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暗里 （7）
“少爷，通缉昨天已经发下去了，就等城里的消息了。”在袭击后的第二天女仆长才出现在晨曦已经重新修饰过的书房内：
“除此之外仓库的事情也已经和白帆伯爵已经完成交涉了，对方表示随时可以为我们提供帝都郊外的仓库，那些仓库因为瘟疫肆虐的缘故，现在并没有存放任何货物。”
至于前一天，女仆长除了在击退来袭者后和晨曦有过简短的交谈之外，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晨曦面前过。
倒是护卫队长洛斯多次找到晨曦，表示希望晚上在晨曦身边安排一两个护卫，对此晨曦果断拒绝，护卫队长在一番劝阻无果后，也因为没有女仆长的支持而不了了之。
晨曦并没有在意女仆长为何昨天消失了一整天，只当对方又出去处理什么事情了：“那我们现在就把军队的事情告诉白帆伯爵，然后派出我们的人。”
见晨曦如此迫不及待，女仆长连忙开口道：“先不急，还得再等些时日，之前我安排出去的暗哨发现了白帆伯爵私底下不仅和行宫伯爵会面，还同宫廷之中的首席保持了通信。
如果他私下里把我们调集私军的事情告诉了首席或者行宫伯爵，我们接下来的处境将会十分困难，两边见久久没办法拉拢到我们，甚至会先联手除去我们这个最大的不确定因素。”
“白帆伯爵不愧是行商世家，只不过他如此左右逢源，就不怕激怒那两位吗？”晨曦问道。
“就算是激怒了那两位又怎么样，现在两边可都仰仗着白帆伯爵的财力才能隔空对抗。”女仆长叹了口气不满道：
“自从行宫伯爵从外部封锁了帝都后，宫廷的供给就一直由白帆伯爵一人承担，而封锁帝都的士兵的粮饷大部分也是由白帆伯爵自掏腰包，现在两边可都不愿意和白帆伯爵闹翻。”
听到了女仆长的解释后，饶是在因克兰见多了大富商的晨曦也惊讶无比：“这般花费是一个商人可以承受的吗？按照维尔小姐你的说法对方现在应该已经快要家徒四壁了吧。”
“这可不好说，虽然现在白帆伯爵逢人就哭诉瘟疫对他船运行业的冲击，但白帆伯爵私底下可是在这次瘟疫中赚的盆满钵满。”女仆长十分不屑的哼了一声道：
“外界都以为白帆伯爵只在船运行业中进行了垄断，但明白人都知道白帆伯爵这些年靠着内河已经牢牢把控住了帝国上下的粮价。靠着控制粮食运输、抬高运输价格，他可是每天都有海量的金马克进账，帝国粮食上涨如此之快可少不了他的一份‘功劳’。”
听完了女仆长的话后，晨曦心底把瘟疫前后的粮价进行了一番对比，再大致估计了一个普通人的粮食消耗，最后得出了一个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数字。
在被自己算出的数字震惊到沉默后，晨曦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那还真是盆满钵满。”
“所以白帆伯爵并没有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关于遣兵去其仓库的事情一定要保密，在帝都对峙的双方彻底爆发之前都不能让白帆伯爵知晓。”女仆长长舒一口气，语调又调整回了平时平淡的状态。
晨曦点了点头道：“那么就先按维尔小姐您说的办吧，作为半个局外人的我们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一切静等首席和行宫伯爵两边坐不住吧。”
见女仆长准备离去，晨曦连忙叫住了对方：“维尔小姐，还有一件事我也思考了许久。”
听到了晨曦的话女仆长立刻停下了脚步转头不解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关于宅邸安全的问题。”晨曦清了清嗓子道“或许我们可以减少偏宅的守卫，开放一部分区域让琉璃公主殿下带来的侍从自行守卫。
一来他们本来就在偏宅中活动，每日都安排眼线盯着对方难免有些不妥，开放的那一部分区域就当是租借给对方，我们只要在外围安排少量护卫约束其不能随意离开宅邸就可以了。
二来这次的袭击事件再一次显示了我们人手稀缺，之前叛逃的那一帮子护卫让洛斯先生手下的其他护卫捉襟见肘，把偏宅他们自己居住区域的安全交给他们自己后，我们可以集中更多力量在主宅的安全上。”
