国际在北境宣布成立，统一协调各国人民主义政党的互相配合。国际希望派代表参加德瑞斯人民党的成立，所以即使全德瑞斯的人民主义小组代表已经来到德南，但是会议还是不能如期召开，大家都在等待国际代表的消息。
为此，奥托显然有些生气，“难道没有国际代表我们就不过了吗？”恩斯特也只能赔笑安慰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有经验。”
“这是投降主义，想走某些捷径，来逃避他们面前的困难。”
奥托自然不会干等着代表的到来，在这段时间里，他已经开始了军队中，各层级积极分子的培养、选拔、预备工作。
在此期间，艾丽卡还带着她的团队来找过奥托几次。她们依靠这几次机会，帮助当地的孩子做了一些简单的体检。奥托总是评价她是一个善良的，和她哥哥不一样的人。
艾丽卡则显得十分高兴，然而每次想到她哥哥和小威廉，她又有些失落。她说她的哥哥总是说，成大事者要杀伐果断，要用心够狠，不择手段。
听到这话，奥托则笑了起来。
“你应该自己有自己的判断。”
“嗯。”
当然，民生工作作为奥托最为看重的事项，自然更不可能放手。这些天，各个村子，都能看见奥托带着韩玉容、唐淼和各部队的政工预备员进行调研的身影。他还特意跟大家说到，“没有调查和实践，我们没有发言权，只有了解到事情的全貌，我们才最有可能从根本上帮老百姓解决问题。”
这天，一个外乡女子踏上了这片土地，她的穿着十分简单，头上还带着一个帽子，似乎不太希望有人注意到她。她拎着简单的行李，走到德南的关口，一名士兵拦住了她。
“同志！通行证件！”士兵向她说道。
女子看向士兵，士兵的穿着十分简单，穿着普通的青蓝色军服，肩上背着一杆枪，没有头盔。
“同志？”她的心里有些诧异，她不记得德瑞斯地区有人民主义的政党，也不记得全神洲的任何一个人民党有自己的军队。
但是现在赶路要紧，她只能暂时放下她的疑惑。“同志，我是外地来这里看人的。”她低着头，用她的帽子挡着视线，尽量不让人看见她的面容。
“不好意思，我们认证不认人。没有证件就是不能过。”士兵非常严肃地说道，女子意识到这不是一句玩笑话。
这时候，恩斯特走了过来。他刚得到消息，北境来的国际代表今天应该会到德南。
“首长！”
“你们看着点，今天可能有一个没有通行证的人来，是我们的朋友，来参加人民党成立的会议的。如果有任何情况，立刻汇报。”恩斯特朝卫兵说道。
“是！”
听到这话，女子摘下了自己帽子，“等一下！”
恩斯特回头看向女子。
“报告首长，这个女子没有通行证，说是来德南看人的。我们没让他进。”
“我是克里斯提娜。”
“你是克里斯提娜？”恩斯特诧异地看向女子。
克里斯提娜掏出来一份证件，恩斯特接了过去。没错，恩斯特认得这个证件，前些天国际给他们发了一个样品过来，就是怕他们不认识人。
“诶呀，我们等了你好久啊。”恩斯特高兴地说，“你好，我是德瑞斯人民主义学习小组的恩斯特。”
“我听说过你。你们德瑞斯的学习小组，我认识的不多，除了之前和我联系的索菲亚，就是你和王左。你们俩在整个德瑞斯的全部学习小组里名声很大啊，大家都说你理论扎实。”
“害，那就是动动嘴皮子。”
“这是。。。。。”克里斯提娜指了指身边的几个士兵。
“这说来话长，我们别在这说。跟我去办事处说吧。”
“好。”
克里斯提娜跟随恩斯特走进村子，沿路总能看见那些穿着普通的军人帮助村中的百姓干活，这里挂灯笼，那里装门板。。。。总之人民需要的地方，几乎都有军人。
两人走到办事处，说是办事处，实际上就是一间小房子。只是奥托他们平常办公的一个场所。
恩斯特带着克里斯提娜走进房间，唐淼正在里面处理着工厂的日常事务。见有人来了，唐淼立刻起身。
“恩斯特，你来了。”她看向他身后的女子，“这位是？”
“这位是国际来的代表，克里斯提娜。”
“克里斯提娜？”唐淼有些诧异，那不是北境人民党的党主席吗？她怎么亲自来了。不过总算是来了，唐淼还是显示出热情。
“欢迎欢迎，您可算来了。奥托都念叨好几天了。”
“奥托？”克里斯提娜看向旁边的恩斯特，“奥托是谁？”
“这里的负责人。”恩斯特笑了笑，他搬来两个凳子，将奥托的事情、军队的创立、他们的想法与克里斯提娜完整讲了一遍。
“竟有这样的人？”克里斯提娜听了一半，便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着，“这样的人，我愿真心称之为同志，这样的好同志怎么能被埋没。”
他停了下来，看向唐淼，“这位奥托同志现在在哪？”
“他正在东边新加入的村子里进行调研，我带你们去吧。”
“好。”
