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佛心依旧
“哎，哎，住手。阿晞，阿晞，莫急莫急，莫伤她啊！”墨墨本来想一本正经地看戏，哪成想，一向稳重自持的白晞居然问都不问直接动手。他被吓得三魂七魄去了一半，赶紧冲到假白晞面前挡住真白晞。
沈兰因看着眼前又出现一个白晞还有一个男童，哪怕是白晞的声音不假，可在幻境中，一切都可被模仿。
她还未从一个假白晞手中脱身，这又来了一个白晞，还是个操控沼泽而非冰雪的白晞，这一切都透露着一丝诡异。她离众人稍远些，谨慎而冷漠地审视着他们。
“她是谁？为何假扮我？这里到底有几个镜灵？你为何刚才不告诉我？”白晞卸了几分灵力但仍控制着黑色沼泽，他怒气冲冲地质问墨墨道。
“莫气，莫气。这是我妹妹，芽芽。这里一共就我们兄妹俩，两个镜灵，绝对没有第三个了！我就是想看看热闹，她也不会真害你朋友的，所以我才没告诉你。芽芽，还不快现出原型！莫玩了！”
墨墨扯了扯白晞的衣袍，可怜兮兮地给白晞顺气，顺便给自家妹妹求饶。
“哼！你又来添乱！我马上就要成功了，你来捣什么乱！这又是谁？为何能操控黑沼？”假白晞样子没变，声音倒是变成了一个女童的声音，在墨墨面前跳着脚喊道。
“好芽芽，快变回来，不要用我的脸做此等事。”白晞的脸蹭的红了，气也被吓没了，操控的黑色沼泽也收了回来。他看着眼前的假白晞在沈兰因面前操着一口甜美的孩童声，又跳脚又撒泼，顿时让他有种想要晕倒在地，不省人事的冲动。
“扑哧”一声，沈兰因这下可以确定眼前这个面如彩霞的白晞是真正的白晞了。
听到沈兰因的笑声，白晞的脸更红了，但他心里实在担心的紧，哪怕知道芽芽不会真正伤害沈兰因，但怕是也让沈兰因受了不少苦。
因此他立刻飞到沈兰因身边，焦急的打量着她，问道：“兰因，你可还好？有受伤吗？我刚才用小霜花叫你，你可曾听到？”
沈兰因露出一个浅笑，摇摇头道：“阿晞，我无事。不必担心。我并未收到你的讯息。或许是我们在幻境中，无法使用小霜花联系。你可还好？”
白晞见到沈兰因的笑容，发现她好似变的不一样了。她的气质不再是清冷无尘，而像这春日的梨花，多了几分娇俏清丽。他才发现她的“霜泠”变成了一把无光无华的软剑，此刻正灰头土脸的立在一旁，哪有半分平日里所向披靡的风姿。
“我无事。兰因，你的佛心发生了何事？‘霜泠’怎的变成了软剑？”白晞眉头一皱，紧张地问道。
“我定力不够，佛心动摇，如今无法驱使“霜泠”，待我调息修养片刻，或许可行。”沈兰因对白晞道。
“芽芽，怎么回事？”两道充满怒意的声音同时响起，芽芽看着墨墨生气的小脸还有眼前这个好看哥哥周身忽然生起的凉意，她终于认命地变回了原型，战战兢兢地看着众人。
沈兰因和白晞看着眼前这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子，一人着黑，一人着红，两人抬着两张白净的小脸，泫然欲滴地看着他们，顿觉一阵头疼。
“不要这么看着我，告诉我为何兰因佛心松动？如何补救？”白晞叹了口气，对着两个镜灵问道。
“我，我也不知呀。我只是让小姐姐去过她想过的生活，我就给了她一串糖葫芦和一件红衣裳，还，还有就是变成小哥哥你了呀，谁知道她就佛心动摇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呀。”芽芽接收到自家哥哥威严的目光后，小声嗫嚅道。
“不怨芽芽，是我自己念力不够，如今又对修的道存了疑，自然佛心动摇。这也是我们历练的原因，不是吗？如今我提早经历此事，并且还能安全无虞，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待我们出灵域，总会有办法的。”
“原来黑镜沼泽竟是被你们这两个小家伙掌管，难怪行事如此稚嫩。芽芽，你扮的阿晞一点也不像，我早就识破了，你也不可能成功。阿晞若是不来，待我体力恢复，我可是未想对你手下留情的。”沈兰因神色轻松de2说道，甚至还故意恐吓了芽芽，这是白晞从未见过的她的样子。
看到白晞依然疑惑担忧的眼神，墨墨识趣的拉着自己闯祸的妹子先闪了，给二人一些独处的时间。
“阿晞，你们许久未见，定是有好些话要说。你们就在此安心休息，我和芽芽去去就回。不急不急，多说些，说多些，不必等我们。”墨墨抓着自家妹妹的手，还不忘走之前给这春日幻境又添了几分意境，就当是给二人赔罪了。
此时的幻境，又多了无数色彩斑斓的香花美树，清风拂过，带来一阵令人心怡的馥郁芬芳。颜色各异的花瓣落叶似小雨般纷扬而下，到处一片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沈兰因和白晞坐到了树下，沈兰因心头一松，庆幸这次终于是真的白晞了。
“兰因，对不起。若我能早一点来到你身边，你就不必经历这些了。”白晞懊悔de2说道。
