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觉醒（7）
为了心爱的丈夫，为了心爱的父亲，她们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前往异乡的路途，怀揣着爱艰难在这片土地上活下去。
即将出门的女儿对客厅里正在织毛衣的妇女说道：“妈，我出去了。”
妇女扶了扶眼镜抬头看向门口对背上了书包即将出门的女儿说道：“路上小心点，还有晚上早点回来，今天晚饭我会准备牛肉。”
少女应了一声随即出了门，留下妇女一人在家中静静地看着手上的毛衣：“再忍耐一下就好了。”
离开了家的少女径直走向了离家不远的公交站台，她将在这里坐公交车，去她就读的学校。
就在她前往公交站台的路上，一个声音从后面叫住了她：“海伦娜。”
少女回过头，看见另一名向她小跑过来的金发少女，在她的身后还气喘呼呼地跟着一个胖嘟嘟的少年。
“早上好凯蒂还有雅各。”被叫做海伦娜的少女笑着向他们问好。
凯蒂跑到海伦娜身边笑着抱了她一下：“早上好，海伦娜。”
一路跟在凯蒂旁边的少年也略有些腼腆地说：“早上好。”
在相互打过招呼后，三个人一起登上了正好到站的公交，挑了靠后排的位置做了下来讨论起了最近的电影和畅销小说。
原本在他们前面的男孩似乎是觉得他们的声音有点大，趁着等红绿灯的时间换了座位。
这样让三人可以放开聊了：“你们昨天的家庭作业写完了吗？”
“凯蒂你不会又没有写吧？”
“我这不是忘记了吗，再说雅各你的作业不也是你哥哥帮你写的吗？”
“那我至少有作业交，不像某人又要被扣学分了。”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吵，凯蒂到了学校我的作业借给你，在老师来之前应该还来得及补完。”
“谢谢了，果然还是海伦娜你对我最好了。”
早晨与同学在嬉笑中上学，傍晚在放学后游走于城市后巷中搜集情报。对海伦娜而言这便是平常的一天，这样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五年了，不过这般提心吊胆的日子不会再持续多久了，她与母亲已经有了足够的贡献换到了回国的名额。
终于可以回到那个在布拉格城近郊的房子了，终于可以见到无数个日夜心心念念的父亲了。
看着面前尽情欢笑的凯蒂，海伦娜心生羡慕，也许到了那个时候自己也可以露出这般发自内心的喜悦吧。
家中温暖的炉火，屋顶后方的秋阳在天空留下漂亮的晚霞，父亲慈爱地笑儿时那对现在的自己而言如同残页般的回忆渐渐涌上心头，她发自内心地期待着那一天。
公交车那刺耳的喇叭声响了起来，海伦娜的心思被拉回了现实。
凯蒂不耐烦地站起来从公交车座位中间的过道透过挡风玻璃向外望去：“前面好像堵车了。”
“这可不妙啊，我可不想这周上学第一天就迟到。我奶奶说过万事要有好的开头，才能有好的结尾。上周我第一天就迟到了”雅各面带苦涩地抱怨道。
凯蒂没耐心地打断道：“所以这就是你上周测试没有合格的理由？”
这句话戳到了雅各痛处，两人旋即又开始了无休止的拌嘴。
公交车司机再一次响了响喇叭催促前面的车开快一点，喇叭声盖过了凯蒂和雅各拌嘴的声音，不过路上的车依旧没有开动的架势，全部停在原地。
就在他们还在疑惑公交车为什么不开动时，几名交警迎面而来示意所有车辆倒车，前面的路段有突发情况。
尽管人们不停抱怨这该死的突发情况，还是在不满下启动汽车纷纷退出了这条路。
公交车司机也抵不过车上乘客的请求准备绕路前往下一站，车上的人大多对突发情况见怪不怪了，大家心知肚明无疑就是夜警又要发动什么行动。
“前面就是那些来自西班牙的间谍的据点，保守估计里面会有十个以上的灵体守卫。”
“我们已经在写字楼的四周拉起了封锁线，同时疏散了整栋写字楼其他楼层的人”
封锁了现场的普通人向一边呼叫来的夜警交代现场的状况。
显然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了不少不明真相的普通人，不过只要他们不靠上来，警察们也不会找他们的麻烦，所以暂时就不管他们了。
身着黑色便服的安拍了拍警督的肩膀：“可以把那些普通人撤下来了，接下来带他们行动会碍手碍脚。”
警督看着这个穿着不合规矩的夜警的行动队长点了点头默认了他的话，随后他招来了手下交代了安的要求：“把上面人全部撤下来吧，让他们看好周围的街道，不要让其他人靠近。”
那些手下接到了警督的命令都匆匆忙忙地去执行了，那警督也没有再做过多停留，简单地让安和他的手下尽量减少公共财产的损失后，头也不回地离开现场，似乎对接下来的指挥并不上心一样。
