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鬼修少年
“说起来，今日打的甚是爽快！活这么大，你们还是我遇到的可以与之一战还打的痛快的第一群同辈，果真是五大门派的翘楚。皎皎，看不出来呀，没想到你们星悬宫的阵法甚是厉害呢，而且还颇好看。”竺逐笑着对众人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们星悬宫怎样都是五大派之一。虽然近战不如你们，但我们人越多，法阵越强，就是靠人多，不行吗？”明皎皎气鼓鼓地瞪着竺逐道。
“哈哈哈，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竺逐看着气鼓鼓地明皎皎，又想起了小白团，顿时又止不住一阵笑。
“臻师兄的‘玉屏’剑耍的甚美，佛音袅袅，看似温柔无害，实则步步杀机，不愧是佛修的佼佼者。”楚星曈看着顾臻，露出一个浅笑。
“不敢当，星曈你的傀儡术和《幽冥言诀》才使的出神入化，是我们差一点取胜的关键。你使用《幽冥言诀》时，眼睛变成了银色。可对身体有碍？”顾臻温柔的笑笑，但眼神有些担忧地问道。
楚星曈顿觉一股暖流涌入心底，世人皆称他为鬼修天才，因他居然习得《幽冥言诀》，世人对他，或羡慕或嫉妒，因他注定不平凡的人生际遇。
只是他们未曾想过，既然《幽冥言诀》如此难习，那他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又是如何习得，这中间的惨烈故事又有谁想着问上几分？
“谢臻师兄挂念，无碍。”楚星曈笑道。
这句话落在几个好友耳里，并不好受。
他们自知素玄谷一向以其手段残酷，平衡因果而著称。世上的因果哪是简简单单轻轻柔柔就可平衡的？必定需要付出同等甚至更加惨痛的代价。
《幽冥言诀》既然万年来无一人习得，如今被楚星曈习得，再想他团战时的变化，必定与寂灭的魂魄有所关联。
此世的楚星曈与不知几世魂飞魄散的怨灵牵扯，这因果就牵扯的更深，代价也必然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你若日后不愿留在素玄谷，我流渊阁随时欢迎你！谁要是敢来要人，我就打得他人界不容！”竺逐搂住了楚星曈的肩膀，豪气冲天地说道。
“灵渺峰亦如是。世上也没几个人可以随意出入我灵渺峰的。星曈，我也帮你打跑他们！”白晞也认真地对楚星曈说道。
“我星悬宫虽然不敢去打人，但是如果你到了我们星悬宫，若你不愿，我们必不会让他人带走你！除非我们星辰大阵破，星悬宫亡。不过兰因，臻师兄和沈世叔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哈哈！”明皎皎也学着大家，对楚星曈道。
沈兰因嗔怪地看了眼明皎皎，笑道:“放心，只要有云月山庄，没人能动你星悬宫，小宫主！”
“星曈，无论发生何事，云月山庄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若你有事，请务必联系，不要逞强。这是兰因自制的传递消息的小霜花，你可随意放置在任何随身携带的衣饰里。每个小霜花都是独特的，只能被本人探查使用，外人感知不到小霜花的存在。所以不必担心信息的泄露。”
顾臻说着，拿出了一枚不过指甲大小的玉石霜花，他掐了个灵诀在霜花上，递给了楚星曈。
楚星曈接过霜花，看见了霜花中间一个小小的“曈”字。他心头一热，将它与自己手上的一枚黑金戒指引入灵力相连。
“多谢臻师兄。我必会好好珍藏。”楚星曈冲顾臻笑了笑，郑重地说道。
“臻师兄，你偏心啊。我怎么没有啊？”竺逐打趣道。
“此物是兰因所制，我也只有两个。你若想要，就去问兰因要吧。”顾臻温和地笑道。
楚星曈听完，心脏不受控地跳了起来。他摩挲了几下手上的戒指，渐渐让心跳平复下来。
“来，每人都有。”
沈兰因微微笑了一声，给几个小伙伴发了小霜花。众人一阵笑闹过后，便告别回到各自房间休息，准备明日的个人战。
傍晚时分，楚诫和程烨来到楚星曈的房间。
楚诫对楚星曈今日施展《幽冥言诀》而扬名筑灵大会，给鬼修和素玄谷挣了不少脸面的行为颇为满意。
他一向都对这个徒弟寄予厚望，毕竟是万年来唯一习得圣典的鬼修。况且他自小天资过人，才智谋略出众，心性坚韧，忍常人不能忍，又对素玄谷，对自己忠心耿耿，因此他一直是拿楚星曈作为素玄谷下一任谷主来培养的。
楚诫平日一向以阴险狠辣的样子示人，此时心情欢畅，居然也露出了一个还算温和的笑容。
他拍了拍楚星曈的肩，说道：“星曈，今日《幽冥言诀》重现于天下，众人对素玄谷又多了几分敬畏和忌惮，做的很好。”
“是啊，师弟今日可是为鬼修，为素玄谷争光了。今日之后，修仙界都会知晓我们鬼修的厉害！”程烨也在一旁笑道。