唐淼走在前面，恩斯特则在后面跟克里斯提娜商量着过几天开会的事。
“那个，克里斯提娜。。。同志。”唐淼还不是很适应这样的称呼。
“怎么了？唐淼同志。”
“我想问一下，就是这个我是贵族出身，我可以入党吗？”
“关键不在于你是什么，而是你怎么想。虽然大多数人都站在符合自身阶级利益的角度，但是不排除有少数人抛弃了这些。比如有一些工贼，他们破坏工人的利益为自己谋利，而一些资本家他们破除掉自己身上的枷锁，转身投入了无产阶级的运动中来。”克里斯提娜说道，
“比如，我原来也是一个地方官员的女儿。”
“你也是？”
克里斯提娜点了点头，“所以我才要见一见奥托，像奥托这种完全的底层出身。却有这样的视野，这在现在是很难得的。”
“嗯，我也觉得。”听到克里斯提娜这么说奥托，唐淼的嘴边非常自然地露出了微笑。
“虽然我是贵族，但是我从小就跟孤儿一般，我也想学习学习人民主义，想为人民做一些事情。”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愿意当你的入党申请人。”克里斯提娜说道。
唐淼的双眼瞬时间明亮了起来。“真的？”
“是的。”
三人聊着聊着，便走到了东边的村子。奥托正在和一个老农民聊着天。奥托见唐淼和恩斯特带着一个女子过来，便朝唐淼问道。
“姐，你怎么来了。”
“这位是北境来的代表克里斯提娜，她想见你。”
“克里斯提娜，她怎么亲自来了？”
克里斯提娜走到奥托面前朝他打招呼。
“你好。”
“你好。”奥托回了礼，然后说道，“我正在和大伯聊天，你们要不要一块。”
于是，几个人坐在一起。
“老伯，咱们刚才说到哪了？”奥托从一旁老农民的兜子里拿出来一把烟草，塞进了老板的烟杆里，然后帮他点上。
“分地！”老农民笑呵呵地接过奥托手里的烟杆。
“那你们家分到地了？”奥托在一旁问道，他从兜里掏出来一支烟，递给克里斯提娜。
“谢谢，我不抽。”奥托将烟点燃，自顾自的抽了起来。
“我跟你说，原来地主手里的地，都给乡亲们分了。现在这地是我们庄稼人的啦，想种什么种什么。”
“军队不征粮吗？”
“他们说不征粮，到时候拿钱来买，这种事，我也不知道。我们也刚得到地，刚赶跑地主。这是刚播下种子，哪能知道之后的事呢。”老人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慢慢地吐出雾来，“不过我们还是敢信的，之前他们说要把地主囤积的盐都按低价卖给老百姓。我们之前也不信啊。这么多年了，地主一直都是囤盐高价卖，老百姓哪吃得上食盐。没想到第二天，嘿，他们真还低价卖了。就是有这么一个要求，要把旧币按比例换成他们的钱。这日后呢，也要用这个钱来收购粮食。”
“那你们怎么想的。”唐淼追问道，因为这正是她负责的领域。
“害，老百姓就为了过日子，能买东西的就是货币。我们自然就是囤一些新币，为了方便我们现在购买东西。大家现在还留一些旧币，无非就是觉得，这现在还是农盟控制区的边缘，大家害怕哪天土匪又回来了。”
几人笑了起来。
“老伯，我向您请教个事情可以吗？”克里斯提娜说道。
“姑娘你有啥你就问吧，我老头子不忽悠人。”
“你们庄稼人愿意一起劳作吗？”
奥托看向眼前的克里斯提娜，这个问题问的好，这也是他想问的，虽然现在成立农业的合作社为时过早，因为大片区域的土地改革还没有结束。不过提前了解一下情况总不是坏事。
“你要说一起劳作吗？”老人思考了一会说到，“有人愿意有人不愿意。那些原来有些钱的农民，自然是不愿意的，他们除了自己劳动，还可以雇人。那些没钱的农民，穷苦的农民，体弱的农民自然是高兴的。大家一起劳动，有什么不好嘛。唯一的问题就是这劳动完的成果，都怎么分。”
奥托和克里斯提娜点了点头。
“谢谢老伯。”
“不用谢，你们认识奥托吧。”老农民说到，“帮我带个话，我们镇上的人多谢他，我们都知道这部队是他的。没有他这个圣人给我们希望，我们还不知道要受什么苦呢？遇到他真是太阳神赐福啊。”
“好的，我一定带到，但是他应该也是一个普通的人。”克里斯提娜看向奥托，那眼神似乎在说，希望我没有说错。
“没错，他也是个庄稼汉出身？”奥托连忙说道。
“啊？他也是个庄稼汉啊。”老伯感叹道。
“对啊，老伯，但是我要纠正你一点，这部队不是奥托的，是属于咱穷苦人的。”恩斯特在一旁说到
“咱穷苦人的？”老人似乎有些诧异，“别跟我开玩笑，这军队都是集权的，怎么能属于一堆人的呢？”
恩斯特还想反驳些什么，还没等他开口，几枚炮弹就在周边炸开了花。
“卧倒！”奥托大喊道，他奋力一扑，将老人扑倒。
“大家都没事吧？”唐淼急忙问道。
