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朝会 （5）
眼见晨曦突然被皇帝问住，白帆伯在第一时间拉了拉晨曦背在身后的衣袖。
在感受到袖口的拉扯后，因为突如其来的问话而慌了神的晨曦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陛下。”他样态自然地对着王座上的身影俯身道：“微臣愿为陛下解忧。”
在得到了晨曦的回复后，皇帝微微前倾了些身子道：“你看起来有些眼生，似乎并不是白帆伯的附庸也不上首席宫廷魔法师的学徒，你来把他们之间矛盾的起因和过程都告诉朕。”
说完皇帝还不忘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随着皇帝的话语，站在台阶高处仅次于王座的白帆伯爵和首席宫廷魔法师纷纷侧身看向了远在身后十几步开外的晨曦。
随着两人的侧目，周围其他的权贵也纷纷看向了这个在人前尽量遮掩自己的公爵继承人。
一时间晨曦就顶上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无数张带着表情的脸面和窃窃私语涌入他的耳边。
“我”
晨曦少有的感到了一丝慌乱，以至于刚刚开口就又没了下文，这个时候无论他拿出什么说辞都难免会得罪一位帝国上下都颇有权势的势力。
而之前还站在他的周围的其他权贵也都迅速的挪开了身影，就好像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他拉开关系一样。
见着周围这般情形，白帆伯也只能默默的退后了几步站到了晨曦身后，唯一让晨曦稍感宽慰的是，和其他人相比他的位置并不算远。
“陛下，臣要检举行宫伯。”
沉默了几息之后，晨曦突然开口道：“他在您休养的这段时间里大肆宣扬首席要打压贵族的事情，同时还勾结了大量贵族，私自把军队调动至帝都周围同首席对峙。”
听到了晨曦的话语后，还不等行宫伯爵开口，他手下的一鸣骑士打扮的贵族就率先往晨曦的方向踏前一步。
愤怒的声音伴随着长剑出鞘的声音从他的方向传来：“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站在皇帝身后的侍卫在长剑出鞘的第一时间就挡在了皇帝的面前。
而那个有着一头金发的年轻骑士把手中的长剑指向了晨曦，他本英俊的眉目因为愤怒而拧在了一起：“这里可不是你妖言惑众的地方！我现在就要你这个骗子决斗”
“噤言，这里是御前。”就在金发骑士要高声喊出决斗的前一秒，从一开始就闭口不言的行宫伯立刻叫停了对方。
听到了行宫伯的话后，那位年轻的骑士不得不把接下来的咒骂都咽了回去，不过他依旧恶狠狠的瞪着晨曦。
晨曦平淡的看着皇帝的方向无视了对方的眼神，透过眼角的余光，他可以看见行宫伯已经把手放在了长剑之上。
皇帝随手一挥示意一边的护卫退下，然后看也没看那个跳出来的骑士，直接把目光放在了晨曦身上。
至于皇帝身侧的首席则不知为何露出了些许失望的表情。
“你刚刚的那些话朕都听到了，至于事情的真假朕自会辨识，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补充的吗？”皇帝用手中的权杖敲了敲地面。
“有，臣同时还有检举维凯首席。”
就在众人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划下句号的时候，晨曦突然再次开口道：“维凯首席趁着陛下休养的时间隔绝了宫体内外，不仅让其他心系陛下的臣子进宫探望，还在私底下把持住了宫廷内卫为自己所用。”
随着这一番话被晨曦说出，先前还萦绕在他耳边的窃窃私语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几乎是所有人都为他的言论所震惊。
而晨曦身后的白帆伯也瞪大了眼睛，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少年，一时间感觉所有的一切都混乱了起来。
按照他原本的设想，在这次朝会之后，已经得罪了一方势力的晨曦可以以此为投名状，加入到另一方之中。