“师父师兄谬赞。”楚星曈冷淡地应了一句。
楚诫和程烨知道楚星曈性子一向如此，也没见怪。
“这是弥夜鬼藤，有安神定心，稳固心魂灵魄之效。你今日与那兽人小子比试，过度使用了《幽冥言诀》，心魂必然不稳，少不了要被那些死了万年的魂魄纠缠。你服下，今日好好调息，以备明日之战。”
楚诫看着楚星曈比平时更加青白的脸，知晓他此刻并不好受，于是他拿出一个墨色的盒子递给楚星曈，说道。
“谢师父。”楚星曈恭敬地接过盒子。
“今日输给那个灵渺峰的兽人小子，你也不要太过气馁。他原始天赋使然，你敌不过也是自然的。我看除了他，今日在场的几个小辈无人是你对手。只要继续勤加修炼，日后必定是同辈中的第一人。至于阿烨，今日你发挥一般，明日可就不能如此懈怠了！”
“是，师父。”程烨垂眸低声道。
楚诫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程烨面上不显半分，但藏在袖子里紧紧握住的双拳显示了他此刻不平静的心情。
他心里恨恨地想道：“永远都说我不如他，若你肯把培养他的十分力气给予我三分，我怎可能是现在这样！明日，明日我定要不计一切代价的取胜，好叫你看看我也不比他弱几分！”
楚诫一走，程烨也不想多呆，于是他向楚星曈告别。
“星曈，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师兄”，楚星曈清冷的声音响起，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离魂之刃’对非鬼修伤害不小，轻则身体不适，重则恶鬼缠身，煞气附体。师兄还是留着对付该受之人，以免因果失衡，自食恶果。”
程烨心里“咯噔”一下，“离魂之刃”是素玄谷秘术，被施术者只有在个把个时辰后方显似受寒的症状，实则是被煞气慢慢侵蚀。
他心道自己白日对白诺行此术时做的如此隐秘，楚星曈耗费心力用了《幽冥言诀》的高级功法，乱战时分人人自顾不暇，应是无人知晓才对。
可谁知还是被楚星曈察觉，还专门警告他。究竟他同灵渺峰还是素玄谷更为亲近？此次筑灵大会是程烨能参加的最后一次，只这一次扬名立万的机会。
有更高的名次，师父才能对他另眼相看，他不能让任何人破坏他的行动。
胡思乱想间，程烨瞥见楚星曈的眉毛皱了起来，青白的脸上也出了几分薄汗。他便知晓此时的楚星曈灵魄受难，只是在硬撑罢了，还有心思想着旁人安危。
程烨悠悠开了口：“我见师弟面色不佳，还是好生调养，先顾自己吧。旁人的事，就莫要沾染。我没碰你的朋友，你又何必自找麻烦？”
“师兄，勿忘沈庄主今日所言。明日师兄若继续如此行事，我不会坐视不理。天色已晚，师兄请回。”楚星曈的语气又冷了几分道。
程烨阴鸷地盯了楚星曈几秒，冷哼了一声，离开了。
待程烨离开，楚星曈松了一口气，他勉强支撑自己走到床边坐下，拿出弥夜鬼藤服了下去。
此时的他正经历着常人不可想象的痛苦。他的灵魄正在被数以万计死于非命、心怀滔天恨意的鬼魂撕扯。
他在每次获得力量的同时，也同那些湮没了万年的怨鬼一起一遍遍经历生前所思，所想，所感，所受，仿佛被禁锢在一场永无止境的轮回。
他又到了这里，片刻前还是战场上无数人厮杀所带来的惨叫声、□□声、求饶声和撕心裂肺的哭声。
片刻后，是一个残骸遍野、尸山似海的静默战场。目之所及是望不到头的断臂残肢，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着死亡和绝望的味道。
这时，有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小小身影在尸山中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那小小身影背对着他，起身在死人堆里翻翻找找，喃喃自语，却听不清到底在说些什么。
就这样一直边找边走，从日上三竿到日薄西山，从夜幕降临到旭日东升，如此周而复始，无穷无尽。
这是楚星曈自修习《幽冥言诀》以来，每次遭受灵魄冲击时都会重复经历的一幕。这一幕不像其他混乱无章的灵魄撕裂的经历，只有痛苦和毁灭。
这一幕，仿佛是有人在试图诉说一个不愿被人遗忘、穿越万年的故事。
过了好一阵，楚星曈的内息渐渐平静下来，身体和灵魄的痛感也渐渐消散了。
楚星曈深深吐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他的全身已经被冷汗浸透了，他用灵力备好了热汤药浴，水雾缭绕中，他将头微微向后仰，闭了闭眼，轻叹道：“你到底在寻些什么呢？”
他想起了白日那个带着“曈”字的小霜花，毫无意识地抚了抚手上的黑金色戒指。他内心一片安宁，昏昏沉沉间，睡了过去。