“没事，死不了。”恩斯特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紧接着，村东侧的山上就响起了枪响。
“恩斯特！把老人送走。唐淼，你去组织大家去西村边的防空洞。记住，东西拿不了就算了，人最要紧！”
“好。”
恩斯特和唐淼飞奔了出去。
奥托看向东边山的方向，几枚炮弹划过天空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他看向克里斯提娜，“我们去帮忙。”
“嗯。”
两人跑到村子的主街上。协调着大家往西跑去，奥托时不时去扶起因为极度害怕而跌倒在路上的人。大家都很害怕是民团的进攻，毕竟返村团的恶事是出了名的。
韩玉容带着士兵，急忙跑了过来。他正好在附近巡查部队的守备情况，忽然听见枪声，便赶紧带兵过来支援。
他看着眼前正在帮村民将跌落的物品搬上车的奥托，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但是他记不清，好像是在梦里，有一个很像奥托，但是比奥托更要厉害的人，也曾这么帮助当地的老百姓。在梦里，他一直追随着那个人，直至老去。也许在现实中，他也会追随奥托奋战一生。
“韩玉容！”奥托的喊声打断了韩玉容的思路，“让你的兵反冲锋，一定要往外打出一段距离，保证百姓安全撤退。”
“是！”他没有过多思索，转身向士兵说到，“二团一营二营，你们冲山上实行反冲锋打出一部分缓冲带；三营从南侧小路上山，然后与一连二连一起合围敌军。警卫班做预备队。传令兵接团属炮排，配合一营二营将敌人冲散！都听明白没有？”
“明白！”
“立即执行！快！”
第四师的士兵行动迅速，加上农盟士兵的配合，敌军的攻势很快得到了挫败。
不出半个下午，二团便歼灭了敌军。士兵们开始打扫战场，缴获武器，收编俘虏。按照奥托制定的纪律，俘虏是要优待的。有不少民团士兵听说了这一点，见大势已去，早早就投了降。
“刚才真是惊险。”克里斯提娜心有余悸地说道。
奥托则笑了笑，就跟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这种的事情是常有的，不过这次到是事发突然。”
韩玉容走了过来，向奥托和克里斯提娜行了一个军礼。“报告，敌军的首领自杀了。不过有他手下的俘虏交代，前几天，这个民团接受过来自北境的大笔钱财，让他们刺杀一名北境的来德的人民党代表。”
“看来敌人是冲着你来的。”
“怪不得我总感觉有人在跟踪我。”这也是克里斯提娜这两天总是低调行事的原因，她从北境登上飞机就一直有这种感觉。
“你先去打扫战场吧，回头报告一下伤亡情况。”奥托朝韩玉容说道。
“是！”
他转身向克里斯提娜问道，“你为什么要自己来。”
“德瑞斯和北境是除了神之国以外唯二的两个旧日陆的国家，在我看来这是对于旧日陆人民解放十分重要的，且德瑞斯的情况特殊，德瑞斯是以农业为主的国家。虽然在古代德瑞斯一直依靠科技领先于北境，才能防御北方。然而等到北境跨越两个大陆，走向工业文明的时候，德瑞斯的这种领先就不存在了。若无山川之险，用兵之智慧，德瑞斯很难守住北方。也正因如此，一个是以工业为主的国家，工人力量在城市。一个的主要力量却是那些之前丧失人身自由的农民，力量在乡村。”
“如果德瑞斯的这些搞人民主义的，都跟你克里斯提娜一样，我也不会有什么迟疑了。”奥托无奈地说道。
“他们这些是典型的左派‘幼稚病’。我来就是要看看，我们北境的人民党，应该做些什么，怎么样破除掉这种问题。”
“没有实践，是没有用的。”
“你说得对。”克里斯提娜看了看冒烟的青山，眼神中带着些许失落，“但是我们现在连会都开不起来，更别说建党了，看这个样子，我还不好到德南城了。”
“那就让他们过来好了。”奥托立刻答道。
“来村里？”
“对，我们核心的村子是完全安全的，有几十公里的防御纵深。开会嘛，无非就是腾出个屋子，这好说。我们也有会议室。”
“那太好了！”她高兴地说道，“你一定要参加会议，我为德瑞斯有你这样的同志感到高兴，德瑞斯的人民也会感谢你的。”
“别这么说，我只是个普通的人。”
“我也是个普通的人。”克里斯提娜伸出了手，“只有普通的人才能创造普通人的世界。”
此刻，两个“普通人”的“巨手”握在了一起，在两只手的联合中，他们似乎掌握了旧日陆的未来。
“走吧，我带你去村子里吃点好吃的。”奥托提议道。
“好！”克里斯提娜点了点头，“晚上我们边吃边聊，就聊聊人民主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