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职场生活不是很容易

    方小艾和许超把赵果父母送出办公室，韩鹏就急匆匆的过来，“有个律师事

    务所的几个人来了，说是这些家属的代理律师，要求我们让这些人离开。”方小艾顺着韩鹏的眼神指向看去，是有几个穿套装的人在大厅，和派出所的民警说话。

    许超和方小艾走过去，提前拿出自己的证件，找到其中一个人说道，“您好，我是北安刑侦支队的方小艾，这是我的证件，我能看下您的相关身份证明么？”方小艾很客气的自我介绍道。

    那个人没有行动，但是表情有些慌张，另外一个看到后马上站到方小艾面前，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名片和律师证递过去，“您好，我们是科文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受委托人的委托，我们将会作为这些家属的代理律师，如果您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提前和我们联系沟通。”

    方小艾收下这张名片，“我们只是要和这些家属了解情况，并没有说他们有罪，不需要律师介入吧，配合调查是每个公民的义务，今天时间本身就很晚了，如果有想回家的可以回家，有想和我们继续聊聊的，我们也可以等大家。”

    “我理解您的看法，如果明天开始你们有需要和这些家属聊一聊的，请务必也提前联系我们事务所，或者说我们也会到场的。”这位律师并没有退缩，“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徐，徐尧，名片上有我的联系方式。当然，我们事务所一共有六名律师负责这个案子的跟进，您也可以直接拨打名片上律所的电话，我们会安排相关律师到指定地点。”

    说完，徐尧转身就走了，方小艾从脸上看不出表情，但是两只手已经攥紧了拳头，“小艾姐，那个明天我们还联系这些家属么？”许超有点拿捏不准现状，刚才商量好明天会按照顺序联系家属，现在这个情况咋整啊。

    “联系啊，不用给这个什么事务所打电话，不过联系家属的时候多一句，说，如果需要律师到场的话可以自行联系相关律师，来就来，不来就不来。”方小艾说完就转身回办公室了，许超连忙跟上。

    方小艾和许超回到办公室，整理了今天赵果父母留下的信和日记本，“为啥大家都喜欢记日记呢？”许超翻看着赵果的日记，虽然在绿环只有三个月，但基本上每天赵果都会记，里面更多的像是工作日报，记录了每天的工作，还像个记账本，干行政的肯定会垫款买东西。

    根据三年前调查报告里的记录，许超记得赵果每个月工资到手在四千左右，但是这里面每个月赵果的垫款大约在六千，多次在日记里写道“报销一直没有成功，不是这张发票不行，就是那张发票不行，已经被财务大姐白眼很多次了。为什么我们的报销这么困难呢？”

    许超看着赵果的日记，一个卑微的行政人员的形象逐渐清晰了起来。赵果三十岁，但是性格有点内向，因为做事很细致，所以之前的工作也都是行政工作。绿环因为是在他一直梦想的写字楼里，所以即使薪资不是很高也很开心，但是不到一周时间，赵果就发现在公司里行政工作并不那么好做，其他部门的同事把行政都当做是保姆，绿环里的保洁阿姨的地位都比行政员工高。

    “今天男厕所堵了，江姐和徐宁在忙周年庆的事情，庞筱是女生不太方便，只有我能去，搞了一个小时都还没有搞定。本想让物业找专门通下水道的公司，结果被王总听到了，又被训了一顿，他拿着马桶刷打了我好几下。”赵果在刚入职半个月的日记里写着自己在厕所被打的经历，“这个公司真恶心，但是却是在海航写字楼里，还是再坚持一下吧。”

    许超继续翻着赵果的日历，从厕所被打之后，基本上几天就会被公司领导骂、被公司这个总那个总打几下，最严重的一次是因为会议准备热水太慢，被直接扔了一个水杯，头也破了，胳膊也被烫伤了。

    许超从来没想过这里面记录的是职场生活，他一直以为这种职场霸凌只是会出现在电视剧里。“虽然是在我梦想中的写字楼，但是却不是我梦想中的生活，不知道这样的坚持还需要多久。不仅是我，徐宁每天都会和我一起出现在天台上，吹着风。”赵果在案发前一周的日记里写着。

    “江姐流产了，请假半个月，说是要回老家养养，她是被王总推倒才会流产的，有的时候我真的想不通我们再坚持什么呢？今天还听说销售的一个组长自杀了，在家里，我记得他是从别的省来鲁东的，刚升组长没多久，就自杀了。”赵果的日记里是第三次出现有绿环员工自杀的记录。

    “这个组长公司给他的家人50万，好像还签订了什么保密协议，徐宁今天突然说了句，那如果我们在公司自杀的话，会不会赔的更多呢？庞筱说，如果能赔一百万就好了。我们都在想些什么啊。”赵果在案发前一周的记录里还没有任何想要下毒的迹象。

    “我们决定了，要为自己拼一次。徐宁花了很长时间才买到这些，江姐我们一直都瞒着，但是今天也说了实话，江姐不仅没有告发我们，还让我们写下了诉求书。绿环，真的恶心，这公司真的恶心，以后再也不来了，以后谁都别来了。”这是赵果日记的最后一段话，日期是案发的当天。

    许超合上这本日记，难以想象一个部门的几个人一起做的那个决定，也不知道那一周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们做出了这样极端的选择。

    “每个人都有记录自己生活的方式，或许是日记，或许是微博，也可能是朋

    友圈。看完赵果的日记有什么想法？”方小艾能感觉到许超情绪的变化。

    “如果其他人也都有日记就好了，那一周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就会都知道了。”许超看向方小艾，“其实我也有自己的方式，每天我都会发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微博，也像赵果一样记录着自己的工作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