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揭露之日(5)
这一天,在经过了一路的颠簸后,韦德拖着越发千疮百孔的身躯来到了自己在帝都后巷中的小屋。
对于屋子对面墙角下裹着报纸入眠的流浪汉,韦德仅看了一眼就选择了无视,任由对方在这天寒地冻的街道上孤独的死去。
只见他颤颤巍巍的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铜钥匙,插入了有些生锈的门锁中,在一阵磕磕碰碰后门锁内发出了轻微的撞击声,随后木门因为屋外寒风的缘故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
韦德没有任何犹豫,一脚迈入了自己的小屋内。
与他刚刚离开的时候不一样,屋内的酒气已经在这些天消散到若有若无的状态,腐败的味道也被压制到了一个可以忍受的地步。
韦德随手把钥匙丢在了桌子上,正想着确定桌上的酒瓶里还有没有残留时却发现,桌子上除了几道裂痕以外早已空无一物。
就在韦德还在回忆自己在离开小屋前的记忆时,他目光一扫看见了整齐堆在墙角的空瓶,紧接着他一眼看见了一边狭小的厨房内半开的橱柜。
“唉。”
韦德叹了口气,无视了楼上传来的细微动静一屁股坐在了餐桌边的椅子上。
只见他熟练的打开了桌角边的木头板,从中取出了一瓶朗姆酒,又从一边的口袋中取出了匕首熟练的拔出了封瓶的木塞,随后旁若无人的喝了起来。
躲在楼上狭小阁楼里的瘦弱身影借着阁楼木板的缝隙,不敢喘一口气地盯着楼下的韦德,她还不知道自己早已被韦德的发现了。
距离韦德回到屋子内过去了十几分钟,在这期间他并没有一点点要驱逐小贼的动作,只是一个人埋头在桌边喝着酒。
这一幕不由得让阁楼里的身影松了一口气,她不再借着木板的缝隙注视着楼下的一举一动,而是开始观察周围的地形。
自从她从阁楼一边窗户进入小屋后,她就再也没有上来过了,毕竟脚下咯吱响的木板让这个阁楼看起来格外危险。
在确定了自己当初进入的窗户后,小贼为了减少发出的声音,以爬行的方式一点点的向着窗户的方向摸去。
中途她还不止一次的停下看自己的动作有没有惊动楼下的韦德,在确定对方只是自顾自的喝酒后才略微安心。
不到一分钟,她就爬到了窗户边,但就在即将借着窗户翻出小屋时,身影却停下了已经进行到了一半动作。
她站在窗边有些不舍的看着屋内的场景,此时她的身上已经沾满了木板之上的灰尘,整个人弄得灰头土脸,再加上本就是深色的秀发,好似整个人刚刚从矿洞中爬出来一样。
她并不是是一个惯犯,或者说在一个月前还和小贼一点点都沾不上边,她只不过是一个生活在帝都的普通人家庭中的一个普通的女儿。
在瘟疫开始在帝都肆虐的时候,她那没有多少积蓄的父母因为食物和住处的原因只能留在帝都,他们并没有离开帝都还能生活手段。
在失去了收入来源,外加帝都粮食价格飞涨之后,作为祈光教虔诚信徒的父母整天都只在家中祈祷,根本不管她和其他兄弟姐妹。
于是在一天晚上,因为饥饿而忍无可忍的她离开了之前住着的屋子、离开了之前待着的街区,开始在帝都到处流浪。
直到几天前她才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一处有食物,而且还可以休息的落脚点,为此她还把这里好好收拾了一番,但却没有想到今天屋子的主人会突然回来。
在她的认知中,这条街区除了后来的流浪汉以外,应当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早在好几天前她就远远的看见有一个穿着华丽服饰的人带着一群士兵封锁了这一片区域,而且根据以往的经验像这样被封锁的区域在封锁解除后,都会变得一片死寂。
而她也是靠着这般机灵才活到了现在,只不过大多数可以翻进去的家中都没有多少食物,所以都不值得久留。
想到近在咫尺的食物,以及温暖的可以抵御寒风的屋子,她一时间像被钉在原地一样,一点点也挪不动脚步。
“他还没有发现我,或许我可以藏在阁楼了。”女孩如此想到:“说不定过几天他还会出去。”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看了看被自己用的棉衣包裹着的一大块面包,面包上早就因为刚刚爬行而沾满了灰尘,不过女孩没有一丝的嫌弃,反而把面包护得更紧了。
原本在听到了门外传来开锁声时,女孩迅速从厨房拿了这一块面包,拿定主意从阁楼原路离开屋子。
也多亏了那把已经有些生锈的门锁,给她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让她得以拿到了这块面包,而现在女孩准备用这块面包支撑到韦德再次离开小屋。
对于楼上的动静韦德没有在意一点点,只是把酒倒到了一边的木头杯子中,也没有在意其中的灰尘,直接一口喝了下去。
