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作者有话说：
喂喂，怒喷我整整三百六十五天的读者林清言，你好，我是久而思归。
事情是这样的，我是仇歌布下的阵眼，你经过孜孜不倦的努力，终于用键盘将阵眼的怒气值调到最高，成功开启回归诸天万界中心的阵法。
现在，是时候回去啦，我这就启动传送阵法。当然，作为一名作者，我开始阵法的方式，就是发出小说的最后一章。
拜拜了您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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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他。”乘忱迎着灵瀑，自远处而来。
鲜血汩汩涌出，将他的法袍染红。那一袭长袍早已分辨不清，究竟是素色还是赤红。
“放开他。”乘忱平静地重复。
他紧握着九灵玄霜剑，握到指节泛起无力的苍白。
他就是林清言心中的崽崽忱宝。
显然，林清言口口声声称他为“崽崽”“爸爸的好大儿”；但他其实都几百岁了，从年龄上讲，能当林清言的曾曾曾…曾祖父。
他的对面，灵瀑中心，坐着他的小师弟，仇歌。
“大师兄，别来无恙？”仇歌缓缓起身，立于擎天壁之巅，“抱歉，我不该明知故问。我一眼看去，只见师兄左袖空空荡荡，怎么，当初我临走时挥出的一剑，竟然伤到师兄了？”
这话，刻意为之，乘忱的左臂便是他趁人之危，亲手斩断。
他绝无歉意，只恨不能在乘忱的伤口上再多撒几把盐。
可乘忱却不为所动，丝毫不顾虑自己，开口便是林清言：“放开他，让我带他回家。”
仇歌咯咯娇笑，笑得花枝乱颤，笑得林清言险些从他怀中跌落。
“放开二师兄？”他疑惑而缓慢地念出这几个字，仿佛并不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他将林清言抱得更紧，即便怀中传来彻骨的冰寒，他也舍不得松开一丝一毫。
“回家？”他又念出一个令他疑惑的词，“我是无家可归的亡灵，二师兄是流落天涯的浪子，我们二人竟然还有家可回？”
他的语气逐渐讽刺起来。
“是了，太和派不分青红皂白，冤枉我们。如今真相大白，你作为正道魁首，自然要为二师兄洗刷冤屈，好向天下人交差。”
“而我眼下则是人人喊打喊杀的恶魔，你想从我手中夺走二师兄，叫我成为彻底的孤魂野鬼，是么？”
说话间，擎天壁上的灵力蓦地卷起。
擎天壁位于整个修仙界的中心，一重天上的灵力自岩壁冲刷而下，激荡着流向四面八方。
而此刻，不同以往，临近一重天处，有一道炫目庞杂的阵法，此界所有的灵力都源源不断，逆流而上，怒啸着飞入其间。
仇歌位于阵法中心，青丝被灵力卷得四处纷飞。
他紧紧抱住林清言，独自一人挡下所有的灵力冲击，仿佛如此，怀中早已冰冷的人便不会再受侵蚀。
“乘忱，你要夺走世上惟一爱过我的人？”仇歌歪了一下脑袋，低头垂眸，看来颇为乖驯顺眼。
他咬了咬下唇，摇头拒绝：“二师兄为替换我体内的天魔血脉而亡，这等深情厚谊，我又怎能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将他拱手赠人？”
话音刚落，他倏地抬头，露出猩红的双眸，以及一口参差不齐的獠牙，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只食人无数的恶兽。
他张开血盆大口。
随之而来的咆哮响彻各洲陆。
“他是我的！我的东西，我的人！他为我而死，爱的是我！”
仇歌右手穿过林清言的腋下，将人圈在怀中，左手祭出一把看似平平无奇的玄剑，忍不住炫耀起来。
“这是我的本命剑。二师兄冒着生命危险，从‘天涯’找来世外玄铁，又从‘海角’取出玄火，邀‘碧落’的幽族与灵族助力，最后经‘黄泉’洗涤而成。”
说着，他神色温柔，面带笑意，迅速恢复原貌，好一派乖巧伶俐、天真烂漫的模样。
他还以为，这段话能够对乘忱造成重击，可乘忱仍旧面无表情。
“少自欺欺人了。”乘忱冷冷地盯着他，“你手中这把生锈的破铁，是他十八岁那年，炼器课上失败的产物，害得他被商护法一顿好骂。他气急之下，随手将破剑扔进了回收炉，没想到被你捡了去。”
