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破茧
全球天灾两百年。
黑域历211年初冬。
五层荒域。
有两个人躲在一处狭窄的空间处。
这是他们俩上个月搭建的临时住处，深入荒域内部。
“什么时候去四层，我感觉我要来不及了。”其中一人嘴里吐出白色的雾气，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黑发少年。
他长得很好看，黑蓝色的眼睛又长又深邃，但他身上破烂不堪，眼神压抑又冷漠。
破了茧的人在五层会受到法则压制，在五层多待一刻都要忍受窒息的感觉。
“多承受承受威压，对你也有好处。”对面的人是个女声，说话之间她头都不抬，一双手正在快速的解剖他们今日刚埋伏到的食铁兽。
手术刀狭长，迅速翻转，这食铁兽的心脏最值钱，死的半时辰内放进隔离箱，价钱能值十个黑币。
她的手上全是血迹，但血迹覆盖之下，是更为奇怪的隆起和沟壑。
坑坑洼洼，颜色深红，简直到了一眼就能吐的地步，有灰白色的绷带缠绕收进了宽大的袖子里。
“再说了，荒域才是好地方，那些人想下来都没的下来，这里多好的赚钱地方。”
“荒域无人监管，在这里死了都没人收尸。”州城撇嘴不屑一顾。
“我破茧了，我去四层会直接分配到一千的黑币，这不比在这里刀口舔血赚钱更快。”
州城不理解，他上个月化茧，伴生兽在他的体内已经化形成蛋，五层的规定，化茧的人要立刻前往四层，然后进保温箱孵化，就能获得属于自己的伴生兽，最低等级的破茧都能分到一千黑币和住所，不比在五层强。
末离比他破茧更早，他在某一天晚上看到过她的腹部有一点点荧光，那是腹中有蛋卵的意思。
想到这，州城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到底是什么原因，末离这么抗拒去四层。
难道…
末离神色如常，将食铁兽心脏放进背包里的隔离箱内，然后拿起身边的白色帕子一点一点擦干手上的血迹。
“待不住你就走，我一个人也可以。”然后从兜里给州城扔过去一个玻璃瓶子，玻璃瓶子里是淡淡的浅黄色液体，这是他们一天的口粮，最不值钱的低级营养液。
“要不是！”州城将自己盯着两米宽大的食铁兽的眼神收回来，恶狠狠的看了末离一眼。
但末离没搭理他。
“五层没有孵化箱。”州城看对面的人没反应，终于是忍不住重新开了口。
“我知道。”因为没有孵化箱所以只能前往四层，而且五层有法则压制，就是为了让破茧的人尽快前往。
五层的公告，如果不在孵化箱孵化，伴生兽大概率会流产。
简称：胎内死亡。
呵，放屁。
“你知道为什么荒域只有五层有吗？”末离看着一年前她从地下拳场捞回来的州城，今日心情好，她倒是有了一丝开口的欲望。
“因为兽潮。”州城撇嘴，这是常识。五层也有学校，各种设施完全，甚至花高价钱也可以连上星网，星网不受法则压制，在那里，一层至五层的人都可以进入。
只不过星网登陆一小时就需要十个黑币，一些重要的资料还需要更多的黑币单独购买。
五层人是最多的，也是消息最闭塞的，就是传说中的最穷，因为五层资源稀少，空气都比上层稀薄，普通人比例在九成以上。
在荒域能赚到的钱也很有限。
黑域对于荒域的说法是，每半年一次的兽潮，每一层都会遭遇不同等级的兽潮攻击，五层虽然受到的攻击最薄弱，但兽潮结束，那些异兽就会返回荒域深处。
而其中有一部分就会滞留在荒域外侧。
“所以，只有在荒域，才有接触更多兽的机会。”末离终于分割完了整只食铁兽，她从袖口扯出一张白色的手帕，一点一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擦拭，直到帕子染的血红。
她将手帕丢在一旁，将手术刀插回自己的裤装里。
滴滴滴滴。
有滚轮的声音经过，黑暗的临时庇护所里竟然还有一个铁片机器人，它只有三分之一人高，锈迹斑斑，红色的眼睛是数据搭建的几个红色色块。
它咕噜咕噜走近，然后动了动它的机械手臂，将末离扔下的手帕扔进自己的肚膛里。
然后又滴滴滴滴的转身离开。
“接触它们做什么？”州城依旧不理解，若不是末离之前救了他，他早就自己独自上层去了，还需要在这里风餐露宿，他有预感，他身上的伴生兽等级绝对不低。
这几日，破茧的欲望越来越强，伴生兽和他血脉相连，光是一点点血脉的触动，就让他有灵魂战栗的感觉。
末离又不说话了。
州城一拳打在地面之上，脖子青筋暴起，法则的压制让他脾气暴躁，他的眼神越发血亮，“我等不了了，明日我就会上层。”
至于末离的救命之恩，到了上层他也有机会再还。
“你听。”
末离嘴角翘了起来，在狭窄的空间里转过身来，灰蒙蒙的雾气在他们中间驱散开来，露出一点她的脸。
和她的手极其不符合的是她的脸。
她的脸像是吸血鬼一般，白，光滑，幼嫩，嘴角翘起之时还有一颗尖牙裸露出来。
长睫覆盖下的是幽深的眼膜，深邃的犹如黑洞和星辰。
像是，吸血鬼里的皇室公主，幼年时期的吸血鬼，听说都是这般，迷人又危险。
末离墨黑色的瞳孔映出州城的脸。
“什么？”州城没反应过来。
“我说你听，”末离露出一丝尖牙，神情奇怪，“好像是蚁潮来了。”
州城心脏骤停，瞬间屏住了呼吸，他朝外看了一眼，透过一丝孔洞，看到不远处有深红色的浪潮朝这边涌过来。
蚁潮经过之处，寸草不生。
他上次在星网的论坛里看到过，蚁潮在021104次兽潮中据说让四层的人死了将近两百人，四层可全是破茧后拥有伴生兽的御兽师，其中还有突破三级的灵觉者，都死了。
可怕的窒息感笼罩住了这片小小的庇护所。
州城手指颤抖。
“我们死定了。”州城眼睛被压制的血红。
手上的唐刀反射出他惨白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