他倒是没有过多在意这个闯入的小贼,因为从楼上木板嘎吱声音的大小以及缝隙间的透视,韦德已经大抵确定了对方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
而且加之如此不熟练的动作,韦德更加确定对方并不是什么惯犯,大抵是因为瘟疫的原因才沦落到这般地步。
当然这一切都不关韦德的事情,他现在只想坐在这里静静的喝酒,只要对方不主动跳到他面前,他就会给予无视。
自从把从黄金巷里拿到的木盒随身带着后,韦德无时无刻都可以感受到对木盒内东西的渴望,而且他也可以感觉到身体的衰败也的确放缓了进度。
至少按照垓勒瘟原本的侵蚀进度,他现在应当已经完全动弹不得一点了,只能待在某个无人问津的角落静静的等待生命的消逝。
盒中的种子明显延缓了这一过程,甚至若是选择接纳盒中之物,韦德未必不可以挺过垓勒瘟,从而重获新生。
韦德对此并没有多少感冒,或者是他觉得自己已经应该死了,所以他才没有按照那天所见的那个,被女侯爵称为代罚者的邪教团高层的暗示,接纳盒中的苦痛。
所以虽然有所延后,但韦德可以感知到自己的死亡就在这几天间了。
原本韦德以为犯下了大错的自己注定只能孤零零的一个人死去,不过现在倒是变相的多了一个人为自己送终,就是可惜对方瘦弱的身躯最后还要费大力气把自己的尸体弄出去。
又喝了一口杯中略有些发酸的劣质朗姆酒,韦德不由得回想了这段时间里的种种,随后止不住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或许自始至终他都没有选择的机会,从一开始他被夹在两方人马之间左右为难,再到现在得知晨曦并没有死的消息确真,他更是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毕竟当初是他亲手刺下的匕首,那被温热的鲜血溅了一身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让他久久不能忘怀。
所以现在他断然不会再参与女仆长和女侯爵间的博弈了,哪怕是消极的坐在这里等候死亡都远比在去面对那些糟心事来的舒服。
与此同时屋外的空中,片片鹅毛般的雪花从天而降,不多时就覆盖了大部分裸露在外的路面和屋顶。
晨曦站在窗边看窗外的飞雪并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索什么,诺大的房间里只有一边壁炉里的木柴燃烧炸裂发出噼啪作响的声音。
“那个”刚开口房间里就又响起了另一个声音:“那个”
两人几乎是同时打断了对方的话,这让场面一时间无比的尴尬,也让躲藏一边高阶层中的巨灵笑出了声。
“你先说吧。”晨曦默不作声的扭头看了一眼巨灵的方向率先开口道。
虽然晨曦这么说,但一边的莱奈明显不知道如何开口,刚刚开口已经消耗了她巨大的勇气。
她可不指望晨曦自己释怀当初刺杀的事情,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对方为了和白帆伯的盟约而不提起这件事情。
“之前南边庄园的那件事情”莱奈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关于那件事情就是嗯,我希望你可以不要在白帆伯面前说破这件事情。”
见莱奈憋了许久终于说出了的话,晨曦也不再有所顾虑直言道:
“这一点我自然知道,在这次帝都的局面化解之前,为了维护我和白帆伯的联盟,这件事情我自然不会说出去。”
“那在那之后呢?”听见晨曦这般说辞,莱奈略有些犹豫道。
晨曦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少女道:
“那个时候视情况而定,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你可以为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堂堂白帆伯爵小姐会去做那种杀人的勾当。”
听到了晨曦的问题,莱奈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她才低头小声道:“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如果你想要知道的话,只要你保证不和白帆伯说起”
见莱奈一副为难的样子,不等她说完,晨曦就开口打断道:“算了,你如果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白帆伯那里我会视情况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