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缺失的记忆
羊角绛纱琉璃灯散发着柔和的光线，屋内人的神色清晰可见。
“这是我雪家的私事，赵七小姐先休息，改日老夫再为你布接风宴。”
既然寒儿与这赵蔓没甚私情，反倒是与那林家女另有纠葛，他自也不在乎这个后辈。
叶轻舟自是能听出话外音，但她不能走。
非她自负，但在场之人，论洞察力，雪岁暮第二，她第一。
若是她当真走了，听林靖川或者林靖熙转述，只怕要错过很多细节。
于是，她盈盈一拜，“谢伯父好意，但我还是想留下来陪着。”
“其实这件事也算是因我而起，倘若寒哥哥…大公子有何不测，我怕是要生心魔。”
雪洪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出言劝她走。
叶轻舟就当他默许了。
隐隐能窥到雪岁暮的灼灼目光，叶轻舟却佯装不知。
一来，她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应对才是最完美的法子，不如以静制动，待机而动。
二来，若是与雪岁暮互动，落到雪洪眼里，她刚刚的话可就白说了。
她现在最应该扮演的角色便是一个被欺骗真心但依旧贪慕年少时遇到的那位大哥哥从指尖里漏出来给她一缕的恋爱脑小姑娘。
作为一名影视和小说发烧友，这个人设根本难不倒她。
不多时，雪岁寒终于醒了过来。
“父亲，劳累您了。”
“我无事，寒儿，好端端地，你怎么突然昏过去了？”
“会不会有小人诅咒大哥？”
雪岁宝看热闹不嫌事大，林靖川都担心他迟早被雪岁暮刀了。
可当事人却不以为意，反而得意地冲雪岁暮扬了扬下巴，“二哥，你说呢？”
【虚假的炮灰：从主角的全世界路过。
真实的炮灰：平等地创死每一个角色。
按照反派黑化规律，雪岁宝很快就要下线。】
林靖川深以为然，忍不住轻轻点头。
却被雪岁宝看见了，“姓林的，你乱点个什么劲？我又没问你。”
林靖川也不想惯着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点了？就算我点了，你咋这么自信是对着你点的？屋里这么多人，你不会以为人人都要对你有问必答吧？”
【川子哥这波嘴炮技能点满！
不过这雪岁宝也是真的勇，相继得罪了龙傲天和典型的黑化前/黑化中反派，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雪岁宝横了林靖川一眼，“我的问题，你也不配回答。”
眼看这两人吵得越来越厉害，为了避免他们再次动手，雪洪出声呵斥道，“够了，寒儿刚醒，你们一个亲弟，一个妻弟，就不能消停点吗？”
“晚辈受教了。”
“孩儿晓得了。”
雪洪这才满意，可当看向雪岁暮时，他的神色有些阴沉，“说话也要分个场合，你呀整日里净会惹事。”
凭什么？
明明惹事的是孱弱的雪岁寒和嚣张跋扈的雪岁宝，到头来，却都成了他的错。
雪岁暮很是不甘，但只能咬牙应下。
“儿子知错了。”
“二弟，为何我对你所说的没有一点印象？”
面对雪岁寒的质疑，雪岁暮苦涩一笑，“我非丹修，哪里知晓这些？”
“不过大哥的情况，倒真像是缺失了一部分记忆。”
“记忆缺失？”雪岁寒呢喃道，“若是真的，为何偏偏没了这一段呢？”
雪洪的视线放到了林靖熙身上，他在等着这个儿媳的回答。
“我没有在炎城与夫君相知相识的记忆。”
至于那块血玉的事情，林靖熙还是决定隐瞒下去。
这倒真是奇怪？
难不成雪岁暮还有将留影石作假的手段。
“莫不是大嫂也缺失了那段记忆？”
“你觉得有谁会特意去修改一对小情侣的恋爱记忆呢？”林靖熙追问道。
在她看来，纵使她和雪岁寒婚前相识相爱，也不是大事。
何须令人介意到篡改记忆呢？
“我不知。”
雪岁暮是真的不知。
眼看这件事要在这里断了。
叶轻舟却道，“我曾听得一则传闻，不知诸位可愿一听？”
“七姑娘请说。”
“传闻，冥海之水与灵海之水的分支在杻阳山汇合，山谷处水草丰美，成为鹿蜀的栖息地。”
“鹿蜀有令人子孙绵延的能力，但鹿蜀族群的核心腹地却孕育出了能叫人遗忘挚爱的泉水——忘情水。”
“喝下忘情水后，饮者将忘记此生最爱。若是寒哥哥与嫂子曾喝过忘情水，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林靖川不解叶轻舟为何突然替雪岁暮说话，还要编撰这样的故事。
要知道，她们此行是为了让二姐走，可不是撮合二姐的姻缘。
叶轻舟用秘法传了个稍安勿躁的加密通话，转而笑道。
“寒哥哥和嫂子曾经定然恩爱得很，否则也不会服用忘情水。”
“若是当真恩爱，又怎会喝忘情水？”
尽管知道眼前的少女是自己这边的人，可林靖熙还是听不得她的这番话，当即怼了一句。
叶轻舟丝毫不恼，“情到深处会变质，爱到极致反而生了恨。”
“蔓儿姑娘的意思是我和小熙由爱生恨，饮了忘情水吗？”
“正是此意。”
叶轻舟很是欣慰，“你们能够放下恩怨，意外成为夫妻，缘分当真深重。”
“若是我们再一次由爱生恨，岂不是又要去喝一次忘情水？”
林靖熙快言快语，想到了便说出来。
“错了。”叶轻舟摇摇头，“忘情水只有第一次喝了有效。并且忘情水的功效是不可逆的，喝了忘情水的人，如果能记起之前的事情，除了大机遇，就是将死之际。”
“受教了。”
“古往今来，只有备受爱情苦楚的恋人们才会喝到忘情水。你们…以前定然是虐恋情深的故事，希望你们能幸福。”
幸福？
倘若不知道曾经因为这段情而痛苦到需要忘情，他们也许还能维持表面的幸福。
一旦知道了，猜疑和忌惮便深埋心间。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便知道，他们彻底回不去了。
数年的婚后时光，婚前缺失的记忆，交织在一起，成了束缚他们的网。
逃也不好，不逃便是苦。
他们又该何去何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