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十六章素玄谷-成年礼
素玄谷位于大陆最南端的寒鸦城，是鬼族历代栖息之地。鬼族与阴界一向关系密切，因此鬼族人终生只着黑白二色，以示尊重。整个鬼界从人到物都找不出任何除黑白两色以外的颜色。
当众人来到寒鸦城时，就被鬼族众人对他们阴沉冷郁的目光惊到了。
虽然楚星曈一再告诉他们鬼族人十分排外，因为不愿与任何人沾染因果，而外人的因果自然牵扯更广，因此他们对非鬼修都是十分抗拒的、充满敌意的。
但他们看到鬼族人看向楚星曈的目光是那般敬畏与尊重，就更直观地了解《幽冥言诀》的传人在鬼族的重要性了。
众人在寒鸦城看到的鬼族人都长着青白或苍白面孔，面无表情，行色匆匆，极少见有人停下寒暄交流。就连商贩买卖之间也是快速地银货两讫，并无过多交流。哪怕街上行人纷纷，仍给人一种萧索之感。
“星曈，这里看起来繁华，怎么如此安静，像是座鬼城一般。”明皎皎罕见地心里感受到一丝不安。
她并未告诉旁人，自从经历相思苦之后，她夜夜都会梦到鸢儿。不知是不是她对鸢儿的存在仍有疑惑，才会梦到她。
此刻寒鸦城诡异的气氛又让她想起了近日发生的种种。她似乎觉得自己的身体产生了一些变化，她开始能够逐渐感知到强烈负面情绪的变化，且醒来后也不会消失了。
“黄粱一梦”的效果似乎在渐渐消退。
竺逐察觉出近日明皎皎的异样之处，但她没有主动提起，他便没有多问。他只是安抚地握住了她的手，明皎皎冲他一笑，心里安定不少。
“这本就是座鬼城，皎皎莫怕，他们看到我与你们在一起，便不敢伤害你们。他们自己也不愿与外人牵扯因果，所以不必担心。”楚星曈道。
“那，那你和你师父如何就能与我们说话？你们不怕牵扯因果吗？”明皎皎问道。
“自然是怕的，不过，有些因果，值得。”
也只有明皎皎能如此干脆地问出所有人都不知如何问的问题了。楚星曈轻笑一声，看了眼众人，最后眼神落在顾臻身上道。
“那他们也是这般对自己的亲近之人吗？”明皎皎问道。
“他们与亲近之人自然交流无碍。那些因果是他们自愿承担的。至于与陌生人之间的交往，我们鬼界每年十二月都会举办一年一次的‘元灵节’。这是我们鬼界一年中最大的盛会，在这一天，所有鬼族人都会上街共同庆祝。这一天也是他们一年中唯一一次可以畅快与人相交且并不担心因果的日子。”楚星曈道。
明皎皎一听到“元灵节”盛会，就开始叽叽喳喳地同竺逐说下次定要十二月再来一次鬼界。
“为何只有‘元灵节’当日，你们才不担心因果呢？”顾臻皱了皱眉问道。
楚星曈脚步一顿，并未回答。他不愿骗顾臻，但他也不想回答，因为他知道顾臻并不会喜欢这个问题的答案。
“星曈怎么不作答？这个问题你最有资格回答了，《幽冥言诀》的传人。自你出现，我们这一年一度的‘元灵节’不再像以前那般，就是个噱头，而变成了众人翘首以盼的日子。若不是你，将那日我们鬼族的因果吸收殆尽，我们哪能如此幸运地享受那一日呢？怎么，我们鬼界的守护神，不愿告诉你这群好友，你是如何赢得我们鬼族人尊崇的吗？”
一道充满恶意的声音传来，那人一身素白，笑容满面地看着众人。是素玄谷大弟子程烨。
众人未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原来鬼族人每年一次狂欢的节日竟是建立在楚星曈为他们吸取无数因果的基础上。那他，可曾有过片刻的放松？可曾有过一日，不受因果的牵绊与折磨？
离楚星曈最近的顾臻闻言，心头针刺一般地疼。
楚星曈眼神冷凝地看着程烨，问道：“师兄为何来此处？”
程烨双目在顾臻与楚星曈之间扫了扫，不怀好意地开口道：“自然是受师父之命，亲自来接师弟回素玄谷为你的成年礼做准备的。师父素来疼你，自然想要你在礼前好好休息准备。明日成年礼上，你再与这群好友惺惺相惜，互诉衷肠吧。”
下一秒，他眼前一花，一道黑影闪过，他嘴巴就张不开了。他睁开眼，才发现刚才那个黑影竟是楚星曈的一只傀儡。那只傀儡竟以极快的速度将他的嘴巴缝起来了。
自从他与楚星曈感情将至冰点以来，哪怕他口吐恶言，楚星曈也从未有过回应，多半是默默听着。这一次，他竟然为了个外人对他出手，他顿时一阵气急。他强自将嘴上的线挣开，顿时鲜血直流。
“楚星曈，你！你居然敢对我出手！哼，重伤同门在素玄谷是何罪责，你不知吗？！还是近来你身体里那些幽灵鬼煞对你太过仁慈了？我定要将此事好好告知师父，让他好好管教你！”
程烨恶狠狠地瞪着楚星曈，愈发像一只凶神恶煞的鬼。
“你是我师兄，你说我，我该受着。但你若要说我在意之人，这次是傀儡，下次。。。绝没有下一次。你尽可告诉师父，有何罪罚我担着。”
楚星曈眼中冷意加深，说到下次时，银瞳立现。
