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恩人的顺序
一樵夫用扁担挑着一担柴，走到哈乐乐和小梨花中间。他并没有被小梨花的金剑吓到。看看小梨花，又看看哈乐乐。
随后他将扁担和柴火斜着放下，小梨花和哈乐乐都退后了半步。我大概明白，樵夫是想用隔绝距离，来阻止两人的矛盾升级。他这样的做法无疑是将自己放在最危险的位置。
一个拿着刀，一个是长相怪异看着就凶猛的男人。而他只是一个年迈的老樵夫。我明白，这是遇到大善人了。
樵夫的个子并不高，在哈乐乐面前更显得矮小了，甚至比看起来像少女的小梨花还矮了几分。他的衣服上满都是像花纹的白色汗渍。
“小姑娘、小伙子，千万别动手，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慢慢谈。我附近的樵夫，你们谁遇到困难都可以找我，我一定帮忙。”
“老爷爷，他要杀我，他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却为了荣华富贵，想要抢走我妹子送给他的雇主。”小梨花突然泪眼婆娑地道。我的视线回到小梨花身上。
“我妹妹才刚来到这个世界，他们好没人性，他们好生残忍。”
小梨花的行为我有些看不懂了，眼前的老人不过是一樵夫，不会法术，根本帮不了小梨花和我。
“什么，竟然有这样的人，真是该打。你赶紧离开，不许再找这姑娘和她家人的麻烦，不然我就上衙门去，让县老爷将你抓进大牢里。”
我从樵夫的侧面走到他的正面，上下左右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樵夫，我是真没看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他给我一种表里如一的感觉。
倒是我们现在的位置，樵夫往后些，我再往前些，把扁担拿走，摆上桌子，我们就能凑一桌麻将了。可惜我不会打麻将，而且在场的谁也不想打麻将，起码是现在。
我挺担心这个善良的樵夫的，我求助地望着小梨花，只见她还在假哭。
哈乐乐并没有说话，平静地对樵夫道：“老人家，您还是别多管闲事了，她是妖。”
“老爷爷，你看我像妖怪，还是他更像，你看看他的脸，是不是像一只哈巴狗？”
“老人家，你快点离开，不然我对你不客气。”哈乐乐见樵夫没有离开的意思，略带威胁地道，但樵夫并没有放在心上。
樵夫歪着脑袋微眯双眼，慢慢端详，过了片刻，退后半步，眼眶有些湿润，“不，不像，你们都不像妖怪。你们有什么矛盾就好好解决，不要说对方是妖这种话。现在这捉妖师和从前不同了，管你是不是妖，只要有人说谁是妖怪，捉妖师就会去抓人。”
“我村里一姑娘就被一个云游四海的捉妖师抓走了，那姑娘明明就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她爹娘也疯了，天天吵着要找闺女。哎！造孽啊！”
听了樵夫的话，我想起小寡妇来。我又将小寡妇的事情凑到小梨花耳畔说了起来。
“不是他们干的。”小梨花十分笃定地道。
“姑娘你在和谁说话。”樵夫紧张兮兮道。
“没，我是说那姑娘一定不是妖怪，那可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我听闻不少人贩子装成捉妖师，造谣某一个他们看上的姑娘是妖怪变的，说她们本人早就被吃了。说是捉妖，其实是贩卖人口。”
“那些姑娘会被卖到更偏远的地方，或者变卖为奴，或者送到春香馆那种地方。”小梨花继续说道。
“什么？”樵夫惊讶过后，又无奈地道：“如果这样，她还有命。只是她爹娘，恐怕是更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人嫁祸给妖这种事，真不少。自娘胎出来这么些年，我可真没遇到妖在人界横行的，倒是我阿爹阿娘这些年诚心拜神，把家中所有的积蓄都用来祭拜神了。可是我爹娘还是被恶人冤枉，说我爹娘不敬重神，就被他们处私刑了。”
樵夫沉默良久，“姑娘啊，有些话不兴说。哎！小伙子我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总感觉特别亲切，就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我老头子劝劝你，别干坏事，会遭报应的，这姑娘已经这么可怜了。人家妹妹才刚出生。”
“就是，就是。况且坏事做尽，就是天陨落了也得再遭报应的。”小梨花讥讽地道。
“我以前养了一只小狗，他躺在冰天雪地里，浑身是血，我一点点喂稀饭，我自己都舍不得吃都给他了，给他取名叫小黑，后来他好了，见我家穷，就头也不回跑了。等我再见他时，他对着别人摇尾巴。我唤他，他也装作看不见，还要咬我。装作不认识我。于是我就问了他的新主人，为什么小黑对他这么忠心，他新主人告诉我，是因为他新主人救了他。可是先是我救得他啊，不然他早就冻死在冰天雪地了。”
小梨花讥讽地笑着说这些，眼睛不时看看樵夫，再看看哈乐乐。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这三人都不对劲。有故事。我抱着吃瓜心态在三人脸上来回扫视，企图发现点什么。
樵夫的眼圈红红的，哈乐乐非常沉默，我还看出，他似乎在自责、在羞愧。小梨花则是看戏的心态。我瞬间明白刚才的故事主角就是樵夫和哈乐乐，那条被救治的狗就是哈乐乐。
“哈黑子，你说我养的那条狗，是不是一只白眼狗，要是狼，我就理解，毕竟天性难违啊！”小梨花故意重读“天”字。
她的嘴角和眼角都止不住微笑。她头上明晃晃的发饰更是惹人眼球，好一个夺目的女子。这凌乱的发饰只有在她头上，才不会让人说些什么嘲讽的话。
“狗不是出了名的忠诚吗？怎么第一个救他的，就不是恩人？就能不还恩？况且恩人一生善良，从未做过坏事。没有当初我救他，他能等到他的新主人救他。”
“难道是新主人给的饭比较香？什么大鱼大肉的，我只能喂它的稀饭，那可是我自己都舍不得吃的，我吃什么，他吃什么。试问他的新主人会如此吗？”
小梨花嘴角和眼角的笑意渐渐收敛，直至消失，甚至隐隐泛起寒光。
樵夫红了眼眶，就像看自家孩子那样，看着哈乐乐。“看到没事，我也就安心了。小伙子，看在老头子我的面上，能不为难这位姑娘吗？人家一个女孩子，父母没了，只有妹妹相依为命。”
“妹妹？你妹妹什么时候来到这个世界的？她现在又在什么地方？可有人证？你爹娘不是被人处私刑了吗？怎么还能给你生出个妹妹？老人家，你别信她的话，这个女人是小偷，她一头的金银珠宝都是偷来的，根本不是她的。而我，是衙差，奉县老爷的命令来捉拿她归案的。”哈乐乐冷笑道。
“你胡说。”小梨花下意识捂住了自己满头的头饰，脸红红的。我瞬间就明白了，小梨花的头饰很有可能是偷来的。
“这些都是我从死人身上捡来的，反正她们都不要了。”小梨花辩解道，“乱葬岗的球你没捡？乱葬岗的衣服你没捡？还有那些腰牌、玉佩，不都进了你的口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