仇歌因布置九转回天阵，损耗巨大，神志不清。
在他记忆中，林清言曾为人打造过一把举世无双的宝剑，当真穷尽天涯海角、碧落黄泉，费劲心血。
而他好不容易从炼器炉里，拼着右手烧焦的危险，抢出一把宝剑。
因此他以为，自己抢来的这把破剑，就是林清言锻造的九灵玄霜剑。
满心欢喜一下子被戳破。
仇歌恢复些许神智后，顿时恼羞成怒，气得头发倒竖，在漫天席卷的灵瀑中散开。
形如恶鬼。
“放开他。”乘忱紧握手中的灵剑，声音略带疲倦，“小师弟，情缘不能强求，清言他从未喜欢过你。如今他为救天下苍生而亡，你若真倾慕他，就让他入土为安，解开阵法，了却他的遗愿。”
“放你娘的狗屁！！！”
仇歌提起破铁，凌空直指乘忱面门，毫无形象地破口大骂。
“你丫个天杀的王八蛋，二师兄为你做了多少事。如今他死了，我要救活他，你竟然百般阻挠，枉费他平日里对你这么好。”
为他制符，为他破咒。
锻剑、取材、驱凶、祈福……
做尽了一切能想到的事。
仇歌的指甲缓缓陷入掌心，嘴角勾起一抹自嘲。
一长段话骂完，他才有些反应过来，顿时收敛神色，讪讪地辩解。
“当然，二师兄是个中央暖炉，对谁都好，你只是其中一个而已，别自作多情。”
尤嫌不够，继续补充：“二师兄对我才是最好的，他的初吻就给了我，帮我嘴对嘴喂药。”
乘忱：“……”
怎么他听说，林清言是用漏斗强行灌的。
仇歌被乘忱怀疑的目光刺激，按住林清言的后颈，在冰冷青紫的双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这样的亵渎、轻佻，在林清言生前，仇歌绝不敢泄露分毫。
甚至在死后，他也毕恭毕敬，不敢放肆僭越。
可眼下却昏了头。
心揪成一团，明明“呼啦啦”漏风，却也要强装着兜住。
仇歌浑身紧绷，得意道：“这下信了吧，我说的不假。”
乘忱立在原地，静默地凝视着仇歌，再没有动静，只字不发，徐徐闭上双眸。
半晌，他睁开眼睛，一字一顿：“很好……你罪恶滔天，看在清言的面子上，我本欲饶你性命，看来你却并不珍惜。”
如果没有仇歌，林清言又怎会死？
乘忱胸口滞闷，在灵瀑中，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抬手，眨眼间，一道足以开山破海的剑招呼啸而来。
“没用的。”仇歌眼中满是癫狂，“九转回天阵早已开启，你无法伤害我分毫。无论你的剑招有多狠厉，只要蕴含灵力，都会被吸入其中。”
虽然仇歌现在脑子不好使，但这段话是真的。
乘忱那开天辟地的招式，呼啸狂卷的灵力，统统归入阵法。
仇歌质问道：“只要九转回天阵成功，就能聚集诸天万界中破碎的魂魄，将二师兄召回。乘忱，难道你不想让二师兄活过来？”
自然想。
没有人比乘忱更想林清言活着。
如果林清言能够活过来，即便要他去死，他也心甘情愿。
但若要牺牲其他人的性命，他则不能办到。
乘忱冷冷道：“你用万千生灵为祭，一旦阵法开启，后果不堪设想。若清言回到此界，看到生灵涂炭，恐怕更情愿永不复醒。”
很好，等的就是这一句话！
仇歌满意地点点头，长出一口气，笑道：“无碍，我早已算到。因此在九转回天阵旁，还另外布置了溯洄逆天阵。”
九转回天阵，用别人的生命为代价，开启阵法，将林清言散落在诸天万界的魂魄聚拢。
溯洄逆天阵，能够逆转时空，在林清言的魂魄聚拢后，重启整个小境界的时间线，回到所有悲剧都还未发生之时。
“原来如此。”乘忱终于明白过来，难怪只有他能穿过屏障，抵达擎天壁，和仇歌交谈，因为对方想要借助他的力量。
他不再废话，直截了当：“你想要我做什么？”
仇歌收起破剑，从袋子中掏出法器：“我要你心甘情愿地系上这‘恨海情天锁’，献祭你的无情道，成为诸天万界的定点，助二师兄找到回乡之途，而后用通身修为，开启溯洄逆天阵。”
乘忱盯了许久，疑惑地皱眉：“你确定这是‘恨海情天锁’？”
仇歌低头，只见手中拎了一把破破烂烂的青铜，还是林清言在炼器课上的报废品。
“对不起，搞错了，重来。”
仇歌收回青铜器，在法宝袋里掏了许久，终于捞出一把金光闪闪、骚气十足的玲珑锁——恨海情天锁。
一见到这把玲珑锁，仇歌眼睛就有点泛红。
这不是他捡来的报废品，而是二师兄亲手赠送的成品。