就算还是被迫卷入了帝都的旋涡，虽然也许会有些狼狈，可白帆伯相信凭借自己的能力，还是可以保证晨曦安全上岸。
但是在晨曦说完后面那番话后，白帆伯在第一时间就猜出了晨曦的打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晨曦从刚刚开始就一刻都不在为如何离开宫廷而做着努力，可以说要不是因为其他贵族的阻碍，晨曦现在大抵已经离开了王座厅。
如今在晨曦说出了这番话后，无法做出判断的皇帝必然会同行宫伯、维凯首席两人密谈，到那个时候皇帝自然也会辞退周围其他碍事的贵族，同时晨曦便可借机逃离宫廷。
这是一场白帆伯不得不承认竞猜的豪赌，晨曦把自己也作为了赌注推上了牌桌，因为谁也拿不准晨曦会不会因此被皇帝留下。
另一边的首席在听到了晨曦的回答后，脸上流露出了些许不易察觉的满意。
整个王座厅中异常的安静，一时间就连皇帝也因为晨曦的话语所沉默，所有人都不知道接下事情会如何发展。
而被众人盯着的晨曦内心也异常的焦灼，他一边为自己刚刚的急中生智思索退路，一边快速打量着王座厅四周的布局。
他已经决定一旦有变，哪怕是硬闯也要立刻离开这处让他感觉越发不对劲的宫廷。
“除了行宫伯爵和首席宫廷魔法师，其他人先退下吧。”在思索了片刻后，皇帝苍老的声音传遍了整个王座厅：“这次的事情朕一定要向他们问清楚。”
“遵命，我的陛下。”
在皇帝一锤定音的话语后，贵族们纷纷向其俯首，而站在王座厅大门前的侍者也缓缓打开 了身边的青铜大门，行过礼的权贵们鱼贯而出。
晨曦在见皇帝没有命令自己留下后，也不等对方询问原因，就立刻拉上了身后的白帆向着王座厅外急行。
两人刚刚走出王座厅没多久，晨曦就脱离了权贵们的队伍，七拐八拐地偏离了去往宴会厅的方向。
“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突然这么慌张。”在连着跑出好几个走廊后，有些气喘吁吁的白帆伯才抓到了一个空隙对晨曦问道。
一边拉着白帆伯躲避巡逻卫兵，晨曦一边小声道：“宫廷里的魔力波动明显不对劲，我怀疑维凯首席可能要发动什么大规模的魔法咒术。”
“怎么可能，维凯就算是疯了也不可能在宫体里发动危险的魔法，我敢保证那个固执的家伙绝对会把皇帝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听到了晨曦的话后，白帆立刻以肯定的语气回应道。
见卫兵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晨曦立刻又拉上了行宫伯开始向着宫廷大门的方向跑去：“可如果维凯首席发动的魔法就是为了陛下呢？”
“什么意思，陛下怎么了吗？”闻言，行宫伯也顾不得上气不喘下气立刻开口问道。
“皇帝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可以肯定对方现在已经不是正常人了。”晨曦快速扫视过七个界层道。
听到晨曦的话后，行宫伯立刻反驳道：
“不可能，先不说陛下在宫廷内不可能出任何问题，更何况还有维凯首席守在身旁，而且刚刚的行宫伯爵也察觉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还有你也擅长魔法吗？我听说你之前一直都在”
晨曦打断了行宫伯的话，语气中透着些慌张道：“所以我才觉得目前的局面很危险，想要赶紧离开这里，连我都可以察觉到皇帝不对劲，那个行宫伯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在怔住了白帆伯的同时，晨曦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口：“我能在皇帝身上看到另一个模糊的、无法直视的身影。”
在确定了周围没有灵体后，晨曦立刻把手放在了走廊一边的窗户上，透过窗户晨曦可以看见窗外被修剪的很好的花园，以及皇宫边缘的围墙。
从一开始晨曦就没有打算从正面离开皇宫，以为如果首席真的安排了什么的话，是断然不可能人离开了，晨曦早已经想好了要从护城河上逃走。
默念着先前从威尔小姐那里要来的魔法书上的口诀，晨曦轻轻拨动了紧贴在窗户上只显现于高阶层的魔力线。