“阿晞，你能来救我，我很开心。只是我现在佛心有异，对我要修的道有了疑虑，我不知该如何走下去。阿晞，你说，我是个无情之人吗？”沈兰因的声音低了下去，神情带了几分迷茫。
“你不是。不论你修的是何道，若你无情无心，又怎会有此疑问？我知你修的佛道与臻师兄的不同，你信公平公义，赏罚分明，因此你的道强悍果决，有雷霆之意。道有千万条，若一心向善，初心不变，以守护天下为己任，又有谁有资格评论他人要走的道？”
“佛道讲求海纳百川，包罗万象，若你都无法包容自己要走的道，又如何做到接纳与你方法不同，但目的一致的道的存在？这世上，并非所有披着良善之辈皮囊的人都是善人，行的都是善事，也有凶神恶煞对他人屠刀相向之人，行的却是义事。”
“善恶并无对错，这世上也不是非黑即白，是人心难测，是世事难料。兰因，若因你修道方法与一般佛修有别，就说你是无情之人，那这世上，又有多少会与你一样因其特立独行，而被世俗所不容之人存在呢？你想让这天下清明公正，那就坚守你的心，你的道，为那些不能明心言志之人说话，这岂是无情道？你又岂是无情之人？”
白晞扶住沈兰因的双肩，少年此时的嗓音低沉缓慢，眼神认真而坚定，给人一种无法抵挡的令人信服的力量。
沈兰因看着白晞澄澈的眸子，那眸子像蒙了一层光，那光细细密密、层层叠叠，如星河般璀璨。如此热烈赤诚，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此时，天地静默，彼此间的呼吸和心跳近在咫尺，落花飞叶，一切尽在不言中。
“阿晞，谢谢你。”沈兰因露出一个笑容，眼里隐有泪光闪动。
她觉得自己何其有幸可以遇到白晞，可以有一人在自己失意彷徨之时，信她、懂她、惜她，为她解忧。她感觉到自己出现裂痕的佛心渐渐修复了，“霜泠”渐渐恢复到了它以前的样子，不再软趴趴的躺在地上。
她的佛心不再动摇，她比以前更懂她要守护的道，这道比她想象的的更难更苦，但她如今不怕了，因为她知有一人，无论前路迢迢，他一直都在。
沈兰因想起白晞对芽芽时，操控的黑色泥沼。她疑惑地问白晞：“阿晞，你为何可以控制黑色沼泽？你平日使用的不是水系灵术吗？”
“我也是到了这里才发现，不知为何，我无法使用水系灵术，我召唤不出冰雪，我只能召唤出残雾荼梅，但它是以治愈为主，我没有可使用的攻击性灵术。我记得师父说过，我们兽人一族，可控天地元素，因此我就试了试看是否可以控制沼泽，结果发现竟然可以。不知我是否每次只能用一种元素，还是幻境有限制。”白晞说道。
“原来如此。阿晞，你的原型是只雪狮？但你每次动用兽人的力量，哪怕发色瞳色有变，你并没有化为原型。是因为你半人半兽的体质吗？”沈兰因问道。
白晞有些赧然道：“我还找不到化型的诀窍，我目前可以动用的兽人力量只有这些，或许因为不够强大，因此还维持着人的样子。兰因，你是想看我化型吗？”白晞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问道。
鬼使神差间，沈兰因点了点头，她甚至都不知自己为何点头，但看着白晞的眼，她觉得点头是唯一能做的。
白晞皱着眉毛想了几息，歪了歪头，然后他闭目认真感受自己体内的兽人血脉，尽力在沈兰因面前化出了原型。
沈兰因望着眼前这只浑身毛发雪白，约有一尺长的狮子幼崽，见它睁圆了一双澄澈如洗的眼睛瞅着她，然后又瞅了瞅自己，忽然“哇呜”一声奶音，像人似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哈哈哈。”少女银铃般的笑声成功让小狮子松开了捂住脸的手，他抬头呆呆的看着她，他从未见沈兰因如此开怀大笑过，这般轻松欢快，终于像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了。他多愿沈兰因可以一直笑的这般欢畅无忧。
小狮子想了半秒，终于下定决心，踮着不太熟练的步伐走到了沈兰因脚边，用它的爪子抓了抓沈兰因的裙摆，然后抬头看了看她。
“你要我抱你？”沈兰因的眼因惊奇而变圆了，她此刻终于明白明皎皎做这个表情时的心情了。
小狮子的爪子扑腾了两下表示同意。
沈兰因坐了下来，把小狮子放到了自己腿上，试探的摸了摸他雪白的毛发。小狮子的眼睛和睫毛像极了白晞，此时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沈兰因，沈兰因的心顿时软的一塌糊涂。
她摸了摸小狮子后背的毛发，又用手指戳了戳它的睫毛，却不小心碰到了它的鼻子，正巧几片落叶落下，小狮子鼻子一痒，“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沈兰因笑出了声，细心地把落在小狮子身上的花瓣落叶捡了出来。二人就这样享受难得的安宁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