晨深怕慢了一点被女仆长当场找出漏洞以反驳，曦语速极快的说完了自己的缘由，看着女仆长面露思索之色，晨曦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张嘴想要再补充几句，不过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十几秒后，已经在脑中进行了初步权衡的女仆长在开口道：“这件事情的确有不小的可行性，不过还请容我再好好考虑一番，而且在拿定主意之前我还要去询问琉璃公主殿下和洛斯护卫队长几个问题，明天给您答复行吗。”
“当然。”见女仆长表露出了认可的意思，晨曦连忙开口说道“他们两位的表态也很重要，是我一开始考虑不周了，这件事就麻烦维尔小姐了。”
“能为您分忧是我的荣幸。”
在确定了晨曦没有其他事情后，女仆长飞快的离开了书房，唯留晨曦一个人在书房中强忍着没有笑出声。
略显拥挤和破败的小屋内，韦德打开了自从入住起就一直被扔在角落里的手提箱，再三确认了其中的物品无误后，一把拎起向屋外走去。
屋外阳光明媚，自高挂于天空中的太阳所散发的光与热共平的照耀在大地之上，在这寒冷的冬天给人以一丝慰藉，如果不是无处不在肆虐的瘟疫，今天也足以称得上是个好日子。
韦德伸手拉了拉脖颈上缠着的围巾，在遮挡住小半张脸后才作罢，随后快步来到没有行人的路边登上了前一天就说好的邮车。
车夫看着韦德登上了车后的货箱，立刻双手一扬操起了马车向着帝都的方向驶去。
韦德坐在货箱中打包好信件的之上，借着货箱木板间的缝隙静静的打量着车外飞驰而过的街道，与来时相比，货箱内的信件肉眼可见的少了一大半。
看着窗外走马观花般掠过的种种，韦德的脑中不由得浮现晨曦的身影，以及之前与其接触时的所见所闻。
或许晨曦如果没有跟随老公爵夫人去因克兰的话，他早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接手整个公爵府了，虽然他身上没有老公爵的威严以及决绝，但也不失为一个仁慈的贵族。
在他的治理之下，莱茵公爵的领地上的子民应该可以渡过一段相对平静的时光。而自己等为老公爵于阵前奔走的士卒也可以衣锦还乡，不用再每天都刀尖舔血。
但凡是没有如果，那些幻想中的光景同缝隙外的街道一般一闪而过，连给人遐想的时间都没有留下。
想到这里，韦德不由得又想到了那个和老公爵性格格格不入的老公爵夫人。
韦德作为最早一批跟随老公爵的护卫自然是见过那位老公爵夫人，虽然只是在保护公爵回帝都的时候偶然见过几面，但韦德依旧认为那位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远比现在的女侯爵优秀。
对方的美貌、温柔、贤惠以及优雅几乎可以说是韦德见过的贵妇中的极致，换做其他任何人都挑不出任一丝毛病。
但就是这样一位令人尊敬的贵妇却在十几年前毅然决然的带着老公爵唯一的子嗣离开了公爵府前往因克兰，甚至没过几年便病逝于异国他乡的因克兰。
韦德在刚刚从同僚口中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还以为只是对方的玩笑，直到见到老公爵在书房中大发雷霆才确定了此事的真假。
韦德不知其中的内情，也不敢私下打探老公爵的家事，不过韦德倒是亲眼所见老公爵在得知那位夫人病逝后，一个人在庄园的天台上坐了一个晚上。
再之后就是老公爵迎娶女侯爵了，当时韦德还作为护卫骑马护卫在老公爵的马车旁。
私底下他一直瞧不起那位不择手段也要爬上老公爵床的美妇，和前任公爵夫人相比对方身上的做作、自私、仇怨以及恶毒被无限的放大。
但和之前一样，韦德等一干公爵府的老人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单方面忍受下了这位女侯爵，正如上文所说这些是老公爵的家事，他们最为家臣和仆人不能指点。
本就混乱的思绪至此越来越凌乱，回忆中的画面再次一点点变得模糊，浑身上下无时无刻不疼痛着的肌肉和神经打断了韦德对往昔的回忆。
之前还感觉稍微缓解了一丝的病痛再次困扰了韦德。
“不想这些了，睡一觉吧。”韦德靠在货箱的墙壁上长叹了一口气：“等到了帝都再考虑接下来的事情吧。”
就在其昏昏睡去之时，一直被其护在怀中的苦棘核心隐隐约约间裂开了一条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