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开学
蒋梦琴晃了两下手上崭新的课本：“来买书，你呢？”
韩乐乐与两人并肩朝人行路上走：“刚去美院办完转院手续，去吃饭？”
“好啊，一起。”蒋梦琴说，“这离三食堂近，我们去二楼吃小炒吧。”
韩乐乐一个人正不知道吃什么，欣然接受。
没课的日子，校园里行人不多，三人顺着自行车道不紧不慢地奔食堂去。
韩乐乐说：“我刚在院系办公室碰到杜康。”
蒋梦琴没好气地接：“那你挺晦气。”
韩乐乐没什么表示：“我看他好像不是太高兴，无意听见他和戴老师说暑假做的雕塑，湿地公园不用了。”
蒋梦琴“啪啪”地拍了两下手：“那真是太好了，珏珏终于不用再和狗皮膏药做那破玩意了。”
穆珏蹙眉道：“杜康的作品其实蛮好的，很有艺术表现力，这次没用上还是挺可惜的。”
蒋梦琴皱着鼻子“哼”了一声，她对艺术不太懂，但不会为了反驳而去反驳穆珏的评判。
韩乐乐双手插兜，走得悠闲：“戴老师说湿地项目被锐达集团接了，穆珏你知道这事么？”
蒋梦琴瞪开双眼，发出狐疑的声音，看向穆珏。
穆珏一脸平静，陈述事实：“姜元凯和我说了，他去年就有开发那片地的打算，不过没有想好具体开发成什么项目，才迟迟没动。前阵子不知道什么原因，开始去弄那片湿地了。”
蒋梦琴“咦”了好长一声：“他不会是知道有人粘着你，索性把地买了吧。”
穆珏脸一红：“你别瞎说。”
韩乐乐想起沈默在会馆宴请，好像就是要买某一块地。姜元凯还说他有大用处，但具体干什么，韩乐乐不知道，所以他也没随便跟着蒋梦琴一起乱逗穆珏。
走到十字路口，三人左拐，在没看见的槐树隔离带后，杜康站在人行道上，从两树间看着三人的背景。他没有出声叫穆珏，安静地站着看三人走远，一张脸面沉似水，眼中的阴鸷仿若凝固成实质夺眶而出。
路过的同学不自觉朝他看过去，被他吓人的气势震到，加快脚步匆匆离开。
下午国际贸易专业开年级会，辅导员大致讲了这学期的安排和几点注意事项，年级会时间不长，几十分钟就散会了。
韩乐乐回去前去找了辅导员，和他说了修双学位的事。
临出教学楼，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沈默：在学校么？]
[韩乐乐：？]
[沈默：哪栋教学楼？我过去找你。]
[韩乐乐：你来我们学校了？]
[沈默：对，带你去看房子。]
韩乐乐一惊。
沈默真要在学校附近给他买房子？！
韩乐乐赶快给沈默发了个共享定位。
[韩乐乐：你别过来了，教学楼这边没有停车场，我去找你。]
[沈默：好，我在北门。]
韩乐乐摁灭手机：“你们先回去吧。”
张小池回头：“你干么去？”
韩乐乐言简意赅：“沈默来了。”
张小池看着龙卷风一样刮跑了的韩乐乐，大声嚷：“不是吧！才半天没见，他就追过来了，你们这么虐单身狗合适么？”
韩乐乐头也没回地笑骂了一句：“滚！”
韩乐乐以最快速度跑到北门，银灰色迈巴赫太过抢眼，他一眼就看见车门边穿着西装低头看手机的沈默，旁边有几个女生犹犹豫豫地想上前，又不太敢。
韩乐乐加快脚步，跑到沈默身前，下意识地挨到他身边：“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沈默听到脚步时就收了手机，手顺着人跑过来未及时收住的惯性在韩乐乐腰上扶了一下：“你开学前我就想在这边买房子了，那段时间你整天窝在工作台，想和你说句话都难，我就叫周松先去看了。选了几个还算可以的，今天带你过去，你决定要哪个。”
韩乐乐盯着沈默看了两秒，说：“真的要买？我平时住宿舍就好了，周末回家。”
沈默笑：“我又没法住你宿舍。”
韩乐乐心脏猛地跳了一下，感觉呼吸跟着停滞了一秒。
他平时也要和我住么？
这里离他公司挺远的，每天早晚开车上下班不累？
而且，我们是因为协议才结婚的，我开学住宿舍不是个很好的理由不用天天在一起么？
韩乐乐嘴角蠕动了一下。
他为什么一定要坚持买房子？
还要搬来和我住。
是不是……？
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韩乐乐的思绪。
“先上车。”沈默从兜里又把手机掏出来。
韩乐乐系好安全带，沈默没有上车，站在门边打电话。
沈默打电话的声音不大，韩乐乐也没刻意去听，只扭头看到沈默的表情认真，里面还夹杂着一点疲惫。
应该是工作上出了什么麻烦吧？韩乐乐想。
沈默很快挂了电话，驾驶座车门关上的一瞬，韩乐乐明显看见沈默脸上的疲态一扫而空。
“先去对面的小区。”沈默打转方向盘，“大学城搬到这边已经十几年了，周围好几所学校。配套的住宅都是家属楼，没有商业公寓。户型面积都不是很大，没有新房。本想买栋新公寓，可惜条件不允许。”
迈巴赫缓慢驶进小区大门，停在空出来的车位上，旁边楼门口周松和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男人站着。