众人不知程烨看到听到了什么，程烨登时惨叫一声，不敢再做停留，落荒而逃。此时的楚星曈与他以往认识的都毫不相同。
他在刚刚终于亲身见识到了《幽冥言诀》的厉害，楚星曈身后无数黑白各异的鬼煞所发出的哀嚎。只一瞬，他便灵魄剧痛，冷汗横流。
真不知楚星曈是如何扛过那些鬼煞日以继夜的折磨的。《幽冥言诀》果然是非常人才能习得的鬼族圣典。
“星曈！停下！”顾臻制止了楚星曈继续使用《幽冥言诀》，他知道楚星曈每次使用的代价是何等沉重。
楚星曈银瞳褪去，恢复了黑瞳。他看着众人对他担心又疼惜的眼神，对着他们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
“我师兄一向如此，他只是看我不惯，嘴上说说罢了。在这鬼界，除了我师父，还没人能伤得了我，你们不必担心。”
竺逐认真地看着他说：“星曈，还是那句话，流渊阁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灵渺峰亦是！”
“星悬宫亦是！”
“不论何时，不论何地。”
顾臻看着他的眼，又重复了当年的约定。
楚星曈眼睛有些湿润，在遇到顾臻与这群好友之前，他从不信这世上有如此纯粹不功利的感情。就算有，身处地狱的他，也更是无法企及。但上天眷顾，他有幸遇到了他们。
楚星曈看着他们，对他们笑了笑。知己之间，一切尽在不言中。
素玄谷。
楚星曈将顾臻他们几人安顿好之后，便去了楚诫的房间聆听关于明日成年礼的注意事项与细节。
程烨也在房间内，楚诫对他于平日并无不同，不知程烨是否告知楚诫先前发生何事。楚星曈并未对此多加关注，哪怕楚诫要罚他，他也不会多言。
讨论完重要事情后，楚诫让楚星曈单独留下。
“星曈，明日礼成之后，你便要收起少年心性，肩负起素玄谷少谷主之责了。你是《幽冥言诀》的传人，就意味着你这一生都不可能平凡。许多虚幻之物，该放下就放下吧。”楚诫语重心长地道。
“虚幻之物？”楚星潼皱眉，抬眸问道。
“世间这些情爱之事本就是自甘堕落，庸人自扰。只有名望与荣耀才能给你带来无尽的好处，助你飞升成仙。我们鬼族也就靠你带我们重拾昔日荣光了！”楚诫道。
“师父，我知我的责任，我会尽力做到。但情爱一事，对我来说并非是虚幻之物，我也不会放下。”楚星曈道。
“哼，是吗。今日天色已晚，你先回去养精蓄锐吧。明日，你可还有场硬仗要打呢。”
楚诫闻言，并未如平日那般震怒。他只是意味不明地冷哼了一声，便叫楚星曈退下了。
次日，众人一早就在素玄谷中厅等候成年礼的开始。楚星曈跟在楚诫与程烨后面，慢慢走了进来。此刻的他，与平日的玄色衣衫不同，他换上了一身素白锦衣。
他本就生的俊美非凡，加上气质冷峻，额间一点红，配上这件白衣，倒给他平添了几分仙气。丝毫不像素玄谷的鬼修，而像是云月山庄的佛修。与顾臻站在一起，气质相彰，赏心悦目。
楚星曈与顾臻和好友点头示意，便转过头听楚诫说话。
楚诫对楚星曈说了些冠冕堂皇，期许未来的乏善可陈之词，便正式开启了成年礼。他走到楚星曈身前，催动灵力，口中默念咒诀。忽然，只听几声“轰隆”巨响，众人双眼一凉，他们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在众人面前出现的是一块巨大的黑色铁块。铁块正在轰鸣作响，片刻后，铁块脱落，映入众人眼帘的是几十块黑底白字的黑色灵牌。它们在半空中漂浮着，发出类似人声的窃窃私语声。
“星曈，过来跪下，拜见素玄谷历代的掌门人。”楚诫道。
楚星曈依言跪下，望着那些漂浮的灵牌。灵牌开始口吐人言，声线各不相同。
“咦，又有新小鬼来了，这个小鬼长的倒是俊的很呢！”
“一点鬼的样子都没有，诶，那群不是鬼的小鬼来这里作甚！”
“是的啊是的啊。何时素玄谷成年礼也由得外人进来了？楚诫小子，你做的什么好事？”
“各位老祖，这是我徒儿楚星曈的成年礼。这些都是他的好友们，也是如今大陆上颇有名望的同辈。星曈与旁人不同，所以我想给他一个特殊的成年礼，让他这些朋友可以同他一起庆祝。”楚诫道。
“哦？有何不同？”
“星曈乃是我遍寻人界千年才找到的《幽冥言诀》的传人，是我们鬼族未来的希望。”楚诫道。
“什么什么？《幽冥言诀》的传人？找到了？居然真的有？是这小鬼？”
“原来传说中的至阴圣体真的存在啊！那就让我们今日来看看这小鬼究竟有何能难耐可以成为《幽冥言诀》的传人吧！”
话音刚落，楚星曈就被圈进了一个散发着黑白鬼气的阵法之中。
“释煞之灵！”
顾臻认出了这就是鬼族最有名的召魂之阵“释煞之灵”。传言此阵可引万鬼，没有时间空间的限制。至少需鬼族最上乘大能者七人合作才可成此阵，史上唯一一次现世，还是在万年前的人界大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