年轻气盛的时候，他看见二师兄趴在书桌上睡觉，鬼迷心窍想亲一口，结果被乘忱发现制止，好一顿教训。
二师兄清醒后，不知前因后果，还以为乘忱欺负他，就为他锻造了这把玲珑锁，专门用来克制乘忱。
玲珑锁锻造成功那日，二师兄摸了摸鼻子，笑着和他说：
“我打了两把玲珑锁，一把送给你。这锁很霸道的，你千万不要自己用。如果乘忱那家伙再敢欺负你，你就直接把锁套他头上，和我锁在一起，我帮你教训他出气，不用和他客气。”
二师兄还说，这把锁专门克制无情道，带上玲珑锁的两人就算关系再好，也会反目成仇。
所以二师兄反复叮嘱他，千万不要自己用，只能用来对付乘忱。
如果乘忱套上这把恨海情天锁，就会与二师兄的灵魂紧密相连，二师兄散落在外的魂魄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而且……
二师兄再不会为乘忱出生入死，无怨无尤；恰恰相反，只会对乘忱恨之入骨。
想到这里，仇歌忍不住露出纯真的笑容。
他晃了晃手中的锁链：“只有套上这把锁，二师兄才能真正地回家，但你的无情道也会毁于一旦。你口口声声说要带二师兄回家，就不知在你心中，是你的修为重要，还是二师兄的复活更重要？”
“自然是清言重要。”乘忱不假思索。
“那就好！”仇歌微微一笑，将手中的恨海情天锁扔了出去。
乘忱一把抓住，看清锁的制式后，好一阵怔忡出神。
清言总爱做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其中就包括玲珑锁。做完后，还哄了自己好久，千方百计地骗自己带上这锁。
“这是我以后送给媳妇儿的，玲珑安红豆，相思在其中，打一把永结同心锁，将我和道侣牢牢锁在一起。”
“钥匙？什么钥匙？钥匙被师尊的坐骑小青龙给吞了，解不开的啦。我没有骗你，不信我俩试试。”
这哪里是什么恨海情天锁。
这分明是永结同心的玲珑锁！
乘忱握锁的手陡然收紧。
原来……
这把锁竟然赠给了仇歌，他还以为是清言留给自己的……
“好。”乘忱哑声道，“我愿意放弃所有修为，只为开启阵法，救活清言。”
每一个字都极其苦涩，像在嘲讽他的一厢情愿。
说到最后，微微一顿。
“只是……”他开始犹豫。
仇歌一开始十分激动，但见他开始犹豫，就不满地问：“有什么好可是的？”
乘忱嘶哑道：“只是我的无情道，早在三百年前破碎，不知会否妨碍阵法。”
仇歌心中一凛，不禁想起自己重伤昏迷，大师兄为他寻找天材地宝，因此道心有损，境界大退这一件事。
但直到他被逐出师门，大师兄的无情道都没有破。
那盏长明灯仍在太和山脉的龙脊背上高飞，直干九霄。
难道大师兄竟对自己余情未了，见自己被逐出师门却依旧对二师兄痴心一片，因此痛心疾首、嫉妒万分，以至于没有守住道心，破了无情道？
“是我不好……”仇歌愧疚地低下了头。
大师兄为他破了无情道，他竟然因为嫉妒大师兄，屡次设计陷害，最后还斩断对方左臂。
仇歌眼含泪水，低声道：“你对我的心意，我无以为报，无论今生还是来世，我都只喜欢二师……”
乘忱越听越不对，干脆利落地打断：“你想多了，三百年前，我自甘堕落，委身清言，因此破了无情道，与你无关。”
仇歌：“！！！”
什！么！
仇歌虽说因为支撑庞杂的阵法，脑袋不太灵光，但乘忱的话，他还是能够听懂的。
“什么！”他目眦欲裂，“你竟然染指二师兄！好你个乌龟王八蛋，我连趁着二师兄睡着的时候亲一下，你都不允许，可你竟然……竟然……你这分明就是监守自盗，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够了！”乘忱厉声呵斥，转移话题，“你就说我无情道毁，对开启阵法有没有影响？”
仇歌顿时偃旗息鼓，深吸一口气，恹恹道：“没有，你的境界高，临近飞仙，足以开启溯洄逆天阵。”
“那便好。”乘忱说罢，懒得废话，直接动手划开掌心，将鲜血注入永结同心锁。
他的身体急遽冰冷，仿佛瞬间被阵法抽干生命。
与此同时，玲珑锁顿时光芒大作，金光灿灿、骚气十足，效果很是辣眼睛。
九转回天阵、溯洄逆天阵一并开启，诸天万界外的碎魂纷纷响应，发出常人听不见的嗡嗡共鸣。
仇歌失去意识前，说出最后一句话：“阵眼是‘久而思归’，归去来兮，胡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