随着他的眼底闪过一抹淡蓝色的光晕，一根蓝色的细线自他指尖缠上了附着在窗户上的警戒网。
在确定咒术施展成功后，晨曦用力一拉，伴随着些许触电的刺痛，警戒网从被蓝色细线缠住的地方开始崩解。
而窗外原本的模样也从虚假的“画卷”之后露出了真容。
白帆一改往日里的处事不惊的模样，面露惧色地连连退后了好几步，直到自己把自己绊得跌坐在了地上。
而窗边撤下了画卷的晨曦也面色震惊看着窗外的场景喃喃道:“我早应该知道的”
黑色的雨水好似无穷无尽一般砸向地面，成团的乌云将整个天空遮挡的严严实实，在这漆黑的世界中，唯有庭院里的大理石雕塑反衬着些许宫廷内的灯火。
就连白帆伯这般的普通人，不需要施展任何手段也可以看见个宫廷都被笼罩在一层阴影之中。
混杂的魔力乱流时不时投射出另一片天地的投影，无穷无尽的阴影笼罩在那不知道是什么生物骨架堆积而成的世界中，远远超出正常人理解能力的画面死死地刻入脑中。
无法忍受这一切的白帆伯死死的抓住了自己的头发，妄图强制着自己低下头，可他眼睛却死死盯着窗外，仿佛要从眼眶里钻出来一样。
随即几近崩溃的他发出了骇人的尖叫。
失神了片刻的晨曦被白帆伯非人的尖叫拉回了现实，他注意了白帆伯痛苦的面容以及矛盾的举措，一瞬间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来不及多想，晨曦立刻把手放在了墙上，借着墙壁内部本就存在的法阵迅速施展了一个[障眼法]尝试遮挡窗外的景象。
尽管晨曦仓促间施展的咒术远没有之前的那个来着精致，但好在白帆伯只是一个纯粹普通人，对于魔力的感知几乎为零，这才成功阻止了他直视窗外之物。
在晨曦施展出[障眼法]遮挡住窗外画面后，白帆颤颤巍巍地低吼着发出了非人的声响：“那啊，那哪那是啊啊什么”
“不知道，但很明显我的猜测没有错，而且我们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危险。”
晨曦也没有从刚刚的画面中缓过神来，在几乎是强迫着自己施展了[障眼法]后，他感觉整个人的脑袋仿佛要炸开一般。
而且他仓促间完成的[障眼法]并不能隔绝他自己对于那片不可知之物的目光，或者说，他仓促间完成的[障眼法]不足以阻挡那不可知之物对自己的窥探。
也不知道白帆伯是否听到了晨曦的回复，他在缓过气后只是疯了似得重复道：“我们必须要逃离这里，可是我们要怎么逃离这里，继续呆在这里肯定会死的，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只见白帆伯一边重复着上述话语，一边笨手笨脚的爬了起来，还没站稳就跑向走廊的另一头，也不顾身后开口阻拦的晨曦。
“该死。”看着向王座厅方向跑去的白帆伯，晨曦强忍着头痛暗道不好。
就在他起身要去追对方时，白帆伯被一直藏在走廊拐角的身影一拳打晕，之前在宴会厅和王座厅见过的禁军统帅出现在了走廊拐角处。
他无视了并跨过了倒在地上的白帆伯，一言不发的朝着晨曦的方向走来。
与此同时晨曦也看出了他身上的端倪，无论是异常活跃的魔力波动，还是高界层中的身影漆黑一片都说明了对方并不是人类。
“首席的影灵？”背靠窗台退无可退的晨曦试探般的开口道。
晨曦的话没有引起灵体任何的回应，那个伪装成禁军统领的灵体只是继续前进。
见此情景晨曦只能悄悄摸向了隐藏在袖口夹层中的护符。
就在晨曦妄图动手的前一刻，那个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灵体才开口道：“我劝你最好不要那么做，那点小手段对我并不管用。”
见自己的小动作被一语道破，晨曦有些慌乱但就很快回过神来：“首席派你来的？”
“是的，维凯大人派我把你带到他的工坊之中。”在离晨曦还有几步的时候，灵体才堪堪停下了脚步。
还不等晨曦开口再问什么，让人窒息的如同汁液的黑暗便从其脚下的影子中涌出，瞬间把晨曦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在五感被隔绝的前一刻，晨曦隐隐约约听到了对方轻蔑话语：“无论任何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