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朝会 （1）
次日早上，皇宫的大门前。
一辆辆装饰琳琅满目的马车缓缓驶过宫殿前的砖路，绕过了庭院之中的大理石喷泉，随后整齐的停在了宫廷正面的庭院一侧。
马夫们安抚着因为与大多数同类在一起而躁动的马匹，本应该喧闹不已的庭园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伴随着一位接着一位的达官显贵离开马车，花园中的马车数量也飞快减少。
仅过去几分钟，刚刚还略显满档的庭院里就只剩下了前来参加朝会的显贵们。
他们或是不动声色的站到了某位大贵族的身后以表明立场，或是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小声议论着什。
其中行宫伯爵和身后的一众显贵组成了最大的团体，而且晨曦可以感受的到在场的大多数人也隐隐有以他为尊的样子。
晨曦并没有站在队伍的前列，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站在一旁靠后的角落里静静看着面前的达官显贵们。
不多时晨曦就看见了几个最近才认识的显贵，其中以白帆伯的身影最为明显，他游走于多方队伍之间，似乎和所有人都可以聊上几句。
白帆伯在看到角落里的晨曦之后对方并没有上前招呼，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就不再理会。
至于其他的贵族自然也发现了角落之中的晨曦，但大多都只是上来问候了两声就回到了各自的团体之中，其中不乏先前同晨曦一同在白帆伯爵宴会上见过面的权贵。
同晨曦这般的不合群的贵族毕竟是在少数，那些宣扬两边都不站队的权贵也都不可避免的属于某个团体，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办法要求他们脱离原本的团体，来同晨曦站到一起。
这般情况下，即便晨曦有意遮掩，他孤零零一人的身影也越发的刺眼。
好在女侯爵似乎并没有到场，这也省去了晨曦与其之间的不对付。
就在四下里对晨曦的议论越来越多时，如同之前安排好的一样，厚重的金属门在一阵摩擦声中轰然打开，首席宫廷魔法师带着一干禁军将领出现在门后。
首席一如既往的穿着一身绣着繁杂纹路的法袍，至于他身边的其他人则都换上了装饰异常华丽的盔甲。
见宫廷的大门大开，原本还把注意力聚焦于晨曦身上的贵族们纷纷看向了台阶之上的首席。
众人目光中的忌惮和厌恶丝毫不加掩饰，就好像下一秒就会一拥而上将其拿下，迎着众多不怀好意的目光，首席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
在确定来客无误后，他以听不出任何情感的声音说道：“皇帝陛下正在沐浴更衣，请各位先随我入内。”
面对首席威严不减的回复，就在众人犹豫不定时，站在台阶之下的行宫伯爵首先上前一步，伴随着他的脚步，其他见到首席有所退缩的权贵也纷纷紧跟着上前。
“敢问维凯首席可以向我们保证陛下没有受到威胁吗？”行宫伯携带着身后一众人势低声道。
维凯再次扫过人群，随后缓缓开口道：“陛下并没有受到任何人的胁迫，如果诸位不愿意相信我，自可以在陛下面前陈述。”
面对维凯的回复，行宫伯爵没有一丝退让的逼问道：“既然是这样的话，维凯首席应该不介意我们带兵进宫，在这危机时刻拱卫皇帝陛下吧。”
话语间，行宫伯和他周围的几个贵族都把手搭在了腰间的仪式长剑上，甚至于行宫伯腰间的长剑已经微微出鞘，在场众人都感受到了他剑锋的寒光。
“皇宫重地，没有陛下的准许任何人都不可以带兵擅自闯入。”
首席与行宫伯爵间只有几步之遥，按照行宫伯爵的能力，只需要一个冲刺他就可以将腰间开过锋的长剑没入首席的胸腔。
但首席的脸上没有一丝畏惧，他制止了身边禁军将官召集士兵的动作，向着行宫伯的方向又迈出了一步道：
“当然如果你们认为是我威逼陛下的话，我大可在朝会前都和诸位待在一起，然后在朝会的时候一同面见陛下。”
见到首席做出了让步，行宫伯爵松开了紧握着剑柄的手，长剑的锋芒重新收回剑鞘之中，空气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得以缓和。
行宫伯爵也上前两步，两人之间的几乎到了面对面的地步：“那么还请维凯首席在朝会之前都同我们待在一起了。”
首席的声音依旧没有太多起伏，只是平淡道：“当然。”