随后安带着夜警进入了写字楼，这个时候距离彻底封锁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想必里面的人也已经准备好了。
正面突破肯定会迎头痛击，但是楼层的入口只有电梯和消防楼梯两处，既然如此的话
“叫一个人去楼顶往通风管道里扔催泪瓦斯。一队从消防通道进入，二队在电梯里待命。”
听到了安的安排，副队长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还是小心为妙，先前派进去的搜索球全部失联了，那种灵体的伪装还是挺靠谱，理论上来讲应该没有那么容易被发现。对方大概率有抗魔者。”
“抗魔者不足为惧，我们就是高级的抗魔者难道还不了解同行的战斗模式。至于魔法师，根据之前踩点时发现的灵体，这里的大概率是召唤型的魔法师。”
说到这里，安抬起手轻轻弹了弹腰间的短剑：“我们的装备会让他和他的灵体知道什么叫绝望。”
“那至少留下一两个人，以免突发情况。”副队长依然坚持不应该如此莽撞。
“行吧，屋顶投放催泪瓦斯的那个人在投放完毕后就留在楼顶以防有什么突发状况。”安敲定了方案。
见安也做出了退步，副队长也不在喋喋不休转身去安排手下的具体任务了。
又一番快速的商讨后，最终得出结果由安率队从楼梯突入，副队长率队从电梯突入。
安走进楼梯接过一边队员递上的枪，带上了专门准备的探视镜，这种探视镜可以帮助他看见躲藏在更高阶层的灵体。
安做了一个手势无声地说道：“上楼。”
尽管安有些自大，但是在上楼的途中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双手握着枪，随时准备射杀突然出现的敌人。
在安等人刻意降低自己的脚步声后楼道里静得出奇，以至于让人感觉是否出现了幻觉，这向上的楼梯会永远延续下去。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可依然没有到达指定的楼层，换成常人早就感觉到其中的诡异了，但是安等人丝毫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又过了一会，去房顶投掷催泪瓦斯的夜警拍了拍晕倒在楼梯口的安：“队长你没事吧？”
刚刚被唤醒的安感觉大脑一阵刺痛，随即他就知道了他们这些走消防楼梯的人中了对面施加的幻术陷阱。
突然写字楼上面的楼层传来了零零碎碎的枪响，就在安努力张开嘴想要询问发生了什么时，又传来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打破了消防通道的门。
那名夜警来不及再说什么，甚至来不及做过多的思考就赶紧扶起了安向一楼跑去。
事实证明他自觉十分敏锐，就在他前脚离开层楼的同时一滩混杂着血与肉的洪流倾泻而下，那些还倒在地上沉寂在幻境中的队员直接被没过，陷入了洪流中成为了它的一员。
“进化血肉”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洪流中发出，更可怕的是它的声线时时变化着，有时是厚重的男声，有时又是空灵的女声。
这样一滩索命的怪物让人头皮发麻，安尽管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也知道现在必须做一点什么才能脱身，不过之前那把枪已经落在了昏倒的地方，现在回去捡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想到这里安摸索着把扶着他逃命的队员的枪从腰间的枪袋里拔了出来。回过头把枪指向那团血肉快速摁下扳机，片刻便打光了弹匣里所有的子弹，不过这也耗尽了他刚刚恢复的力气。
幻像陷阱会持续地吸取被困在其中之人的体力，然后再用这些力量加强自身。
这种法阵像泥潭一样，陷入其中的人越是强大，就越难以脱险。对方的确为了对付自己等人准备了许多，而自己这些人也着了对方的道。
子弹打在血肉上直接嵌了进去炸开一团鲜血，肉团在连续挨了几枪后似乎是被打疼了发出了尖叫退了回去。
见状队员也顾不上是否会被堵住出路连忙拉着安躲进一边的楼层里，尽管血肉洪流暂时退去但继续逃的话难免会被偷袭，现在他们需要休息，装弹和制定策略。
被一旁的队员扶着坐在了办公椅上，安用力晃了晃脑袋希望自己可以清醒一点，随即开始分析起了现状：从这边的情况来看副队长带领的从电梯突入的那队也失败了，不过现在还不知道那边的伤亡。
若是那边伤亡不惨重的话也许还可以反攻。
不，现在最主要的是联系那边的人确定目前的情况。
“你的对讲机还在把？”安对一旁的队员投去期待的目光。
“还在身上。”就在安以为还有戏的时候，他的后半句话彻底熄灭了安的期待“我就是因为两边都联系不到才来找队长你的!”
