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进宫
噩耗传来，风云涌动。
朝凤殿。
殿内气氛沉闷而凝重，令人感到窒息。
“不……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封轻沅美丽的面容扭曲起来，她双眼瞪得大大的，满脸都是惊愕与绝望。
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自己现在听到的这个残酷事实——元聿，竟然要将她封氏全族斩尽杀绝！
就在不久之前，封轻沅还满心欢喜地憧憬着她贵为玥国皇后的美好未来：她贵为玥国国母，母仪天下，何其风光！而封氏满门尊贵，何其尊贵！
甚至当封轻沅亲眼看到姑母断气，已经魂归九泉死的那一刻，她开始幻想起来：今日之后，他们封氏一族被元聿大大嘉奖，从此位极人臣，享受着无上的荣耀与至尊的富贵。
可如今……现实却是这般的残酷无情，犹如泡沫碎了个干净，而一切也已经背道而驰她的愿想。
封轻沅心痛如绞，她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她努力克制住内心深处传来的阵阵悲痛与慌乱情绪，重复地哭喊着：“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她哭诉的声音夹含着颤意，不死心地向小桃求证：“小桃，你快告诉本宫，这都不是真的，对不对？”
“皇上……皇上他不可能会如此狠心地对待本宫的……”
泪水止不住，如同决堤的潮水顺着封轻沅光滑的脸颊滑落，而她的声音里饱含着无尽的哀伤与不甘：“他明明答应过本宫……”
封轻沅开始回忆起来，前些日子里元聿对她百般宠爱，极致的温柔与深情。
往昔种种，还历历在目。
而且他还对她许下承诺，说过会好好善待封氏族人，而等她平安诞下自己的龙儿后，便会将皇子立为玥国未来的储君。
那时的封轻沅心中满是得意，自觉自己的计划已然成功在望了，更暗自窃喜自己的谋划，简直是天衣无缝。她不仅巧妙地骗过了所有人，还成功地让大家都误以为她腹中的骨肉乃是元聿的血脉。
只是封轻沅万万没有预料到，元聿根本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封氏一族，而他也从未想要放过封氏一族！
伴君如伴虎，果然是无情的帝皇之家，不仅难料世事，更是人心叵测。如今的封轻沅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小桃强忍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到底还是泪流满面了，她不得不让主子明白事实，“皇后娘娘，这都是真的……”
她边哭边诉说：“听高公公讲，国丈与夫人他们都已经被押入了大牢……明日就要……就要问斩了。”
问斩……
封轻沅悲痛交加之际，竟然气喘不畅了上来，心头随即憋着一口浊气，一下晕死了过去。
“娘娘，娘娘！”
“皇后娘娘！”
小桃的声音响彻在了朝凤殿内。
……
金銮殿。
元聿终于将自己心中的一根刺彻底拔掉了，封氏一族明日便会全族覆灭。
“众位爱卿，可有其他要上奏的？”元聿高坐在殿上的龙椅，威严一问。
若他们没有要事上禀，那么元聿便要退朝了。
“皇上圣明，臣等无要事禀奏。”文武百官哪怕再出声奏请，生怕自己落得和国丈封宏远一样的下场，个个低垂脑袋，不敢多言。
“既然如此，退朝——”元聿面色淡然地说道，然后轻轻一甩袖子，转身迈步就准备离开朝堂。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清脆而坚定的声音从大殿外传了进来：“慢着——”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打破了朝堂原本的沉寂氛围，也让在场的众人都吃了一惊。
“民妇有要事请奏，还请皇上圣明，为民妇做主，鸣冤正道。”随着声音响起，一个身影慢慢步入了殿内。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名身着宫女装扮的女子。她身姿婀娜，步伐轻盈，但脸上却带着一股决然和坚定。
他们终于认出来了，面前的这个女子不就是此前指认江北丞的那个女子？
听闻她后来嫁给了新科文状元沈约，夫妇二人后来又被蓉妃江雪衣买凶杀害了……怎如今又出现在人前，莫非青天白日里闹鬼了？