随后在首席的带领下，一众权贵浩浩荡荡的走进了宫殿。
借此时机，之前一直站在队伍前列的白帆伯悄悄来到了晨曦身边：“这两位终究是没有在宫廷前打起来，这样的话应该只要见到了陛下就可以为这场闹剧画下句号了。”
晨曦听完了这番话后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白帆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刚刚站在人群后的晨曦并没有参与这场逼宫的戏码，只是站在人群后听了个大概。
看起来接下来只要见到皇帝，再一番扯皮就可以安抚住一干权贵，但冥冥之中晨曦觉得并没有这么简单。
在看到了行宫伯和首席两人站到了一起后，晨曦只觉得这趟朝会越发的危险起来。
见晨曦摇头，白帆伯微微笑道：“看着吧，这样的事情以前已经发生过许多了次，这次只不过是动静大了些，只要两边没有打起来那么就有缓和的余地。”
“但愿吧。”不同于白帆伯对于朝会的看好，晨曦叹了口气道。
在最后一个权贵进入宫廷后，先前的金属大门在仆人的推动下缓缓闭合。
在最后一丝缝隙合并之时，高阶层中一道道黑色的纹路勾连起了整个宫廷内各处，无数隐藏于宫廷各处角落的法阵中，无可触及的黑暗开始向外蔓延。
不多时一团又一团黑雾便将整个宫体团团包裹住，以至于在第一界层中，大好阳光都为此暗淡了下去。
但已经进入了宫廷内的众人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除了觉得宫廷略有些阴森外，没有人发现了这般变化。
刚刚通过暗道进入宫廷的女仆长看着身后被永不挥散的黑雾所笼罩的暗道面露苦色，事到如今她已经大抵猜到了首席的计划。
她隐隐约约可以感受到黑雾中所蕴含的恐怖，若是她现在就掉头离去，无疑会迷失在永无止境的黑雾之中。
看着被断缺的退路，女仆长缓缓叹了口气：“只希望一切还不算太迟。”
宫廷外的帝都布拉格乌云滚滚，一场罕见的大雨正在酝酿，遮天蔽日的乌云几乎是顷刻间笼罩了除了宫廷之外的所有城区。
靠近宫廷的一边。
一道暗黑色的屏障隔绝了宫廷与外界的交流，让人瑟瑟发抖的阴影出现在帝都的半空中，在祂身侧若有若无的魂魄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上城区的那些让人纸醉金迷的消金窟在瞬间化为一片死寂，即便是最火热的红磨坊也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远离宫廷另一边。
猩红色的痛苦弥漫在外城区的平民窟中，难以言语的痛苦吞噬了所有寄居于此的心灵，荆棘以血肉为滋养，在忍耐中破土而出。
空气中本应无比稀缺的魔力越发的活跃起来，下水道和后巷中的可怖之物活跃了起来，无数苦棘的枝干飞速扩张，瞬间席卷了帝都的大部分街道。
两者飞快的在帝都内扩张了起来，不多时就吞没了几乎每一寸土地，不过其中也有例外。
在黄金巷，两者都停下了扩张的脚步，几个巨大的、粗糙的石像立于黄金巷的几个入口，不同于周围的其他地方的魔力禁区从那些石像的脚下蔓延。
在帝都布拉格的大教堂，两者都被隔绝，伴随着教堂内的阵阵圣歌，金黄色的光晕将两者排斥开来，且丝毫不落下风。
本应该出动控制住这一切的精锐卫队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城市外围林立的高塔上再也找不到一只乌鸦。
而那些在街道上巡逻的士兵和灵体也没有任何预警的与之一起消失，就好像是有人故意为之一般。
整个帝都在这时放下了所有的防备，这个拥有几十万人的聚居地，如同一只洗干净了祭品一般被送了献祭台。
晓晨看着这场堪称“疯狂”的献祭止不住的张开了嘴，他用力捂住嘴却怎么也压抑不住心中癫狂的喜悦之感。
作为苦痛的虔诚信徒，他可以感受到在远比所谓的最高的第七界层还要深邃的界层之中投来的目光。
那些神明依旧存在，那些神明并没有远离，那些神明依旧会回应祂们位于地上信徒。
与晓晨而言，这般场景无疑证实了他所坚信的教条与所忍受的痛苦，如此“神迹”足以满足他备受煎熬的灵魂
走在众权贵最前端的首席宫廷魔法师维凯感受到了空气间细微的变化，作为辅助策划这一切的同谋，他已经知道了宫廷外的情况。
同时这也代表着他再也没有可能回头了，惨剧已经注定，他能做的只有尽可能的为这一切画下完美的句号。
就此，真正朝会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