那只怪物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是那些间谍搞出来的实验体吗？
不对如果是实验体就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的据点里，且不谈这么运到上面去，光是把这个玩意养在身边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得了的。
刚才透过探知镜可以看出它身上有魔力的光芒，也不是没有可能是什么特殊的灵体。
如果是灵体的话只要解决躲在后面的魔法师就行了！
不对之前子弹击中它，有血流了出来，如果是灵体灵髓在脱离本体后是会立即变成灰消散。
安的大脑里一片混乱：本队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还被困在了这里，作为希望的二队也失联了。
自己还真是狼狈啊，安在心中无奈地自嘲道。
“你呼叫外面那些普通警察让他们通知总署，汇报这里的事态正在失控。”在确定了凭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办法控制场面之后，安没有丝毫犹豫立即让一旁的队员呼叫外援。
那个队员得到了命令赶紧照办，刚刚的遭遇已经让他不知所措了，这种危机关头他知道想要活下去只能听从身边的这个队长。
安随后又补充到：“对了，让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要靠上来。现在这个情况他们那些普通人来了也只是死路一条。”
安在交代完任务后立即摸索起口袋里药剂，在摸到后立刻取出一口饮下静静坐着恢复体力。
整栋大楼安静得出奇，除了正在小声联络外面的队员，安听不到周围有其他任何的声音。
刚刚那个扭曲的怪物看起来并不在附近，不过要是说仅仅只是枪击就可以使其受到重创放弃袭击他们显然是不可能的，安知道那团怪物现在肯定在某个角落里准备着下一次袭击。
小小休息了几分钟后，先前服下的药起到了明显的作用，安感觉体力有所恢复缓缓扶墙站了起来。
他不知道上报之后还要多久才可以得到救援，但一直耗下去情况只会对他们两个人越来越不利，通过探视镜他能看见周围的魔力光芒越来越强盛，随着时间的推迟那怪物似乎在变得更强。
把枪还给了队员，安从腰间拔出了特制的短刀，对付这种与魔法有关的怪物这种特制刀刃往往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安紧握手中的刀，稍稍找到了些安全感。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疑点重重，他不明白为什么情报里明明说这里是间谍的据点，可现在却变成了一个未知怪物的巢穴，为什么先前普通人警员进入疏散时没有遭到袭击，没有触发楼道里的幻术，为什么那些间谍和灵体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
这一次行动有太多地方让人疑惑了，不过安现在也顾不上这么多了，活下去才是他的首要目标。
想要活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主动出击，无论是否能够杀死那个怪物。但凡只是打伤它也可以为随后的逃跑减轻负担。
安对一边的队员做了个手势点了点头，随后一个漂亮地翻滚从藏身的房间里冲出。
在站稳的瞬间同时打量起四周的环境，先前逃的太快了导致他没有过多观察这个藏身的楼层。
一排排整齐的办公桌，四散的刚刚印好的广告传单，摔破在地的水杯，没有关机还亮着灯的印刷机。
看来他们是躲进了一个广告公司里面，不幸中的万幸是这里还算开阔一眼就可以看清整个大厅的全貌不用担心来自暗处的袭击。
安架起刀大胆地向前走去，留在房间里的队员双手握枪紧紧盯着安，随时注意着他的周身。
就在安走向一处办公桌时，他旁边墙上的通风管道里传出了声音，血肉洪流在下个瞬间从里面冲了出来。
不过迎接它的却是安准备了许久的反击。
既然安能制定出向通风管道里扔催泪瓦斯配合进攻的策略，那么他自然可以想到这种大楼里四通八达的通风管是怪物发起袭击的最佳场所。
只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奋力挥刀砍向身侧，这一击他已经在脑海里面模拟了好几次了。
“噗！”如同一刀砍在了肉沫上，锋利的刀刃轻而易举地穿过那只血肉怪物的身体，大量的血喷溅了出来淋满了安的全身。
特制的刀刃对其造成伤害可远远没有这么简单，那些被刀砍到的地方，魔力迅速萎缩。伴随着魔力的萎缩，怪物的躯干也不再保持完整，纷纷变成碎肉落下。
它吃痛退回了通风管道，同时发出了骇人惨叫。
安在它的叫声中听到了不只一种声音，甚至好像还听到了自己所率的那队里的某个人的声音，就算是经验丰富出过许多和魔法有关的任务的安也被吓到，愣在了原地