而元聿同样大为震惊，他心头猛地一颤，目光紧紧锁定在突然出现的这个“宫女”身上，久久都不能平静下来。
他眸色深邃而沉重，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这不就是金汐吗？不，应该称呼她为沈兰时才对！
元聿是万万没有料想到，沈兰时她居然还活着，而且她看起来也毫发无损，就这样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一时间，无数个念头涌上心头来，令元聿心中五味杂陈，思绪万分。他曾经以为自己永远失去了沈兰时，可如今她却又奇迹般地出现了……
不过，她来得正好，既然现在她还活着，那么他便不会再轻易地放她离开了，而且如今他是坐拥天下贵为九五之尊的皇帝，手中大权在握，想要她嫁给自己，不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堂下何人？”元聿假装不知晓，故意一问。
沈兰时抬起眼眸，复身行了礼，她起身直凝视着元聿，缓声言道：“民妇江门沈氏，江北丞未亡人——沈兰时。”
“这……”大臣们纷纷对望，个个大惊失色，“沈兰是不是死了？”
沈兰时并未在意他们异样的眼光，反而抬头正视着他们的目光，喊冤道：“还请皇上圣明，查清真相，还江北丞以及江府一个公道。”
公道？
她来此，原来目的就是为了给江北丞叫屈。
“哦——”元聿沉吟微时，才接着问道：“你说你是沈兰时，可有凭证？”
“况且，据朕所知，江北丞利用张府婢女沈兰时替嫁将军府，犯下欺君大罪一事为真，乃张府婢女沈兰时亲口指认。沈兰时已死，如今你却要喊冤？”
元聿面色一下阴沉下去，威严厉问：“你这女子，莫非是仗着与沈兰时生得一样的面貌，便要信口雌黄？”
沈兰时面对元聿的凌厉质问，并未被吓倒，她反而从容不迫地从袖口处取出来两样凭证，呈现到了御前。
她声音坚定而有力：“皇上，这两样物品，皆能证明臣妇才是真的沈兰时。”
文武百官定睛一看，她呈现在皇帝面前的是：一枚鸳鸯玉佩，一封信函。
众人探究的眼神在空气中交汇，他们好奇不已，这两样东西究竟如何证明她的身份？
只见沈兰时语气不紧不慢地解释说道：“皇上，这枚玉佩存世仅有两枚，世称佛玉鸳鸯，乃江氏一族传世珍宝。也是江府新妇赐福之日，宣叔亲手赐给民妇的。”
沈兰时没有想到，这鸳鸯佛玉竟然在今天帮了自己。
众人对沈兰时的说辞倒是有了几分信服，赐福礼他们听过，而这鸳鸯玉佩着实是稀世珍宝，伪造不得。他们之前也有幸在江北丞的身上见过几眼，所以他们相信这玉佩是真的。
沈兰时接着说道：“江北丞并未犯下欺君大罪，民妇替嫁将军府乃不得已而为之之行。延柔小姐受人蛊惑而大婚前私逃失踪，义父义母也甚是无奈，故而民妇提出替嫁的建议，后来替嫁到了将军府。”
“江北丞并未欺君罔上，还请圣上明察。”沈兰时跪拜在地，声音铿锵有力，眼神格外坚定：“这份信，是义父义母认女契书，亦可以证明民妇才是真的沈兰时。”
如今事实真相大白于世，江北丞的冤屈算是解清了，不过张府欺君大罪倒是罪无可恕了。
“哦——”元聿面沉如霾，声音更是肃杀：“如此说来，犯下欺君大罪的便是张世显一家了。”
“来人，将张府抄家，即日起满门抄斩。”元聿脸上染着愠气，只能找个理由宣泄愤怒之意。
“且慢——”不想沈兰时突然出声打断了她，她娓娓道来：“皇上，张府亦未曾犯下欺君大罪，还请皇上明鉴。”
她解释而道：“高祖皇帝赐婚江张两府，赐婚的御旨上面只写着江氏子与张氏女结为夫妇，并未指明是张府嫡女。民妇受义父义母宠爱，收为张府义女，是为张氏女。”
“皇上，如此怎可判定张府犯下欺君大罪？”沈兰时声声句句，皆有理有据，让人反驳不得。
“她说的也没错，义女也是女儿。”朝堂下有大臣认同而道。
又有人附和说道：“是啊，高祖皇帝赐婚御旨也没说不能是义女。”
元聿脸色气得铁青，又不好当面发作。
他还真是小瞧沈兰时了！
她竟如此聪慧玲珑，三言两语间就轻易地洗清了江北丞的罪名，还帮助张府顺利逃过一劫。
哼，
不过也好，他元聿身边需要的正是她这样的女子，也只有她才有资格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江夫人所言极是。”元聿遂摆手，“江北丞一案今查清事实真相，即日特赐江氏一族无罪。”
“江北丞已逝，追封义勇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