沈默带着韩乐乐上前，年轻人坐立不安地动了动，周松上前一步：“沈总，房子在六楼，附近我一共找了七八套，都看完，时间恐怕有点紧。陈令行说，您晚上约了华令传媒的邹总吃饭。”
沈默淡淡道：“没事。”
韩乐乐看了他一眼：“你要是忙，房子我自己看也行。”
沈默牵了牵唇：“无妨，你看好了，咱们今天就定下来。房子收拾也要花几天时间。”
韩乐乐还想说什么，沈默已经拉着他往楼门走去。
穿制服的年轻人很有眼力见，立马走到最前面，双手相握满脸热情地开始介绍自己和房屋的状况。
韩乐乐听得心不在焉，身体的感知不受控制地往沈默那边靠。
“卖房子的是一对中年夫妻，在学校食堂承包了个窗口，这几年赚了钱，孩子也大学毕业了，老两口想回老家，孩子也不在燕城发展，所以想把房子卖了。您放心，房子保准干净，没乱七八糟的人住过。”年轻人堆着满脸笑引众人上楼。
房子面积比较小，只有沈默公寓四分之一大，采光很好。
韩乐乐随便看了看，他并不是很想在学校外买套房子，还有两年就毕业了，周末过节还会回市内的公寓住，总共在这边也住不了几天，特意买套房显得很浪费。
他敷衍地说了几句挺好的。
沈默以为他不喜欢，说：“我们再去看看另外几个。”
韩乐乐顺从地点头，心里总是若有似无地想着别的事。
一个下午他们马不停蹄地看了七套房，沈默中间连续接了好几个电话，忠实扮演了一位陪客的角色。年轻人迎来送往过不少客户，打眼一看就大致猜出了两人的关系，虽然穿西装的高个男人看上去更有钱，但做主决定买哪个的却是穿着学生装的小男生。
年轻人全程围在韩乐乐身边，一张嘴叽里呱啦说个不停，夸完这套夸那套。
沈默又接完一个电话，回到韩乐乐身边：“喜欢这个么？”
韩乐乐回视他，下午的阳光穿过玻璃窗投落到韩乐乐眼睛里，镀上一层柔亮的光。
“就这个吧。”韩乐乐说，“户型不错，采光也充足，离学校骑单车十几分钟，距离我也喜欢，就是房子有点乱。”
沈默笑：“你喜欢就好。”回头对周松说：“后面手续办完了，让家装子公司的人尽快把房子收拾出来。”
周松答应：“您放心沈总，我一定尽快搞定。”
讨价还价都没有地卖出去一套房，年轻人满面红光的冲着几个人吹了一顿彩虹屁。
沈默的手机安静了不到十分钟又开始响，他直接摁灭，牵过韩乐乐的手，嘴唇在他额头上轻轻碰了碰，“我这阵子事情有些多，房子想装成什么样，你直接和周松说。晚上让周松送你回公寓，岛上送过来几只龙虾，你若想吃就叫会所的厨师上家给你做，不想吃就放着。”
韩乐乐乖巧地听他说，点了点头。
年轻的中介站在几步外，被沈默话里“岛上”、“会所”等几个词惊得炸了下舌。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沈默轻声说了句“我走了”。
韩乐乐鼻子发出一声“嗯”。
周松跟着沈默一起下了楼。
韩乐乐在屋内环视一圈，没什么好看的。
下楼时，刚好看到沈默的车转出小区大门。他盯着车离开的方向看了几秒，深吸了口气，心里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甜。
小区离学校不远，韩乐乐徒步走了回去，马路上的行人和车辆走马灯似的在他眼前飘过。他躲过一辆飞驰而来的外卖电动车，在马路牙子上站了两秒。
韩乐乐的性格一向是爱疯爱玩爱闹，可自从上次白皖宁来过后，他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变了。
穿来前后都没谈过恋爱的他，判断不出自己是不是心动了。
每次沈默对他表现出细心和体贴时，他都会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一股头皮发麻，肌肉紧绷的感觉，下意识地进入到一种紧张的状态。
他说不清，也控制不了。
心中充满了忐忑与不安。
沈默工作很忙，经常回到家已是半夜，偶尔回来早了吃过晚饭，多数时间也留在书房继续处理工作，闲暇了会看韩乐乐捏娃娃，但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各忙各的。
有外人在时，沈默的表现可以写进标准丈夫手册，以至于韩乐乐通常情况下分不清他是做给外人看的，还是真的喜欢上了他。
万一是自己会错了意，岂不是很尴尬。
韩乐乐心里填充着犹豫，他想去探探沈默的心意，又踟蹰不前。
韩乐乐皱眉发泄般地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这种带着点焦躁不安的患得患失，他第一次尝到，感到有些新奇，又有些害怕。
韩乐乐辨别了下方向，继续往学校溜达。
边走边想：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太少了，若是能有更多的时间待在一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