安所在的夜警第13中队是一个边缘化的中队，比起其他中队这里的津贴和条件都不太行，但是13中队仍然是这些人的家。
自从格莱斯顿重组了帝国之后，为了防止家族血仇和腐朽的贵族诞生，每年都会从民间搜集儿童作为魔法学徒的储备，而所有的帝国魔法师都要签署【格莱斯顿之约】，他们被禁止以任何形式留下后代。
但那些从民间收集来的儿童最后大部分都与魔法无缘，毕竟不见得所有人都有与生俱来的才华。
而帝国当局也知道这件事，所以经过了教育和初级魔法教学的他们会被帝国的各个部门接纳作为公务员，比起普通人而言这些人从小就被灌输了效忠帝国的思想，是这些岗位最好的选择。
这些从民间搜集而来的儿童或是孤儿或是被父母卖给国家，总之他们都已经是孤身一人，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压抑他们各种各样的欲望。
可能就是因为这凄惨的童年让大部分落选的学徒会选择参加残酷夜警的训练，在好几年的训练结束后他们都会加入警察部进入夜警部队。
这也是为什么帝国的夜警长久以来鲜少出现腐败，和执法严厉无情的原因。
但是前13中队队长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作为被父母卖给国家的弃儿，他放下自己心中对父母的仇恨。
不仅如此在他完成了训练来到13中队后，他还把中队里的所有人视为自己的兄弟，劝导他们放下心中的仇恨，以至于后来就是那些在他前面加入的前辈也渐渐看开了。
最后在大家的推举下他毫无疑问地成为了13中队的中队长，13中队也成了唯一会对其他人释放善意的夜警部队。
可惜好景不长，上面的家伙看不惯或者说嫉妒他，嫉妒他可以放下心中的仇恨放下悲剧的童年。
于是前不久那位前13中队队长就被调离了13中队，被塞进了战争部随军队开赴越来越不安分的美洲殖民地。
由于以上的原因，13中队的大部分人都对现在这个被从其他中队调来的中队长不满。
“副队你不觉得那个总部派来的安很碍事而且刚愎自用吗？”一名二队的队员早就不满安的行事作风了，在进入电梯后忍不住地抱怨起来了。
“就是，副队长你难道认为这样的家伙可以代替队长吗？”这句话仿佛打开了所有人的话匣，大家纷纷开始表示对这位队长的不屑与愤怒。
“上面那些家伙说的好听，13中队中队长提职调离，可真正是什么意思谁不知道！”
“就是……”
“安静，现在是行动的时间，有什么回去再说吧。”尽管副队长也对上面那些家伙感到不满，但现在依旧以任务为重他叫停了他们。
说完副队长静静等待着对讲机另一边的指令，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不觉就超过了他与安之前约定的时间，可对讲机另一边依旧鸦雀无声。
在此期间，他也几次尝试能否联络上安，询问他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对讲机那边除了嘈杂的电子音以外，没有传来其他任何声音。
事到如今，就是再迟钝的人也知道安那边肯定遭遇了什么突发状况。
现在他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直接通过电梯强行突入目标楼层，二则是退回原来的出发点，从楼梯向上突进去寻找失联的安等人。
就在副队长还在为下一步行动思考时，电梯突然开始向上运行，上面的楼层有什么人摁了电梯的按钮。
在整栋大楼里的普通人都已经被警察们驱逐的前提下，唯一有人的楼层只会是间谍据点所在的楼层，显然就是间谍们摁了电梯的按钮。
想必那些间谍们也知道了电梯里有一整支全副武装的夜警行动小队，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还是选择了按下电梯按钮，或许就是因为他们已经靠偷袭之类的手段击败了另一只小队，以至于他们有些膨胀了以为自己那些人可以击退夜警。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通过什么方式抵挡了催泪瓦斯，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由不得他再犹豫下去了。
“我们直接突入吧。”或许是出于对安的不满吧，他并没有选择保险地掉头回去寻找安，而是选择从正面突入。
他要让那些老鼠知道帝国夜警的战斗力可不是什么小小的间谍就可以媲美的。
尽管这要承担巨大的风险，而且和他的性格不相符，但是他还是做出了判断。
但就是这个错误的判断，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间谍据点所在的楼层中目前正有一只以血肉为食的怪物在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